《一剑碎天光》一指回鸾

7、灵墟秘境（上）

　　七月既望，岁在鹑首，星耀北极。

　　李孟姜握剑在庭院中研习太乙青龙剑法，回到万佛宗是两日前的事了已经。原本在李世民册封自己为公主的当天，李孟姜就打算立刻回来的，耐不住韦贵妃要求她再多留几天，否则就把她留在宫里等过完生辰了再走。

　　这还了得，她生辰在四月初八呢早就过完了，真要是留下岂不是要等到第二年去？李孟姜于是又在宫里陪伴韦贵妃两天，才在前日的午时，趁着韦贵妃午休了溜走。

　　“庆姜。”练剑多时，李孟姜恍惚间好像听见自个儿师尊的声音？

　　稍许，那声音再度传来：“庆姜。”

　　“师尊！”李孟姜手上舞剑动作一住，收剑的同时运气吐纳，呼吸之间就来到了太上长老道禹闭关的冰洞外。厚厚的冰墙似有融化开裂的迹象，李孟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安静站在门口等待自家师尊的吩咐。

　　“庆姜！”道禹又一次呼喊，这次他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近，李孟姜眼未抬手上霜华剑却先出了招。身穿红色僧衣披着金色袈裟的俊美和尚，满目慈悲唇启微微：“你回来了。且让为师看看你这段时日修炼到何境界了，用你的全力进攻！”

　　“师尊有意指点，那徒儿就不客气啦！”李孟姜手上霜华剑偏锋一转，剑光在本就疾速轰塌的冰墙上一划，漫天的冰屑顿时弥漫到整个视野。隔了层冰雾，李孟姜看不清道禹的位置。

　　道禹握着幽烨剑也并不因为弟子年少，就心慈手软存着放水的偏心。他一步一步向前，招式也越发凌厉，可是这凌厉中却又暗藏着慈悲，师徒二人修习的都是同一种剑法，交起手来自然了解彼此最大的弱点。

　　只是李孟姜毕竟年纪轻，又只学了四年太乙青龙剑，很快就不敌道禹的锋芒毕露被打倒在地。后背撞在石头上，狠狠地给她呛了几下，再狠一些她估摸着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霜华剑被她收起，“师尊不是说要闭关很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关了？”

　　“拿去。”道禹丢给李孟姜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让修士快速恢复元气的乾坤混元丹。李孟姜服用了一粒，剩下的准备还给道禹，后者说：“我修为已到瓶颈，所以提前出关。剩下的日子我会亲自教导你修行，你天赋甚高，为师之后你或可成为下一位太上长老。”

　　李孟姜：“师尊你高看我了，弟子只想自在修行逍遥过活，能成佛最好，不成佛我也要快快乐乐的才不枉此生来此一遭。”

　　“……你如此开阔，为师很高兴。”道禹当初收徒，破了两个例，收的是皇室中人此为其一，对方是个女儿家，此为其二。

　　万佛宗虽是佛修大派，然而在这里修行的女修还是很少的，更别说能当上内门弟子的更是少之又少。李孟姜甫一入门就成为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还是唯一一个，自然让人羡慕妒忌。

　　李孟姜的日常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上午习剑、中午诵经、下午静思、睡前参禅。当然现在就算多了一个师尊也没什么两样，师徒二人都不是好逞口舌之谷欠的，且修为摆在这里，也根本不需要饮水用食。

　　道禹和李孟姜相处了一段时日后，发现自家徒弟有个特殊的习惯，她总是在自己不看她的时候，悄咪咪低头拿着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

　　李孟姜也发现自己的师尊简直就是一人形智能，不光会佛法还会给她讲道藏。有一天她心血来潮说自己想学琴，道禹不知打哪弄来一张梧桐木和一张梓木，亲手给她做了一张琴。

　　道禹给琴身上油的时候，李孟姜就在一旁好奇追问：“师尊，您什么时候学会斫琴的呀？”看看这娴熟的功夫利落的手法，要说道禹今后失业了能靠什么手艺吃饭，这不就是了？

　　道禹可不知道自家徒弟竟然在盘旋着自己失业的事，专心地给琴身上漆，一面做着事一面回答她的问题：“为师未出家以前便是琴客，少年爱琴，曾为习琴走遍四海。待为师学琴出师也已看透世态炎凉，遂遁入空门，常伴我佛。”

　　“师尊的出家理由可真是别具一格，新颖的紧。”

　　“出家亦是还家，还家去出家来，是家与非家原本如一无二。是故空即色|相，色即是空相，空|色本无相，无相而生空色……”

　　李孟姜自觉闭嘴，乖乖退回到一旁去在佛祖金身面前打禅。

　　这天日暮，道禹招来一头青狮灵兽载着他与李孟姜前往灵墟秘境。如果他早告诉李孟姜这灵墟秘境中有长得和蠕虫一样的生物，打死她，她都不会眨眼一下，只求别把她一个人扔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密林。

　　“灵墟秘境又称为音律秘境，其本义是在提高音修境界，你虽初入其门，却也有所小成。为师今日便看看你能在音修一道走多远，我在灵墟山顶等你来，好自为之吧。”

　　道禹说完人就走了，只留给李孟姜一张琴，她的霜华剑也被他搜刮走了，身上一瓶丹药都没给她留下。哦，她还有芥子，可惜也被去而复返的师尊以“锻炼独立能力”为由拿走了。

　　李孟姜倒霉了催的，刚进入密林就踩到一个虫坑。白白软乎乎的毛毛虫比绿色的毛毛虫还要恶心啊，一只两只也就罢了，一脚下去踩爆了几只之后，引来一大群毛毛虫围殴她。

　　毛毛虫们迅速吐出带有腐蚀性的液体，李孟姜辛亏闪得快，否则这双腿就算是废了。这那里是毛毛虫啊，简直就是变异了的硫酸！还是自在寻踪雷达的那种硫酸！

　　她不是师尊唯一的徒弟吗，说好的师徒一心其利断金呢，结果就是让她独自面对这种可怕的怪物吗？嘤嘤嘤……

　　“铮～”一记弦动，李孟姜抱着琴飞身跳上前面一棵大树上屈膝盘坐在树杈上，又是几道铮然弦动。细听之下，却是佛门弟子素日里勤加练习的大悲咒。

　　没办法了，一时情急，她只记得弹大悲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