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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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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个梳着大波浪发型的女老师,讲课乏味又无聊。严朗听了一小会就困得受不了,见邵建宁早就趴在桌子上了,严朗也跟着趴了下来。
大波浪的小蜜蜂似乎快要坏了,总是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严朗眯了一会,但每次要睡着的时候都被电流声吵醒。他只得坐起来接着听课。
“宋晔!”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大波浪突然喊了一嗓子。严朗又被吓了一激灵,旁边的邵建宁也被吓醒了,低声骂了句脏话。
宋晔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老师。
“你来回答一下。”
宋晔的同桌一看就是个学霸。严朗回头看了眼那个男孩,目测那个眼镜片得有啤酒瓶底那么厚了。果然,那个男孩在纸上写了个字母,宋晔立马会意:“选A。”
“张锐告诉你的吧?”大波浪瞟了一眼宋晔的同桌,又看了眼宋晔:“坐下吧,再发呆就出去站着。”
被这么一吓,严朗彻底睡不着了。他晃了晃脑袋,拿起笔来跟着听了会课。邵建宁明显也睡不着了,这会正趴在桌子上不知道画着什么。
严朗偷偷瞄了几眼,实在没看懂他在干什么。于是偷偷拿胳膊肘怼了怼邵建宁:“你画啥呢?”
邵建宁用余光瞟了一眼老师,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五子棋盘。
靠。
严朗实在没憋住,低头笑了出来。电流声又响了起来:“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俩男生!站起来!”
严朗和邵建宁还在低着头傻乐,丝毫没听见大波浪在叫自己。大波浪明显有些恼怒:“还乐呢?站起来听见没?”
后面有人踢了踢他俩的凳子,邵建宁终于反应了过来:“严朗,她好像在叫咱们。”
“邵建宁同桌!还有邵建宁!”她终于急了:“后边过道站着去!”
一直到站在后面,严朗还在低着头乐。邵建宁有些崩溃,压低声音说道:“不是,你笑点是有多低啊?”
严朗强忍住笑:“我实在没憋住。”
邵建宁被他逗的也想笑,坐在旁边的宋晔突然小声的说了一句:“行了。”
严朗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严朗把书丢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往教室外面走。出门就看见陈彰靠在走廊的窗台边上等他。
“靠!朗哥!”陈彰直接扑了上来:“可算出来了!”
严朗一边笑一边推开他:“这话说的,好像我他妈进去了似的。”
“走走走!吃饭去!”陈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人群往外走:“想吃什么?我安排你。”
“都行。”严朗揉了揉肚子:“饿了。”
最后陈彰带着严朗来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麻辣烫店。严朗人都傻了:“就这个?”
陈彰推了他一把:“超级无敌好吃!快快快走,一会儿该没座了!”
俩人选了菜之后坐了下来,严朗掏出烟来点了一根,他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陈彰笑了出来:“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陈彰看他:“像大帅比吗?”
严朗点头:“像,像便秘的大帅比。”
“去你的。”陈彰瞪他一眼,随后俩人都笑了起来。陈彰伸手拿过严朗的烟盒,点了根烟跟着他一起抽。
“想问什么就问。”严朗吐出一口烟:“怎么还磨叽上了。”
陈彰看了他一眼:“那我问了?”
“快点。”
陈彰掸掸烟灰:“你为啥要跑啊?”
严朗往后靠了靠,瘫在椅子上。他想了想:“因为我觉得我他妈是个孤儿。”
“啊?”陈彰没反应过来。
“我就像是被踢皮球一样。”严朗叼着烟,两只手互相推了推:“我爸把我踢给我妈,我妈把我踢给我爸。最后姥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把球捡起来说那就给我吧。”
陈彰张了张嘴,却被严朗直接打断:“别安慰我啊。”
“我不安慰你。”陈彰知道严朗死要面子的性格,对着他摆摆手。一旁的服务员把两碗麻辣烫端了过来,两人接过,拆了筷子低头吃饭。
严朗嘴里塞了菜,说话含含糊糊的:“我在姥爷那住了一天,听我爸和我妈吵了五次。我爸一直质问我妈为什么不管我,我妈直接把我拽过来问我能不能让她好好过日子。”
“操。”陈彰骂了一句:“她为什么不管你啊?她不就在安宁吗?”
严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去年生孩子了,你不知道吗?”
“操。”陈彰又骂了一句。
严朗吃了口面,嚼了半天才咽下去:“其实这样挺好。我上初中那会一个月能见到我爸三回就算不错了,他天天忙的要死,根本管不了我。”
陈彰想了想:“其实要不是我妈太那个,你也可以来我家住。”
严朗乐了:“得了吧,你妈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陈彰的妈妈,也就是严朗的舅妈。太猛了。
严朗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几次,但是听到的都是她的传说。比如他妈不喜欢“郎”这个姓氏,逼着舅舅让陈彰随她姓。因为这事儿姥爷生了很大的气,从那以后很少和舅舅联系。再比如他妈一直看不上郎晓萍的行事作风,平时一见到郎晓萍就含沙射影拐着弯儿的骂她。再再比如,姥爷退休之前在县医院上班,退了休之后有一次舅妈家里的一个亲戚摔骨折了,舅妈非要让姥爷给看看,姥爷不去舅妈直接带着人用担架把人抬到了姥爷家里。
陈彰没有再说话,严朗也没有说什么。俩人低着头专注的吃着碗里的麻辣烫。
过了好一会,陈彰才说:“你别太在意,他们的事和你没关系。”
严朗怼了怼碗里的面,最后点了点头。
麻辣烫是挺好吃的,严朗差点连汤都喝了。吃饱了就开始犯困,下午的课基本上都在睡觉。一直到最后一节自习前才被下课铃吵醒。邵建宁差点以为他晕了。
“你也太能睡了。”邵建宁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太牛了,老于刚才上课喊成那样你都没醒。”
严朗搓了搓脸,“他叫我了吗?”
“那倒没有。”邵建宁乐了:“大家都在睡觉,他估计想叫也叫不过来。”
严朗伸了个懒腰,四处看了看。宋晔这会儿也趴在桌子上睡觉,邵建宁也跟着看了一眼:“宋老师比你还能睡。”
张锐听见后也跟着附和道:“宋老师都睡一下午了,一动不动。”
严朗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为啥都叫他宋老师?”
邵建宁回过头和张锐对视了一眼,俩人脸上同时泛起神秘的微笑。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邵建宁装了个很大的逼,一脸的高深莫测:“初中那会儿大家就这么叫他,以后再给你讲。”
“你们初中就认识啊?”严朗随口问道。
邵建宁点头:“我和宋老师初中是一个学校的,张锐和他是一个班的。”
严朗“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最后一节课老师们去开会,班级里闹哄哄的。严朗本来想把作业写了,可邵建宁一直拉着他下五子棋。俩人在纸上画了半天,最后邵建宁实在是输不动了:“不玩了不玩了,你太猛了!”
严朗笑了笑,身后的宋晔似乎是醒了,正在问张锐作业留什么了。
邵建宁回过头去:“宋老师,你终于舍得醒了?”
宋晔抽出物理练习册来,头都没抬:“你要是没话说可以不说。”
“操,”邵建宁简直无语:“行了,不打扰您写作业了。”他转了回来,发现严朗正在写历史卷子。
“靠!”邵建宁暗自骂了一句:“都是好学生啊——”
“闭嘴。”张锐好像正在做数学题,踢了一脚他的凳子,随后又大声喊了一句:“大家安静一点,快开完会了!”
班里果然安静了不少。严朗有些惊讶,回过头看了眼张锐。张锐对他笑了笑,低着头继续研究自己的方程,邵建宁解释道:“这是班长。”
“哦。”严朗点点头。
放学之前老于终于回来了,四处转了转后满意的夸了大家几句,无非是什么很安静、知道学习了之类的话。
“对了,”老于突然话锋一转:“这两天严抓迟到啊。”他看了眼宋晔:“有些迟到大户自己注意一下,被抓到了要全校通报批评,累计三次写检讨。”
大家齐刷刷的回过头来看向宋晔,宋晔低着头专注的写作业,根本没在听。
“宋晔!”老于叫他:“熊主任今天开会的时候说了,你就剩一次机会了。”
宋晔闻言摆摆手,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你挺行啊。”老于往宋晔这边走了几步:“开学第四天,刨除第一天报道,你能迟到两天。”
大家“轰”的一声笑了起来,宋晔终于放下笔,一脸无辜的说:“我家离得远。”
老于看他一眼:“你家在哪我不知道?你们谁家住哪我不知道?”
放学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老于不甘心的又嘱咐了几句才算结束。严朗慢吞吞的收拾好书包,经过老于的时候突然被拦住。
“严朗。”老于捋了捋头发:“今天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行。”严朗扯着书包带往后退了几步。
老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去吧。”
严朗丢下一句“老师再见”,逃也似地离开了。他实在不适应陌生人的关心,哪怕他明知道这样的关心是出于善意的。
姥爷家和陈彰家里是两个方向,陈彰陪他走到校门口俩人就分开了。姥爷家其实说近不近说远也算不上远,公交车坐两站就到。严朗看了眼一窝蜂堵在公交站的人,想了想还是选择走了回去。
一路上都是一中的学生,有的是结伴走,有的是家长接回去。严朗一个人穿梭在他们中间,最后从书包里翻出耳机来带上,脚下步伐加快了不少。
安宁县本就不大,姥爷家住在中心偏南的位置。老城区的房子都是十多年前翻新的,外观看起来都差不多。严朗对这片不熟悉,走了一大圈才找到姥爷家的小区。
严朗抬起头四下看了看,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男孩骑着自行车从自己面前经过。严朗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人是宋晔。
严朗没动,站在原地看着宋晔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一家药店前,推门走了进去。
生病了?严朗又看了两眼,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生病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晃了晃脑袋,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