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云烟》亦归不寻

31、碎玉湖旁

　　北渊皇城内，宋北朝守约带着南云烟出了府，百姓见了，惊讶的看着南阳王世子身侧的女子，有这位清冷脱俗的女子在，也难怪世子看不上皇城里的世家小姐。

　　便是南阳王妃的丫鬟白春也在伺候这女子，百姓不由得开始猜想，眼前的女子会不会已是南阳王妃选定的儿媳？

　　百姓的想法，南云烟却不是不知道的。

　　“宋北朝，你要带我去何处？”

　　原本是说带她出去逛逛北渊街市，可如今走的却是另一条道，南云烟不解之下，便叫住了宋北朝。

　　“我方才又想了想，街市可以晚点去，北渊最繁盛的景都在皇宫，我应先带你去皇宫瞧瞧。”

　　“我是西陵人，去北渊皇宫可以吗？”南云烟心中既期望着去看一眼，又怕因此连累了宋北朝。

　　皇家居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无妨！我带你进去，便不会有人拦着。皇宫里有十里长廊，正好带你去瞧瞧，那可是整个北渊最为特别的地方。”

　　宋北朝是真心实意的想带南云烟，去瞧瞧皇宫中的景色，元承帝喜美景，便将宫中的许多空闲地方布置一下，如今皆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南云烟在半信半疑的时候，白春已经推着轮椅，跟随宋北朝进了宫，宫门的守卫见是南阳王世子，恭恭敬敬的放了行，一句话也没多问。

　　守卫们对视了一眼，很是默契的看向南云烟，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世子带人进宫，不由的开始好奇这女子的身份，听说先前世子拒绝了太傅家的嫡小姐，不知是不是因了眼前的女子？

　　宋北朝一路畅通无阻，他经常进宫，宫中的太监宫女也都认得他，皆是唤了声世子殿下，宋北朝待人温和，即便是宫中的内侍对他也很是尊敬。

　　南云烟见了此景，不由得开始猜测着，宋北朝在北渊是什么样的地位，若只是个世子，何故在宫中这般自由，便是刚出宫的大臣们，也对他恭恭敬敬的。

　　进宫之后也没走多久，在一个转角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元承帝特意在皇宫内，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又扩建了一番。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十里长廊，碎玉湖上还有一座湖心亭，若想过去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泛舟而去，二是穿过十里长廊，正好能到那湖心亭。

　　这地方，原本只有碎玉湖，而今这些多出来景物，却是不曾有的，元承帝还真是个极会享受的皇帝，这十里长廊即便每日只来瞧上一眼，也会让人赏心悦目。

　　“宋北朝，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瞧这湖吗？倒是个景致不错的地方。”南云烟欣赏着碎玉湖的景，整个北渊皇宫，唯有此处的柳树最多，依靠着湖边，像是在弯腰寻着什么东西。

　　“你喜欢便好！这地方是北渊八景之首，想来也不会有人不喜欢这景致。”

　　“这湖可有名字？”

　　湖面有不少鸟儿在追逐，它们绕着柳枝嬉戏，时不时传来几声愉悦的叫声，南云烟见此，不由得痴了。

　　“这湖名碎玉，陛下亲自取的，已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改过。”

　　好好的湖，偏偏以碎玉为名，虽说也不难听，只是在看重吉利的皇家，似乎鲜少用这般破碎且不吉利的东西命名。

　　“因何取了这么个名字？”南云烟不解道。

　　“据说多年前后宫中有位美人，在此投了湖寻了短见，自那以后陛下便建了这十里长廊，种下了诸多柳树，这湖便是为了追忆那位美人改的名。”

　　“美人如玉，美人消亡后，便也如同破碎的玉对吗？”南云烟顿时明白碎玉湖的含义，她平视着湖面，向宋北朝寻求着答案。

　　“云烟所言没错，的确有这么一层意思在，不过我这位皇伯伯一向多情，如这般追忆一个女子，还是头一次。”

　　“是吗？倒是可惜了，我原以为那美人投湖，是失足遭了难，如今看来不过是皇权所迫罢了。元承帝素有贤名，却不想对女子这般轻视。”

　　南云烟叹息不已，开始同情起那位投湖的女子，无可奈何的进宫，便再也出不去，如上官皇后那般香消玉殒。

　　“你这话就不怕被人听见吗？敢说陛下的不是，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位宫装女子，她盛气凌人，一看就知是个不好相处的。

　　“庄妃娘娘！”白春认得来人，先一步行了礼，南云烟没有见过她，因而便也没有行礼，倒是宋北朝挡在南云烟面前，将庄妃娘娘的视线全给挡住了。

　　“娘娘！她是北朝的朋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她。”

　　“世子这般紧着她，倒是让本宫更加好奇这位姑娘的身份。”庄妃娘娘绕过宋北朝，径直走向南云烟，瞧见她坐着轮椅时，庄妃眼中并未有异色。

　　“你方才说的话，在这宫中，除了我，便只有你敢说了，你倒是很合本宫的眼缘。”庄妃一改往日的脾气，此时显得温和了许多。

　　“娘娘说笑了，我不过是感慨一番罢了！方才的话当不得真。”

　　南云烟深知在北渊皇宫要多加小心，祸从口出，这话一向有理。在面对庄妃时，南云烟应对自如，庄妃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子似乎也有几分皇家的气度。

　　庄妃像是没有听到南云烟推脱的话，“你怕不是北渊人吧！听着口音，像是来自元州城。”

　　“娘娘所言不错，我的确从元州而来。”南云烟大大方方的承认，庄妃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元州是个好地方，若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呢！听说东州王便在元州出了家，不知你可有见过。”庄妃无意一问，佯装着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瞒娘娘，我这伤便是东州王治的。”

　　“是吗？即便当了和尚，他这医术竟也没丢，他愿意出手，想必你应该是世子很重要的人吧！”

　　南云烟没有作答，只是淡笑着不语。

　　“还请娘娘莫要为难云烟，北朝与她的确只是朋友！”宋北朝出言挡下了庄妃的话，他昨日既已答应南云烟，会放下自己的喜欢，便会说到做道。

　　庄妃笑了笑，竟不再纠缠，没了平日难缠的模样，此时显得亲和了许多。

　　“ 云烟！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我原是也有一个同你一般大的妹妹，而今见了你倒是又想到了她，若是可以，不如同我去十里长廊走走。”

　　庄妃从不主动相邀，对南云烟倒是例外，南云烟也没拒绝，白春推着轮椅，便跟了上去，宋北朝不解的皱了皱眉，他不大明白，一向不与人亲近的庄妃，怎么就对南云烟生了好感？

　　众人朝着十里长廊而去，庄妃时不时回眸淡笑，南云烟能察觉到她眼中的喜意，可是她与庄妃，应是从未见过才对。

　　“娘娘为何要待我这般亲和？进宫时，听宫人说娘娘脾气不好，日日与云妃吵着。”

　　“哪是我缠着她，是她缠着我才对，不过是庄妃的名声罢了，我不在意这些。倒是你……见了你，我总会想起我那已故的妹妹。”

　　庄妃看向南云烟，像是想通过她，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南云烟顿时忆起，方才宋北朝所说的碎玉湖的由来。

　　“娘娘的妹妹，可是那位在碎玉湖香消玉殒的女子？”

　　“你还真是猜对了，我那傻妹妹本就身子弱，怎受得了湖中的冷，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方才见了你，我还以为是妹妹活了过来。”这是十多年来庄妃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妹妹。

　　“我与娘娘的妹妹很像吗？”

　　“不像！怎会像呢！”庄妃喃喃自语，她望着湖面，心沉的厉害，“许是我的错觉吧！见了你，一时失神，竟将你看成了妹妹，如今清醒过来，才是错的离谱。”

　　“娘娘莫要忧思过度！”

　　南云烟知晓失去亲人的苦痛，在面对庄妃时，已然没了防备，虽是初见，她却能感受到庄妃对她并没有恶意。

　　庄妃有片刻的失神，她瞧了南云烟许久，再之后庄妃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罢了！本想同你说些往事的，瞧着现在的情况怕是不成了，若是有缘，下次再见吧！”

　　庄妃不知看见了什么，南云烟能感受到有人在监视，这北渊皇宫的水似乎比西陵更深呢？无依无靠的庄妃娘娘，与昔日的西陵长公主，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云烟姑娘，你不必多想，庄妃娘娘素来就是这般古怪的性子。”白春的话，似在解释庄妃娘娘的突然离开，南云烟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倒不这般觉得，庄妃娘娘应是个温淑娴和的人才对！”

　　宋北朝恰巧此时走了过来，方才有庄妃娘娘在，他只能在远处候着，等人一走，他又跟了上来，刚好听见了南云烟的话。

　　“云烟眼光独道，看人还真准。”宋北朝附和的话，白春却是没有听懂，庄妃出了名的不好相处，何时与温和沾了边？

　　“世子，你是不是说错了，连王妃都说过庄妃脾气不好，怎么你与云烟姑娘都往相反的说？”

　　白春满脸写着不解，南云烟却是笑着看着湖面，说道，“庄妃是个怎样的人，需自己见过了才知道，至于别人说什么，听听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