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十二载》叶落笙

5、那不是喜欢

　　景区人很多，很多好看的地方挤满了人拍照打卡，顾词看着头都晕了，风景虽美，但是拍啥都是人，不过顾词有独特的拍照技巧，人家拍全身，她就往天上拍，拍花花的特写，一说到拍照这件事，顾词总是充满了干劲。拍着拍着，第一次和异性朋友出来的尴尬也忘记了，她的眼里盛满了光，充满了热爱。

　　左冰河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只觉得可爱，专注的顾词整个人都在发光，就算在拥挤的人潮，他的眼里也只看的到顾词一人，笑着的她，踮着脚拍照的她，不同角度变换拍照姿势的她，她在看花，左冰河却悄悄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偷偷摸摸地拍了几张顾词，因为太紧张，时刻注意着顾词有没有转头，左冰河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十分快。

　　“左冰河，这些花真漂亮！”顾词兴奋地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却没注意到男人不太自在的神色。

　　“是呀，很好看。”黑屏的手机里，有着几张举着手机仰着头露出灿烂笑容的顾词，还有最后顾词转过头来，由于偷拍的某人太过惊慌摁下的一张模糊的顾词的笑脸。

　　顾词看着这个男人呆愣愣地半举着手机的样子，笑着问：“你也在拍呀？不要这样拍，你这样拍出来全是人，像我这样，近一点。”

　　幸好没发现，下颌角绷紧的那根线松弛了下来，喉结上下滚动，咽下紧张，左冰河装着傻：“是呀，刚刚拍的全是人，你不愧是专业的，一定拍的很好看。”

　　听到夸奖，顾词嘴角微翘，心里乐开了花，佯作谦虚：“拍出来的也就这样，多拍几下就知道了。”

　　左冰河把手机藏了起来，走近顾词，问道：“他们都在拍照，你要拍吗？”

　　“啊，不要的，我不喜欢拍照的。”顾词连忙拒绝，平常也就她拍别人，要是有人拍她，她可是不愿意的。

　　“很好看的。”左冰河想着刚刚拍的那几张，真的很好看。

　　“你喜欢拍吗？那我给你拍。”顾词突然想到什么，也许是他想拍？

　　没想到这个问题被甩给了自己，左冰河脸一僵，他也是个不喜欢拍照的，但是看着顾词一脸期待的样子，张张了嘴还是没说出我不想拍，原因是顾词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没舍得甩开，只能顺着她，站到了桃树下。

　　“对，你别动，放松一点。”这下可激起了顾词的创作热情，左冰河人高，脸也好看，怎么拍都是一个大帅比，仰拍侧拍，就算是全身，身处人山人海里，这张脸都能被人一眼看到，就是他站得跟个柱子似的，浩然正气萦绕，顾词想着他要是着一身军装，再敬个礼，那简直绝了！于是围绕这棵树，顾词连按快门，拍了不下一百张，左冰河也由着她摆弄。

　　直到顾词他们占了这棵树太久，旁边要拍照的人索性也拍起了左冰河，毕竟桃花飘撒下引人注目的挺拔身姿很难不让人心痒，都想留在自己的相框里。

　　这样怎么行，这是她的，只能她一个人拍，顾词不乐意了，都怪他站那里，站那里就算了，还站得那么直，旁边那些做着奇特姿势扭来扭去拍照的人，在左冰河旁边都不起眼了。

　　“换个地方吧。”顾词拉着左冰河胳膊，心里一阵懊恼，他被别人拍了，明明是想留在自己的相册里，好气呀。

　　“顾词我可以看看吗？”

　　“等我删了一些再给你看，放心，很好看，你要相信自己！”顾词拉着人走，正好是一段上坡路。

　　“我相信你的技术，能发我几张吗？还有你拍的风景照，我拍的很丑。”左冰河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的呀。”顾词爬着坡，说话呀有些气喘吁吁，旁边的人游刃有余，感觉自己迈两步就是他的一步而已，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扯着他的袖子，本来因为坡度有些红的脸，这下变得更红了。

　　这样拉着也不是个事儿，但是突然甩开会不会很刻意，顾词终于爬不动了，偷摸着放缓了脚步，发现旁边的人也顺势慢了下来，顾词好奇地往旁边一看，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睛，慌忙躲开，又落到自己还扯着人家的那几根指头上，顾词手一抖，终于松开了，点开自己的手机，用笑掩饰着，开口说道：“你看吧，拍的都很好看。”

　　顾词骄傲地滑动着自己的作品，没注意到两人的头越来愈近，像是真正的恋人一般，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亲密而自然的靠在一处，温热的气息自在的交融。

　　看着这几张照片，左冰河也看不出所以然，但是确实看着比他平常好看，像个模特似的，他想他给顾词拍的确实比不上，但是也很美，在他心里，顾词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就很漂亮。

　　靠在左侧衣服布料的手上的几根指头蠢蠢欲动，左冰河多想揽住旁边这个女孩子，可又怕吓着她，最后，他只是微微收拢指头，认真地听着，听她温柔地话语，感受她温软地气息，甜蜜的清冽的，就像枝头粉色的桃花，静静立在枝头就十分动人，不一定要摘下来，远远看着也是幸福。

　　“顾词，我明天要回部队了。”左冰河平静地说道。

　　“什么？”顾词一怔，明天就要走？他们才熟悉，就要分离吗？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她看着他，望进他的眼底，分辨他眼里的真假。

　　她以为他们可以很好的发展下去，或许有一天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还是说，他以后不再打算和她见面了？顾词心中一片黯然，是呀，别人答应你出来也不算什么，没有承诺，他们也不过认识几天而已，想起左冰河一开始说的，他们只当朋友。

　　顾词心里只想打当时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怎么就同意了！现在好了，人家真的当你是朋友，你却在肖想人家！龌蹉！

　　心下哀伤，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顾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哈哈，这么快回去了呀，你们休假时间真短。”

　　“嗯，这次回来也是看看妈妈。”

　　“你们一年只要一次假吗？节假日什么的。”顾词慢慢噤了声，她问出什么傻话，部队的节假日估计都是值班的，他们这些人玩乐的时候，别人却为了他们坚守岗位呢，显然这位是忘了自己是个摄影师，节假日也没假了，不仅节假日没有，一个月就四天假，年假也没有，还要惨。

　　顾词低下了头，甚至有一瞬间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他不能经常放假回来，那她就去找他，可是，她是人家的谁呀，不过认识几天的人，她有什么理由去找他，顾词红了眼眶，捏紧了手机，闷闷地说：“我们一样惨，我也没节假日。”

　　“在部队，我们会一起过节假日，每一天都很快乐。”左冰河说的是实话，过不过没区别，好好守护这片山河是他们的使命，这片土地是他们的信仰，信仰在的地方，哪一天都是假期。

　　“你朋友圈拍的是那边的风景吗？”

　　“嗯。”

　　“很好看，我也想去看看。”顾词说出自己的愿望，口吻中带着一星点的希翼，暗戳戳地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想去那里，想去，见他。

　　“有空可以去看看，你可以去海拔低一点的地方。”左冰河爱那片山河，当然希望更多的人发现它的美，特别是眼前的人。左冰河温柔地注视着顾词，想她了解那片冰雪世界，想她了解那里无与伦比的美，想她，了解，他。

　　顾词听得对方的应允，刚刚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冒出来一颗小芽，飘摇着抖动着，“要是我有年假就好了。”想到自己的工作，顾词皱起了眉，只有春节的时候才有7天的假期，可等那个时候，还要等一年，左冰河会把她忘了吧？

　　顾词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左冰河，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没有，你考虑一下我呗。”

　　他们站在一处高地的空处，周围人来人往，这里没好看的花，只是寻常的树，郁郁葱葱遮着太阳，星星点点的光斑映在地上，影影绰绰，风吹来远处的花瓣，自成一个方圆，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旁人的话随风散了，两人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鼓一般激烈地跳动。

　　左冰河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他怎么能答应，怎么能耽误她，从他参军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生是要报效祖国的。岁月漫长，他守着那片疆土，无牵无挂，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是要埋在那里的，可是如今，他的心上住了一个人，他的内心有了眷念，可是，他注定无法经常陪伴在她身边，任何重要的日子，他都只能缺席。顾词那么好，她的身边应该有一个能时时照顾她的人，他怎么能让她忍受漫长的寂寞，等着一个在千万里之外一年只能见几面的人，那不是喜欢，那是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