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无原则》面喜内忧

43、第四十三章

　　玻璃门一开一合，陆云醒抬眸望去。

　　萧燃身段窈窕，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一步比一步用力快速，不失风度，就好像刚才那段对话对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可是只有萧燃自己知道，仅仅是那几十秒秒，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复杂。

　　又过半月，一切如常。

　　陆云醒依旧做他的神外第一刀，过着废寝忘食的生活，萧燃依旧是整条酒吧街最瞩目的存在，灯红酒绿。

　　有一天晚上弥睡之际，萧燃突然想起陆云醒，就算当初她把陆云醒追到手了，但是如今这样的处境，分手也是迟早的事吧。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骂自己昨晚是个傻子。

　　这天，萧燃陪宋晏礼到医院拆纱手臂烫伤的纱布。宋晏礼进了治疗室，萧燃就坐在走廊外头的椅子上玩手机，百无聊赖。

　　“萧小姐？”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她一声，萧燃怔忡的往后看。

　　是陈栓子。

　　陈栓子刚出来实习，二十出头，戴着副眼镜，俨然还是一副不浊于世的少年模样。他长得有些萌，有时候面对病患和家属还会紧张脸红。

　　他手里拎着一杯咖啡，在不远处站了站，还是走过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看来是刚刚下午班。

　　萧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你们医生也喝咖啡？”

　　那时候她的世界太狭小，以为陆云醒不喝就以偏概全的认为所有的医生都不喝。

　　“没办法。”陈栓子笑得腼腆，走过去隔着一个空位坐在萧燃旁边，“昨晚赶报告太晚，不喝没精神。”

　　萧燃手指攥着手机，不在意的看了眼走廊附近，她甚至不知道陆云醒这个学生为什么要坐在她身边。

　　“你老师平时都这么严格？”她觉得陈栓子有话说。

　　“有时候吧。”陈栓子说，“老师在专业知识上一点都不马虎，虽然严格，但都是为了我们好。他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

　　陈栓子说的这句话让萧燃觉得有些搞笑，但她没有反驳。像陆云醒这样医术好，会做饭，长得正，三观正，人品正，性格温柔的人，应该是所有女人的人间理想了吧。

　　“您也很喜欢陆老师的吧？”

　　陈栓子突然问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萧燃脸色僵了僵，慢慢仰靠在沙发后背，漫不经心的掀开嘴角：“你觉得呢？”

　　四个字，扑朔迷离，不可置否，露骨又隐晦。

　　陈栓子大概也觉得自己多话了，用手指扶了扶眼镜，格外认真：“萧小姐，我是从农村来的。父母老来得子，生下我的时候母亲已经四十六高龄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要往医院跑，老人说贱名好养活，所以起了栓子，意思就是把命栓住栓死。”

　　萧燃暗暗感慨当时该死的封建思想。

　　“就是因为小时候爱生病，所以父母叫我去学医。” 陈栓宝有些自嘲的笑笑，“然后我就真的报了医科大，但是学医哪有那么容易，在学校还好，学的都是一些纸面上的毛皮，努努力咬咬牙其实还行，去年我到医院实习，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紧迫感，无论你在学校成绩多好，进到实战演习，都是菜鸟，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那时候有个家属，她老伴得了脑膜瘤，在手术台上没下来，那老太太理所应当的觉得是医生的错，当时我就在旁边，老太太顺手就把我拉到病床前，叫我给病人下跪，我那时候是真懵，又急又气，脑子都断片了。”

　　萧燃觉得这学生和他老师一样，说道理的时候都不带喘气的。

　　“后来陆老师来了，他那时候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陈栓子说着说着就有些热血沸腾，“他说医生也是人，不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救人机器。他们加班加点工作的时候你们看不到，豁出命把您的家人救回来的时候您可能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过，如果按照老太太您的逻辑来说，如果今天您老伴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么您会跪在这位医生面前吗？我想应该不会吧，我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也不需要你们为医生这个职业贴什么特殊标签。”

　　陈栓子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是暖洋洋的，吸了吸鼻子：“老师一番话下去之后，那个老太太当时就哑口无言了。”

　　萧燃听得脸有些热。

　　“可能是我受挫心理太差，那时候刚从医学院毕业，挺迷茫的，觉得当初选择学医是为了救人，不是每天都要处理这些琐碎的杂事，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医生这个职业的苍白无力。”陈栓宝笑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隔天早上我就递了辞呈。”

　　“然后呢？”萧燃用手磨砂着唇角，成功引起了注意力。

　　“我以为老师会多多少少劝我一两句，但他没有，他问我辞职之后的打算，我当时说不知道。老师递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给我，我刚吃第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我知道这是我家老母鸡下的蛋。老师对我说，当初你父母把你交给我的时候给我邮了九十九个鸡蛋，他们说图个长长久久的好彩头。父母辛苦把你培养出来，不是让你回家啃老。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要求受挫性强，今天被家属误解了就要辞职，明天治死了人你是不是要跳楼？父母可以在严冬五点起来工作，你七点拿手术刀会冻手吗？我看你平时玩手机倒是挺烫。身无饥寒，父母无愧与你，人无长进，何以待父母！”

　　陆云醒的语气其实不算严厉，但真真正正把陈栓子骂醒了。他擦干下巴的眼泪，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什么不懂不会的，抓到人就问，面对病患虽然还是会紧张，但至少可以说些东西维护自己的利益，把医院当成家，把实验室当成床。

　　陈栓子说完后两人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他看见萧燃脸色有些不好，眼神闪闪烁烁，眼角乱跳，手放进口袋里，下一秒又拿出来，紧张得无处安放。

　　“老师对我有恩，是我一辈子都要好好对待的人，如果您只是一时头昏脑热，我请求您换一个对象，因为这样会给老师造成生活和工作上的困扰，实不相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师这个月月底就能拿到教授评级，但是………”陈栓子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斟酌着措辞，突然话锋一转，“如果您是在付出真心，那么请您好好对他，老师其实心很软，你对他好一点，他很容易就喜欢你的。”

　　陈栓子说这些话其实要比真正上手术台还要紧张，总觉得背着家长偷偷干坏事。

　　他想过很多次能有幸和陆云醒共赴白头的人是什么样，像叶清晚那样知性大方，能和老师有共同语言，亦或是贤良淑德，愿意默默守在老师身后做他贤内助的。

　　总之从来没想过萧燃这样的。

　　虽说看起来体面，但是太不搭了。

　　陈栓子的话让萧燃心神稍微荡漾了些，她觉得有点搞笑，她不过就想谈个恋爱，他们至于一个接着一个来提醒她配不上陆云醒吗？

　　宋晏礼拿着单子从治疗室里出来就看到萧燃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烟盒。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萧燃随手拨了拨头发，站起来：“没事，你的手臂怎么样，会留疤吗？”

　　宋晏礼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肘，一脸苦相：“医生给我开了修复的，应该不会留疤。”

　　萧燃点点头。

　　……

　　江权赫手头上还是有一定资源的，那条对萧燃不利得微博仅仅几个小时就处理掉了。

　　夜色酒吧 楼棋牌室。

　　许放愤愤不平的握着手机，少年气得面红耳赤，从今天早上就开始雇大量水军帮萧燃怼回去，自己也没闲着，打字打得指甲盖都断了。

　　放飞自我：【人有车有房有颜值，需要抱那死胖子大腿吗！开国际玩笑吗键盘狗！ 】

　　放飞自我：【擦你个艹蛋玩意儿，你特么的逼是那么好装吗，消遣人也是要看对象的！】

　　放飞自我：【绿你妈的亲舅舅，再说一个字人肉搜索，我特么让你下户口！】

　　放飞自我：【贱你妈个死鸟蛋，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放飞自我：【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对了，你个操蛋玩意儿，就是你许大爷！】

　　突然的一边倒骂得太厉害，李国柱的水军渐渐蔫了，网上不是帮萧燃说好话的就是帮她怼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