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当千古明后奋斗那些年》瑶三岁

74、南霜

　　“赵家辜负圣恩，意图谋反。带兵攻入大庆殿前，这都是事实。怎么还能有假？”李元徽皱起眉头：“怎么如今问起了这个？”
　　“我只是觉得怪异，赵家是陛下的外祖家，皇上不过是失踪了十天，怎么就急不可耐的反了？”梁南霜眼眸澄澈，好像能洞察一切：“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不过是贪心不足。”李元徽冷哼一声：“朕失踪的时候，唯一陪着朕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开始疑心这些了。”
　　“皇上想知道我为何疑心？”梁南霜听着李元徽如此回答，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她只觉得这些年视为信仰的男人也变得如此的诡计多端。
　　“皇上带着我去追赶那只鹿，偏偏迷了路。可皇上从小就在木兰围场围猎，又亲自率领过军队，哪里会迷路？”
　　“箫大人找到您的时候，虽然面色焦急，可是身上并未有什么被杂草划伤的痕迹，显然是早就知道位置。”梁南霜越说越觉得可笑，自己的痴情和信仰都算什么？
　　她有些站不住，环顾像雪洞一样的“傲雪斗霜”。明明是这样干净的颜色和名字，却让她觉得脏透了。每一个人，从最低等的宫女太监，到坐在权力巅峰的皇上皇后，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肮脏阴司。她身处这样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箍住了她，让她不能呼吸。
　　“赵家谋反，接着宫中才拿出千红早就说出了的证据。所有人都在想赵家谋反和这些年大肆敛财买官卖官有多恶劣，谁都忘了，这样一个小宫女是怎么样知道赵家这么多事情的。”
　　梁南霜看着李元徽，眼睛中满是失望：“皇上，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或者这份证词，是真是假。”
　　“我自然知道赵家谋反，买卖官爵罪不容诛。可是千红何其无辜？赵氏何其无辜？”
　　“所以你这样质问朕，就是为了一个宫女的命？”
　　“宫女的命？”梁南霜不可置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千红并未做错任何事情，怎么就白白断送了性命？”
　　“用她一个人，换揭露赵家罪行，不算冤屈。”李元徽冷冷地看着她：“老师擅教帝王之道，可是好像从未教会他的孙女如何做一个京城贵女。”
　　梁南霜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突然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个笑着叫她小师妹的太子，而是手里面有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
　　她的心瞬间变得冰凉，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崩塌：“您真是这么想的？不过时一个宫女的命？”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过于陌生，那前些时日那个揽着她唤她为师妹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李元徽看她这样失神，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忍：“南霜，赵家欺压百姓，买官卖官，本来就是罪无可赦。就算在这件事情上千红无辜，可她身为赵家嫡女的大宫女，未必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朕做这些，也是希望给那些被鱼肉的百姓，一个公道。”
　　“还百姓公道？”梁南霜嗤笑：“皇上莫不是想让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面。箫大人如今去了，赵家兵权也收回来了，皇上打得一手好算盘。就算是箫大人未故去，只要他能让恭懿长帝姬回来，他也是要成了驸马，那样自然交回兵权。”
　　“皇上您还真是好算计，我自愧不如。”梁南霜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给李元徽一个多余的眼神：“皇上，我这地方还想要干净，就不留您了。”

　　“杳霭流玉”中，陶曼一脸的笑意，看着花儿：“事情都办妥当了？”她用新上贡的玉滚轮滚着脸：“真看见静妃失色了？”
　　“办妥当了。”花儿如今想得都是怎么样将功折罪，自然是尽了全部的心思要把事情办好：“静妃听到小芝说得，连景色都不赏了，拉着自己的宫女就回了去。”
　　又想起许诺要是娘娘有赏银就分给自己的小芝，说了几句好话听：“小芝那丫头居然也是个有血性的，奴婢看着，那胳膊都破了一大块，还能把事情做好。”
　　“记着赏她。”陶曼懒懒道：“静妃毕竟整日里面都想着高洁，本宫当年还是个御女的时候就听过她那套说辞。”
　　陶曼不屑地轻笑一声：“自认为干净，还何苦来这大内掺和一脚？不过是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罢了。”
　　“娘娘说得是。”花儿忙在旁边附和：“就是多比旁人念几本书，觉得肚子里面有了墨水，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活活像个酸儒，和那些个皇上最讨厌的御史没什么两样。”
　　柳儿才进来，就听到这刻薄话，暗自摇头。上前禀报：“娘娘，皇上从傲雪斗霜出来了，脸色很是不好看。”
　　皇上脸色越不好看，陶曼的脸色就越好看，她笑意盈盈：“来吧，替本宫更衣，皇上正需要有人解闷呢。”

　　“皇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傲霜斗雪？”温淑婉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笔：“前几日还是圣宠，怎么如今就生气了？”
　　可是还没等她继续问下去，就听见半夏禀告：“娘娘，静妃来了。”
　　梁南霜面色苍白，一身素色衣裙，面上是不可改的坚定神色：“皇后娘你，请您允许我出家。”
　　“你说什么胡话？”温淑婉大惊失色：“就算是惹了皇上不快，待到皇上消气去赔罪便是了，怎么能使着性子做这样冲动的事情。”
　　她让天冬给梁南霜上茶，梁南霜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厌恶神色：“不是我在闹脾气，实在是这宫中过于脏污，不是我能留的地方。”
　　“你想要出家就出家，把皇家颜面放在何地？”温淑婉厉声道：“本宫知道你自持身份，觉得自己和每天想着争宠的嫔妃不同，也给足了你体面。可你也要懂得分寸！”
　　“皇后娘娘，妃嫔自尽更是有损皇家颜面。”她语气中透露着薄凉：“我这样做，已经是最能保全皇家颜面的做法了。再者说，娘娘，谁又是损了皇家颜面的人？”
　　“我自认为干干净净地来，自然也要干干净净地走。”梁南霜站起身，像是连一点这里的东西都不愿意接触，仿佛站在这里都让她感到恶心：“娘娘，我在闺中也听过您的名声，都说您清高，眼中容不得沙子。”
　　“可是我没想到，您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您本来也是名满京城干净人物，如今把自己陷入这污泥潭水中，不觉得恶心吗？”梁南霜望向温淑婉，清澈的眸子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情绪：“大内和前朝都这样脏，您就真的没想过抽身吗？”
　　温淑婉也回望着她，面上带着笑：“有些时候，你觉得脏的东西，也是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更可况，你怎么知道我是陷入污泥潭中，而不是这污泥的掌控者呢？”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端庄笑意：“梁阁老确实教给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养出了京城第一才女。”
　　“但是他也没教你人情世故，没教你怎么样做好一个京城贵族。”温淑婉叹气：“你说得对，这大内不适合你。本宫会和皇上说，让你带发修行，大明寺，静水庵，总会找到让你安心的干净地方。”
　　黎同十年，静妃梁氏深感百姓疾苦，自请出家修行。后允，准其在静水庵侍奉佛祖。
　　温淑婉再见到梁阁老的时候，他老人家的胡子都白了，好像比上次老了许多。
　　“皇后娘娘。”梁阁老行礼。
　　“阁老不必多礼。”温淑婉让吴惟把人扶起来，也不啰嗦：“若是静妃病逝，家中族人也可把她接回去。”意思就是梁南霜可以假死，梁家人也可以把她接回去。
　　梁阁老摇头：“臣这个孙女最爱的干净，这佛门清净，想来也是她的归处。”

作者有话说

　　梁南霜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