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当千古明后奋斗那些年》瑶三岁

3、婚事（上）

　　新一任的太子妃是英国公府长房嫡女的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出去。
　　西大街的左相府内，丫鬟正劝着伏在案上哭泣的少女：“小姐，那皇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婉姐儿的性子都是知道的，群芳宴上容不下平县主，嫁进去更是容不下殿下那些美妾。”小丫鬟眼睛转了转：“到时候您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就好了。”
　　伏在案上的少女正是皇后满意的人选，左相家的小孙女周幼珊，听了丫鬟的话泪眼朦胧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小丫鬟点点头，刚要说是，就听见外面通报：“太太来了。”
　　冯氏看着眼睛哭地像桃子一样的女儿不由得心里发酸，又想到刚才宫里面的线子听到的，更是难过：“娘的珊姐儿啊！”
　　“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周幼珊看见母亲难过不由得惊慌起来。
　　“宫里面的人说，皇后娘娘想让你做太子侧妃，她是铁了心的要把我们家拉上太子的船啊！”
　　刚才劝周幼珊的小丫鬟听到瑟瑟发抖，腿一软跪在地上：“小姐，小姐饶命，奴婢瞎说的。”
　　气的周幼珊抄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下去：“滚！”
　　小丫鬟虽然被磕破了头角但是至少保住了命，连滚带爬的出去。
　　周幼珊看着冯氏：“娘，我不想嫁。我是嫡女，怎么能去做妾！”说着眼睛又红了：“更何况那温淑婉的性子，这是要让我去送死啊！”
　　冯氏心疼的抱住女儿：“娘也不想啊，娘哪里舍得让珊姐儿受委屈。”拿着手帕擦了擦周幼珊的眼泪：“这件事情也只是皇后在宫中说的，不若让你父亲赶快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这样皇后再如何霸道也不能让你去做侧妃了。”
　　这边母女俩商定妥当，倒是心情好了很多。可是东大街的中山侯府可就没这么宁静了。
　　正院里面一片肃静，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垂手站立大气都不敢出，空气好像都是凝固的。
　　老太君端坐在正座上，半合着双目，手中的佛珠快速的转动，正厅中站着一位少女，此时正浑身发抖面颊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太君才慢慢开口：“是圣旨还是懿旨？”
　　身边伺候的嬷嬷道：“是圣旨。”
　　佛珠转动地声音又一次响起，整个正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圣旨难违啊……”老太君看着堂下站着的孙女：“终究是老身没用，比不得大长帝姬，中山侯府没有，比不得英国公府，你也没有用，比不得那温氏。”
　　“那英国公府不过是有个好听的名头，家中都没几个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人！大长帝姬年岁也高了，那婉姐儿向来是个不好相与的，进了太子府说不定要什么样子！”赵家的芳姐儿不满的辩道，看到老太君凌厉的眼神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蠢货！”老太君一掌拍在桌子上：“这是天家下的旨意！满意的是英国公府，是大长帝姬！那婉姐儿好不好，与皇家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姓温，太子就会一直敬着她，哪怕不喜欢，也能当个菩萨供着！”
　　又看向自己的孙女：“她是闺秀之首！你又拿什么比？”越说越气：“去把女四书抄上十遍，不抄完别出屋子了！”
　　三月二十，宜嫁娶。
　　说起来这日子还是钦天监夜观天象算过的，一箩筐的好话堆在了温淑婉的身上，什么富贵多子，旺夫宜家。吓得温淑婉攥着帕子，生怕这七十多岁的老人家说出什么天生凤格的胡话，这样她可能就不是太子妃，成了皇妃了。天生凤格这种话，还是留着做了皇后的时候再说。
　　嫁娶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家也就是简简单单的六项俗礼。可温淑婉嫁的是皇家，规矩和礼仪自然要繁复许多，也只好提前请教了大长帝姬身边的老人，学着规矩和流程。
　　第一步，就是纳彩和问名。
　　温家前一日就设了正副使幕次于大门外道左、南向。设香案于正堂中。设制案节案于香案南。设案于香案之北。留着纳彩、问名、纳征、告期之用。后面的祠堂也打扫干净，等成亲之前温淑婉祭祀祖宗。
　　第二日，正副使到大门外，仪仗大乐分列。礼官也早早的就到了温家，看到了吉时就又宣读了一遍册封的圣旨，只不过多了几句天地祖宗，仰赖皇太后的话。
　　纳彩的诏书都交给了大长帝姬，只是皇上特意下旨，大长帝姬年岁高，不必行礼，只当是给孙女婚事长脸了。
　　温淑婉可逃不过行礼参拜，依照着规矩，行礼告拜。虽然比起明天的纳徽和告期来说，今天的规矩算是少的。
　　可一通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头顶的礼冠压着脖子，疼痛不已。这礼服确实要穿着一整天，只能在空闲无人时，借口更衣，让天冬帮着按按脖子，其余时刻还是要保持端庄肃静，彰显未来太子妃的规矩。
　　不仅仅如此，温家还要客客气气留礼官、正副使甚至是大小太监用饭吃茶。礼官则是笑着拒绝：“还要回宫复命，恭喜温小姐册封太子妃。”
　　温家只得谢了又谢，给礼官和正副使多多少少包了银钱，只说是买茶钱，辛苦大人跑这一趟，这钱吃茶润润嗓子。再把皇家赏赐的纳彩之物放到后院的祠堂供上，这些东西，是万万不可用的。
　　许是温淑婉出手大方，每个来的宫人都有厚赏，小太监也就多嘴了几句：“太子昨日已经在太庙那里祭祀过了，宣读了诏封的圣旨。圣上和几位娘娘也都在，文武百官都上朝庆贺。又在大庆殿大宴群臣，看起来龙心大悦。”
　　消息也不是白听的，温淑婉让天冬又给这位公公多拿银子。小太监瞬间眉开眼笑，说了好些吉祥话。
　　皇家的纳彩自然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大雁和寻常的五谷。礼单上长长的一应物品，看的人眼花缭乱：玄纁紵丝二疋、珍珠十两、各色紵丝四十疋、大红罗四疋、生纱四疋、铅粉二十袋、末茶一十二袋。这些都用红绿罗销金袋装着。
　　金六十两、银六百两、金花胭脂、线胭脂、珠翠花、圆饼茶、羊、猪、鹅等。还有胡桃、枣、白熟米、内造的酒。
　　看得出，礼部和内务府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的，也足以看得出皇家对这次婚礼的重视。
　　婚礼的媒人，请的是恭亲王王妃。王妃年过半百，生育了四子两女，又身体康健，算得上是顶顶有福之人。请她来做媒人，也是温淑婉的福气。
　　看见寿安大长帝姬也特意出席，恭亲王妃也笑着称一句皇姐，陪着大长帝姬说话。
　　大长帝姬拜拜手：“哪敢让你行礼，今天算是我孙女的好日子，能让嫂嫂做媒人，也是这丫头的福气。”说着让墨竹给恭亲王妃上茶：“这是皇帝前几日送的茶，难为他还想着我这个老太婆。”
　　恭亲王妃心里面明镜似的，大长帝姬骄纵了一辈子，又有所谓的“从龙之功”，皇帝一向对这个皇姑姑宽容有加，自然会对温淑婉的婚事看中。此次能在纳彩的时候亲自出来，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了。
　　自己也自然要捧着大长帝姬：“瞧皇姐这话说的，阿婉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给她做媒人，我这心里面高兴还来不及。也是我和这孩子有缘，她及笄的时候不也是我给做的正宾。”看大长帝姬面色和煦，便继续道：“我家王爷也时时惦念着皇姐。就想着什么时候邀您到府上坐坐，叙叙旧。”
　　大长帝姬假嗔道：“阿然还能惦念这我？他一天只想着怎么玩耍，哪里会惦念我？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嫂嫂莫要哄我，惦念我的，怕不是嫂嫂吧？”
　　聊了半个时辰，前面的纳彩也就结束了，恭亲王妃自然要回去向太后和皇后复命。也就行礼告退，临走前向大长帝姬说道：“帝姬自幼高贵，确实为宗室女子之首，可淑婉此去，还是有皇后做正经婆婆的。”
　　大长帝姬一皱眉，在记忆里模糊翻出关于那个三皇子妃的身影，点了点头：“多谢嫂嫂了。”
　　恭亲王妃点到为止，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卖了这个人情，想来日后太子登基，自己和恭亲王府在未来皇后那里也算个好的。
　　至此，纳彩问名的礼仪也算是结束了。
　　温淑婉已经是疲倦不堪，由天冬和半夏服侍着摘了礼冠，例行向大长帝姬和母亲问安。就回到院子里面净面洗浴，这才焚香睡觉。
　　温淑婉本觉得极乏，这时候却怎么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的想着明天的纳徽和告期。天冬也跟着累了一天，所以此刻帮着守夜的是半夏：“小姐快睡吧，明天的礼仪比今天还要繁重。”
　　“本觉得极乏，可这会却是睡不着了。”
　　“小姐可是紧张？明天一干事有大长帝姬和王妃看着，一定不会出错的。行礼参拜册封一应事，都有嬷嬷和礼官在旁边提醒，定会没事的。”
　　温淑婉点头，让半夏焚上宁神的香，内心想着明天纳徽告期的流程，安然睡去。
　　第二步，就是纳徽告期。
　　皇家会先遣官告太庙。内务府把赶制的太子妃案册以及太子妃冠服礼物送到国公府。国公府前一日也准备了纳徵用玄纁束帛谷圭八马等物。到了天亮的时候，教坊司乐的人来奏乐，宫中选有福气的嬷嬷传制遣使礼仪，和之前纳采问名的礼仪相似。
　　太子妃的仪仗和场次的车马以及纳徽的礼物停在国公府的左门。太监和礼官又一次宣读圣旨：兹择英国公府温氏淑婉为皇太子妃，特命卿等持节行纳徵告期册封礼。这一道旨意，并不是给温淑婉的，而是给今天来行册封礼的宫人和官员们的。
　　太子妃的冠服都放在英国公府正堂，礼官进入正堂，先拜见大长帝姬。大长帝姬受了礼，再出门迎玉帛册案，正使取纳徽书、副使取告期制书。
　　告期是皇家的用法，意为通知臣子家，纳其女为妻。告期是通知也是恩赐，是皇家给的荣誉。若是请期，则为一般人家或者是世家贵族之间的说法，意为请求对方的女儿为妻子，是表礼貌和尊重的说法。
　　正使取纳徵制书宣读之后交给授长帝姬。大长帝姬受之以授执事者、执事者跪受置于北案。之后如此流程又交接了告期制书。最后大长帝姬对着北案一拜，感念圣恩浩荡。
　　女官这才捧着太子妃服饰献给温淑婉，温淑婉由着宫里面的老嬷嬷穿上，再又礼官授节册和仪仗。温淑婉身着繁复的礼服，跪于香案前，敬拜节册。
　　礼官和女官这才出去宣告受册完毕，回宫复命。
　　纳徽礼物比纳彩更加的繁华奢侈：玉谷圭一枝、裹玉圭锦袋二件、盛玉圭戗金云凤朱红木匣一个、内锦褥一片、玄纁紵丝四疋、珠翠燕居冠一顶、冠上大珠博鬓结子等项全、金凤二个、金宝钿花二十七个、金簪一对、冠上珊瑚凤冠觜一副。各色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还有无数的绫罗绸缎，从皇宫抬到了国公府。
　　最为精美的，当属皇太后赏赐下来的凤轿，五尾凤凰栩栩如生，内用香云纱糊上四壁，端的是奢华精美。
　　之后便是温家自己的祭祀。温淑婉跪在祖宗面前，喝下下人端上来的酒水和盘中的食物。再由英国公教导：“尔往大内。夙夜勤慎、孝敬毋违。母命之曰、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温淑婉含泪应是，敬告列祖列宗，再感念大长帝姬、英国公和李氏的养育之恩。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婚礼一章就能写完的，没想到需要写两章。
婚礼的流程参考了明朝。礼单参考了《大明会典》中的第六十八卷，因为字数太多，就不放上来了。我想之后封后的典礼上还需要用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