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当千古明后奋斗那些年》瑶三岁

134、女帝养成史

　　我叫李舍，是个帝姬。
　　确实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像女孩子，而像个男人的名字。
　　我原来叫李倩，随了“人”字辈，据说最开始这个辈份是因为皇祖母说我们姓李的多多少少缺点人性，缺什么补什么，就成了“人”字辈。
　　至于我的名字，也是皇祖母觉得这名字难听小家子气还矫情，大笔一挥，把我改名成了李舍。
　　好听也没好听到哪里去，只不过觉得更加的正统了些，毕竟像一个养在皇太后名下的帝姬了。
　　养在皇太后名下并不是因为皇祖母为了让我娘不舒服，也不是因为我身份高贵，单纯是因为我娘死了，便宜爹又不太管我，皇祖母看我可怜，把我接到慈宁宫。
　　我在慈宁宫第一次做了帝姬。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那些个喂我菜的人一脸的不情愿，一副我欠了她银子的样子。
　　笑死，我自己还一点银子都没有，还欠钱，笑话！
　　对，来慈宁宫前，我是个穷逼。
　　不要想太多，我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帝姬，和李佳似的，天天银子和不要钱一样。
　　我呢，命不太好，娘是个南苑宫女出身，被封了个采女。怀了孕，以为能一举得男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没想到是个赔钱的帝姬。
　　再加上本身就是个不受宠的采女，也没什么人给她送药，就死了。
　　我命不好，但是命大，硬是活了下来。
　　你问我我爹？我那个便宜爹，因为事业上非常不顺利，和皇祖母争权没争抢过，其实可以说是他单方面争抢，皇祖母看他就和看小猫挠爪子一样。
　　六岁那年，皇祖母来南苑，我远远跑出来，她以为我是蓬莱那边没看管好的猴子。知道我是她孙女之后表情非常之尴尬，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份尴尬，她把我带回了慈宁宫。
　　家人们！六岁啊！我，李舍，六岁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说了这么多，也该说说我皇祖母。
　　我皇祖母，姓温，闺名温淑婉。是黎同帝，也就是我皇爷爷的皇后。也是如今垂帘听政的太后，我那便宜爹到现在自己还不能争权，每天靠着美色醉生梦死。
　　说实话朝堂上下，现在都知道这江山姓温，不姓李，若是皇祖母哪天仿造武则天称帝，他们想来也是不意外的。
　　我也做好了被赐姓温的准备，温舍，温舍……听着这么不对劲呢？没关系，为了命，尊严和名字算个屁！
　　我总觉得我的人生很悲惨。
　　话本子里面的帝姬，要不就是披上铠甲征战一方，要不就是嫁给一个好驸马甜甜蜜蜜。本人，正在慈宁宫里面抄书。还是因为皇祖母懒得抄了，把我叫过来抄书。
　　“凤凰儿，你的字真的难看。”皇祖母躺在一边，满脸的嫌弃。
　　对，凤凰儿这个名字是我皇祖母给我起的小名。这样一个端庄，优雅，大气的名字，居然给了我这个土包子，浪费了。
　　其实我真的觉得这名字不该是我的，应该是李仴的。毕竟端庄优雅大气这些好词是用来形容她的，土，没教养，没规矩才是形容我的。
　　李仴是我的便宜爹最宠爱的妃子，丽贵妃的女儿。丽贵妃从小要把李仴往端庄优雅大方这方面培养，就是因为当年皇祖母就这样，她觉得这样皇祖母就会格外喜欢李仴。
　　于是当她看到皇祖母把我从南苑领回来后，脸色比当初喂我菜那个宫女还要难看。
　　事实上，我没觉得皇祖母有多喜欢我，比起喜欢，更像是她太无聊了，找个孩子养一养。
　　养孩子的方式就是抄书，从《兵法大全》到《京城美男选举榜》只要是有的，都抄一遍。我的字也从最开始的“凤凰儿，你的字真难看。”变成了“凤凰儿，你的字能看清了。”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帝姬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美男。
　　真的很美男的那种！又高又白，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站在那里，好像秋日里面的冷风都温柔了几分。如果，他身边没有站着李仴的话。
　　就是，你看到了一大包闪着光的银子，然后…… 银子上沾着屎。
　　李仴看到我，作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阿倩！”
　　我身边的小红一脸的不高兴：“五帝姬，我们帝姬有名字有封号。名字还是太后改的，您这样不合规矩。”
　　好小红！回去给你加肘子！
　　我刚要嘲讽李仴几句，突然意识到美男还在我面前，我费了最大的力气，在脑子中搜刮出为数不多的宫中礼仪：“这位是…… ”
　　“在下楚忆寒，见过……”他也有些迟疑，明显是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荣昌帝姬。”没办法，只能自报家门。
　　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明显是在脑子里面快速过了一遍这些年我在京城中的“著名事迹”，包括且不限于：在给我便宜爹祝寿的时候说错了话，偷偷溜出宫被误以为是贼抓紧了京兆尹，砸了丽贵妃的很贵的首饰等等。
　　我以为他脸上要露出惊讶或者是怪异的表情的时候，他神色如常：“见过荣昌帝姬。”
　　我心中的那头鹿，在乱撞。
　　当我把这种感受描述给箫向雪的时候，他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小鸟，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对，因为小名叫做凤凰儿，就被这个货起了一个叫小鸟的外号。
　　我保证，要不是因为箫向雪他娘是大齐的兵马大元帅，并且他真的很能演戏，每次都能让皇祖母以为是我欺负了他，我真的会打断他的腿。
　　“别别别，别打！壮士留情！”箫向雪已经很了解我要做什么了：“下个月楚家办宴会，你要是真的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我一蹦三尺高：“我去，必须去！”
　　“小鸟帝姬，你的书抄完了吗？”箫向雪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有些人，表面上已经十四岁，马上及笄，实际上还被罚抄书。”他很欠揍的叹气：“可惜啊，可惜啊。”
　　“箫小将军。”我露出笑容：“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
　　“啧啧啧，这个时候想到我了。没门！”箫向雪一看要我帮他抄书，跑得比兔子都快。
　　可是到底，我去上了去楚家的宴会，也第二次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些年漠北因为彻彻底底归顺了大齐，倒是没有什么幺蛾子。但是南疆倒是不少的事端，先是倭寇进犯，再是希族内讧，总归是不太平。
　　皇祖母老神在在地叼着烟袋子，在慈宁宫里面吞云吐雾：“你父皇不是一心想要这权利吗？他要是能摆平南疆，哀家就把权还给他。”一边说一边咬着不知道放了多少糖的蜂蜜糕：“翅膀还没长出来，就想着飞，不自量力。”
　　她看着我抄书的背影：“你喜欢上楚家那小子了？”
　　皇祖母不愧是皇祖母，每日只在这后宫里面，却能知晓天下事：“是……就是看他好看。”
　　就看见她把烟袋往地下一扔：“没出息的玩意。”无奈看我一眼：“去吧去吧，穿好看一点，别丢了哀家的脸！”
　　我本来以为楚亿寒不认识我了，没想到他看到我来居然很高兴：“荣昌帝姬。”
　　我自然也很高兴，心中的鹿跳的更快。箫向雪用手肘给了我一下，示意我把脸上的口水擦一擦，我白了他一眼，用平生最雍容华贵的姿态走入楚家的会客厅。
　　“臣女见过荣昌帝姬。”院子里面的人见了我，虽然显露出来的是惊讶和不屑的神色，可是还是要乖乖低头行李。
　　便宜爹没有皇后，我这个养在太后膝下的，就算做嫡出帝姬，自然是最尊贵的。
　　但是立礼行完了，就又开始偷偷咬耳朵，说我的坏话，总之是没人愿意和我玩的。
　　没办法，太无聊了，拉着小红在楚家的大宅子中逛。
　　就看顶着一张帅脸，白衣飘飘的，不就是楚亿寒吗！我本想着上前打招呼，就听见他和人说话：“南疆不太平……皇上和太后也对我们家多忌惮。”
　　那个人声音苍老，正是楚国公：“为今之计，只有尚帝姬，以向皇上和太后表达忠心。”
　　楚家想要尚帝姬？我捂住自己的嘴，若是想要保住富贵，娶了我，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听见楚国公道：“三帝姬，五帝姬和荣昌帝姬都是人选，三帝姬最得皇上宠爱……”
　　“荣昌帝姬。”我听见楚亿寒这么说。鹿啊！我的鹿！真的要蹦出来了！
　　“荣昌帝姬性格恶劣……恐怕不是良配。”
　　“不过都是传言罢了，儿子见过她几次，心思纯真。”
　　很好，小鹿彻底乱撞了。
　　于是不到两个月，慈宁宫就收到了求娶荣昌帝姬的折子。
　　皇祖母的脸沉了下来，上一次还是便宜爹来慈宁宫找皇祖母吵架，说皇祖母害死了他亲娘。
　　“皇祖母……您别生气。”我蹭到她身边：“你看，我也是喜欢楚亿寒的，他也喜欢我，这不是正好吗？”
　　“你是凤凰儿！嫁到那泥窝里面算怎么回事？”不厚不薄的折子砸在我头上：“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药！待在宫里面，不嫁！”
　　那怎么行！
　　我拿出了终极大招，跪着。
　　于是乎，就看见骄慢跋扈的荣昌帝姬，可怜巴巴的跪在慈宁宫门口，不要脸的想要嫁给楚家公子。
　　箫向雪看到的时候，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我点头，这还用问？
　　“非要嫁给他？”
　　我有点头，他现在需要我，自然是要嫁的。
　　他脸色更阴沉，不再和我说话，走进慈宁宫里面。
　　过了一个时辰，皇祖母出来了，对着我说：“起来了，让你嫁。”她一脸的无奈，脸上带着我不懂得的悲伤：“你不要后悔才是。”
　　出嫁那天，京城贴满了喜字。我穿着明显僭越了的凤冠，一步一步的从慈宁宫走出去。箫向雪没有来，他应该还在生气。皇祖母也并没有很高兴，她一个人给我梳了头发：“凤凰儿，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想回家就回来，皇祖母一直在。”
　　我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会受委屈？但是我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扶着小红的手，走出慈宁宫。
　　我本以为我会很高兴，可是并没有。
　　我突然开始想念皇祖母，还未离开，就想念了。虽然总是叫我抄书，可是一直对我很好，我在慈宁宫没人敢欺负，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帝姬。
　　我开始寻找箫向雪的身影，就算是生气，也不能不来啊，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嫁给楚亿寒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对我，并非有情意，更多的是相敬如冰。
　　我一次次希望，又失望。
　　可是正当我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他突然向我示好。带着我吃桂花楼，游湖，去天香楼。
　　他不再叫我帝姬，而是叫了凤凰儿。
　　正当我以为这场梦可以一直做下去的时候，梦醒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楚亿寒这样希望我嫁给他了，他喂我喝下美酒，然后把我关在了国公府。我被困在这一方小院子里面，没有人可以说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亿寒来看了我一次，他的眼神那样的冰冷，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你乖乖听话，让太后把兵权交还给楚家，再让景儿进门做平妻，我就放你出去。”
　　面前是纸笔，我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写下了信，当然，迎来的是他厌恶的目光，似乎在嘲讽我连反抗都不反抗的样子：“亏得我还要装的深情来获取你的信任，要是让太后知道她一手养大的荣昌帝姬这样背叛了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但是这次，失败的是楚亿寒。
　　跟在皇祖母身边，要学会的不仅仅是抄书，更是活命。
　　生活在权倾朝野的太后身边，见到的东西，学会的东西，自然是楚亿寒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公子所没有接触过的。
　　我看着他厌恶的神色，心一点点凉了下去，也不想再装了。
　　大门被破开，皇祖母走进来，让山茶姑姑带我梳洗，她则处置楚家。
　　我无视楚亿寒哀戚的求饶声，挺胸抬头走了出去，付出不到一年的少女初心，终究被埋葬了。
　　“荣昌帝姬。”宫人们纷纷行礼问安，我把手放在小红的手上，她眼睛红红的，像是觉得我受了多少委屈：“我一会给你买肘子，你可别哭。”
　　小红只觉得一片的真心喂了狗，转过头不再看我。
　　太后娘娘为了荣昌帝姬闯楚国公府，这事情让我几个皇兄更加知道，皇祖母是如何看重我。我看他们一个个拿着奇珍异宝来哄我，叫我六妹妹。若是这事情放在之前，我还能被着亲情打动，如今只觉得虚伪。
　　我见过七姑姑，她如今生活在漠北，活得自由自在。
　　漠北这地方不能再去一位帝姬了，我看着皇祖母案上的奏折，再一次跪在了慈宁宫前，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为了哪个男人。
　　而是为了出征，我要披挂上阵，哪怕做一个小兵，也要去南疆打仗。
　　其中过程，我已经不想再回忆。我见到了这样多的死人，从最开始看到都会作呕，到现在已经能平静的让人处理，用了不到一个月。
　　而我战胜归来的时候，皇祖母正在京中等着我。
　　我的地位也从一个受宠的帝姬，变成了身上有军功的帝姬。京中正在进行夺嫡之战，我就成为了那个香饽饽。
　　大把大把的东西都摆在了我面前：帝姬府邸，大长帝姬尊荣，永世富贵，夫婿和男宠。这里面的每一样单独摆在一个帝姬面前，都是拒绝不了的诱惑。
　　我坐在昭明里面，把这些诱惑讲给了皇祖母听：“您觉得，谁可信一些？”
　　皇祖母没有说话，老神在在得叼着大烟枪：“谁成了皇帝，哀家就要教谁主持朝政，麻烦事啊……”说着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和那棵桃花树讲话去了。
　　我知道那个桃花树，树下埋藏着皇祖母心中的爱人。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但是我从未见过皇祖母那样的神色。
　　我把我的几位兄长和弟弟给的条件写了出来，总觉得有些心慌。若是他们反悔了呢？反悔了，我的尊荣还能不能保住？
　　如今他们需要我，是因为我是荣昌长帝姬，是因为皇祖母最疼爱我，因为我有军功。
　　但是要没有了呢？皇祖母去了之后，我这个长帝姬，真的还那么值钱吗？
　　我想着皇祖母所说的话，帝王要懂得制衡……就如同箫家虽然有圣宠，但是还是被之前的赵家，楚家现在的刘家制衡着……
　　等等，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在头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朝中要员的姓名，又简单分析了一下朝中形势。让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知道全部人的姓名和家世，知道他们的家中秘辛。
　　那些名单！
　　那些我从小，就被皇祖母勒令一遍遍抄写的东西。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我主动了解，而是皇祖母，在我小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摆在了我的面前。
　　所以，我才是她心中那个帝王的人选？
　　快步走到皇祖母面前，第三次郑重的跪了下去：“我要这个帝王的位置。皇祖母，只有我能担得起来。”
　　这个位置，只有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能坐得上去。
　　我看着皇祖母露出高兴的神色，知道我选对了。
　　哦，我就不计较她叫我李小鸟了。
　　中间过程，不过是我站在了有宗室血脉的三哥身后，因为他们一直强调宗室为重，那我身为长帝姬，身为太后抚养的长帝姬，自然有更尊贵的血脉。
　　便宜爹死的时候，我拿出了诏书。
　　“不好意思了三哥。”我抱歉一笑，让小红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哭得最惨最不可置信的是丽贵妃，她是真心喜欢我那个便宜爹，虽然她多次为难我，但是我还是没舍得为难她。
　　本想要叫人拉住她，没想到她自己抹了脖子，说是要和我的便宜爹一起走了。
　　老五怨毒的看着我，说我不孝。
　　“既然你这样孝顺，就下去陪他们好了。”嗯，我一向善解人意的。
　　还有几个说我不忠的大臣，也被我送下去陪便宜爹了丽贵妃了。虽然皇位得来的并不是那么和平，但是至少我拿到了。
　　大齐的第一位女帝，是我李舍。
　　皇后的位置，我给了箫向雪，他喜欢我这么多年，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个没心肝的，自然能感受到。不过也有不少人家为了拉近关系送了些自家小公子来，虽然朝廷上老古板每次都要撞柱子，但是哪次都没有撞。在我帮着他们撞了几次之后，也没有人能违背我了。
　　或者说，没有人违背朕了。
　　皇祖母是我登基后第十年走的，她枕着桃花树，走得很安详。
　　我用了帝王的礼节为她下葬，也并没有和黎同帝合葬，我知道皇祖母不喜欢他。
　　她走了一年后，人们似乎就忘记了当年的太后血政，只能在史书中窥见一二当年的情形。
　　而荣昌明治，也正式开始，大齐会在我的手里面，更加的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