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沐萩

6、第六章 知己知彼

　　当阿莫正在朱膘的古玩铺里一边审问一边盘算着该如何收拾吴名才能消气时，吴名已再次踏进破庙。

　　还留在破庙的人见到吴名，都有些诧异，吴名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四顾打量着，好不容易借着那根拐杖找到在角落里拿着破扇子遮太阳午睡的男人，径直走了过去，出声道：“打搅了，关于阿莫的事，我有些问题想要求证，请您莫要拒绝。”

　　瘸子缓缓拿开脸上挡光的扇子，眯起眼看向吴名，一时有些不确定他的来意。

　　吴名能察觉到四周关注这边的视线，不过他并不打算换地方继续，而是开门见山道：“阿莫，她是女的？”

　　吴名观察的十分仔细，他没有忽略掉面前的男子那一瞬间的惊愕和立刻反应过来的警惕，他也注意到听到自己这句话后，关注这边的人眼中露出的担心和紧张。他，应该是猜对了！

　　瘸子没有料到对方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记得就在刚才，他还唤阿莫师弟，怎这么会儿工夫，他就察觉了……是他又去找阿莫了，还是发现了什么……瘸子心神混乱，猜测着所有可以想到的可能，一时竟忘了答话。

　　吴名见状，倒是轻松起来，痞痞一笑，道：“诸位既然都知道，看来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何必露出一副警惕的样子，阿莫在吴名眼里，依旧有同门之谊，不过是从师弟变成师妹而已，呵呵……”

　　意味深长的笑声让一众人都不觉得这个男人的话如表面这般简单，明明是在笑着，可是众人眼中，却只看见一个十分嚣张欠扁的身影。

　　胖子最先按耐不住的吼道：“小子，你敢把主意打到阿莫身上，本大爷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紧接着，秃头也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冷冷道：“不管你是阿莫的师兄还是师弟，敢动阿莫的人，就是和老子过不去！”

　　吴名笑得一脸无辜，好像全是众人冤枉了他一般。瘸子此刻已拄了拐杖起身，拦住冲动的几人，正色道：“不管阁下有何意图，请就此作罢，否则，你要面对的，将是平安县里数不胜数的敌人！”

　　吴名脸上依旧挂着闲闲的笑容，完全不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他等瘸子说完，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听阿莫称你为叔，那我也敬您一句长辈。意图么，若说没有是假，阿莫几次三番要害我，你觉得我该像个柿子任她捏扁揉圆么？”看着瘸子沉下来的脸色，吴名笑嘻嘻的一句不过，又让众人变了脸色。

　　“不过，虽然她脾气火爆，爱记仇又不肯吃亏，大大咧咧一点也没个女人样子，但恰好，我吴名就喜欢这一口。阿莫心思虽密却本性不坏，看似精明却又时常迷糊，对着兄弟朋友可谓两肋插刀再所不辞，这么有个性的女子，世上也就见着了这一个，怎能没个意图白白放过？”

　　“你们……认识还不过三天……”瘸子喃喃低语，惊愕的只觉得这一切转变的太快，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三天，还不够认识一个人，并且去确定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么？”吴名傲然答道，显露出一身张狂之气来，极为少见。

　　在场众人都被吴名突如其来的示爱之言惊的忘了说话，一片寂静无声之中，却听见不远处一个冷漠的声音淡淡说道：“你喜欢阿莫，但阿莫并不喜欢你，不是么？”

　　吴名寻声望去，只见树下坐靠着一个衣服破了数个洞却勉强还能蔽体的年轻男人，此刻他正淡漠的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眸里毫无波动。

　　吴名下意识的觉得这个男人并不简单，看他此刻又垂下眼眸，仿佛刚才的问话并非出自他口，吴名突然浅浅笑道：“看来关心阿莫的人的确很多，只不过，女儿家的心思，终究不是你们这些大老粗揣摩得到的，阿莫是我师妹，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发誓，我吴名对她，绝无游戏之心，此番言词，皆是发自肺腑，真心之言，若她与我真无缘分，我也不会强求。只是在这当中，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在从中作梗，不要借着你们所谓的关心而霸占着阿莫不放，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嚣张的威胁有着足够的实力做支撑，吴名此番话，只听得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这时瘸子最先回过神来，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远处兀自发呆出神的书生，拉回视线看向面前的吴名，正色道：“给你两日时间，我们会装作不知今日之事，倘若阿莫愿意给你机会，我们绝不会插手，但若她不愿，你却依旧死缠烂打，我们也绝不会放过！”

　　“好，一言为定！”吴名爽快的应下。

　　瘸子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看着吴名离去，周围依旧沉默不语，瘸子抬起眼看向远处树下靠坐的书生，两人视线一错，瘸子暗中轻叹，没有多话。而书生虽然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漠然模样，藏在衣袖下紧紧握成拳的手，却显露了此刻内心的激荡和挣扎。

　　朱膘心里一直后悔着出门前为何忘了看黄历，感情这两位大爷是商量好着的，一个刚剥削盘问了他半条命走人，马上又来一个。朱膘内心腹诽，面上却还是强撑着笑容迎上去道：“原来是吴兄弟，快请坐请坐！”

　　吴名大大方方的坐下，环顾四周，古董玩物摆了数个博古架，看上去略微拥挤，但他一眼扫去，却没个能上眼的，其中甚至还嗅到了一些冥器独有的味道，皱着眉心思一转，想来朱膘也不是个中规中矩的商人，吴名便也不再在意，收回视线，看向朱膘。

　　朱膘正猜测着吴名的来意，突然见到他向自己看来，一惊之下已脱口而出道：“吴兄弟来得晚了一步，阿莫刚从这边离开。”

　　吴名挑眉，客套的笑道：“朱兄为何觉得在下是来找阿莫的呢？”

　　朱膘尴尬的笑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一晃而过的念头。

　　吴名想了想，了然道：“朱兄可是从阿莫这儿知道了我与她发生的一些摩擦？”

　　朱膘不自然的看着别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吴兄弟别太在意，阿莫就是这样的个性，等过几天他气消了，我再去帮你说说，保不定就好了。”

　　吴名却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朱兄看来对事情始末再清楚不过，那朱兄可知我是如何在人群中找到她的？”

　　“这……”朱膘还真是不知，刚才阿莫提起时就一脸的疑惑，但若说是巧合，那也太过离奇，见吴名有说出来的意思，朱膘连忙请道。

　　“这还多亏了朱兄帮忙！”吴名轻轻松松笑着说道，却着实吓了朱膘一跳，他急急的起身略带怒意的撇清关系道：“吴兄弟此话何意，我朱膘昨日并不在现场，也不曾教过你如何辨认阿莫的身份，这话，可不能乱说！”

　　若是被阿莫知道，朱膘只是想想，就觉得周身莫名的阴冷。

　　吴名却眼睛一亮，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笑道：“听朱兄此言，似乎是知道如何辨认易容的阿莫，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辨认阿莫的秘密，我告诉你昨日识得阿莫究竟是借了朱兄的什么帮助，你看如何？”

　　朱膘面上犹豫不定，吴名见状，又循循利诱道：“我可以保证，这件事绝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让阿莫知道，我托朱兄帮忙鉴定的青龙翡翠簪，就作为我们这次的合作礼物赠予朱兄，朱兄觉得如何？”

　　朱膘有些心动了，那些口头上的答应他自然不会信了十分，但那支青龙翡翠簪，他可见过，就凭他这眼光，也看得出那绝对是最好的上品宝贝，那一支的价钱，估计抵得上他十年的经营，面对如此厚礼，谁能一点也不心动。他暗暗咬牙，终于是点了下头，深吸了口气道：“罢了，吴兄弟也不是外人，我朱膘怎能不顾江湖道义，反正这事也不算太大的秘密，阿莫那群兄弟都知道，我也是后来听他们提起的，只不过阿莫与我见面都是同一个模样，我也没试过是真是假，吴兄弟听过便算，别当真。”

　　“自然，请说！”吴名淡笑点头道。

　　“阿莫但凡易容，左手腕都会缠两圈近乎透明的细绳。”

　　“细绳？可知是作何用途？”吴名追问道，见朱膘摇头不知，想了想也没再多问，而是接口道：“朱兄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赠予我的一瓶追思？”

　　“追思？”朱膘重复了句，突然一拍桌子道，“你……你竟然用那个……”

　　吴名见朱膘已经明白过来，淡笑道：“当时别无他法，我身上只带了这瓶东西，阿莫要作弄我，必定不会离我太远，这追思沾上体温后短时间内凝而不散，我一路到了客栈，只闻到一人身上有追思之味，如何还会发现不了她？”

　　朱膘哑口无言，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阿莫，因为那瓶追思，正是阿莫“捡”到后随手丢给他的，若是被阿莫知道，他引以为傲的易容术竟是被这小玩意儿破了，他不砍了自己才怪，朱膘身子抖了抖，咳了声道：“原……原来如此，吴兄弟果然机智过人，朱膘佩服，只是这追思……吴兄弟可千万莫要告诉阿莫，这个……”

　　吴名瞧着朱膘一脸尴尬担忧的样子，释然笑道：“朱兄放心，吴名不是多嘴之人，这件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朱膘松了口气缓缓坐下，平复了心情后，想到吴名来此究竟是何目的竟忘了问，一脸羞赧的开口道：“真对不住，光顾着说阿莫的事，忘了问吴兄弟找我朱膘有什么事？”

　　吴名眼神闪烁，慢悠悠的答道：“我来的目的，朱兄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我只是想多了解些关于阿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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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朱膘陪着笑脸送走吴名，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他干脆的叫了刚回来的石绿关了店门，自己独自往后院走去，心里还直犯嘀咕。两个人都跑来问自己关于对方的事，他朱膘认识吴名也没几天，跟阿莫大多也是生意上的往来，又不是亲兄弟，哪里有那么多知道的细节。两个人就算互相看不顺眼吧，也别拿他夹中间，他不过是个喜欢结交江湖朋友的商人而已，哪里能经得起打打杀杀的折腾。朱膘摇着头，一脸无奈的仰天叹了口气，想了想对关了店铺后跟过来的石绿道：“明儿起，你去铺子里看着，如果是阿莫或者吴名找我，就说我不在，有大单子，领到里屋来谈，听到了没！”

　　石绿奇怪的瞧了眼朱膘，听话的点头道：“哦，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