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玉》沐萩

14、第十四章 陪玩女婢

　　掌灯时分，城门关闭，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与之相对比的，家家户户都点亮灯火，外出一天的人们团聚在一起，享受家的温馨，侯府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偌大的侯府，算来算去，如今的主子也只剩三个，三年前才继承爵位的侯爷尹仲谨，以及刚满学龄的胞弟尹文谨，还有庶出的不足十二岁的妹妹尹媛。

　　此刻，侯府厅堂里宽大的桌子摆满了山珍海味，但独自坐于首位的侯爷却食不甘味的放下筷子，对身边伺候的女婢吩咐道：“去澜园接小少爷过来吃饭，还有槿园的小姐……罢了，你去接小少爷过来，本侯亲自去一趟槿园。”

　　女婢如府里所有人一样，都知道侯爷特别宠爱那位庶出的妹妹，对此自然不觉惊讶，恭敬称是，退出屋子。

　　侯爷起身走至门口，抬眼一扫，远处正走来管家安源，他留下众人，只带着安源前去槿园。

　　一路上，侯爷状似随意的问道：“媛儿最近如何？”

　　安源落后半步却十分恭敬答道：“小姐一切安好。”

　　侯爷又问：“还是不能说话？”

　　安源分辨着侯爷话中的语气，小心答道：“是的，小姐一直很安静。”

　　侯爷停下脚步，安源立刻也停下，只听见侯爷叹息了声，语声沉重的道：“再去请名医来，一定要治好媛儿的病！”

　　安源恭敬应下，侯爷又继续起步。

　　一路行至槿园，却无仆从接引，安源感觉到侯爷的不快，小心的观察四周寻找仆从，还未寻到半个人影，只听见前面隐含怒意的声音开口道：“既然无人职守，他们也就不必留在侯府了，再有下回，安源，你……”

　　安源神色一变，连忙躬身道：“属下保证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心里却把槿园所有的下人骂了个遍。侯爷每次遇到与小姐相关的事情，总是情绪特别激烈，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行至厅堂外，隔着窗户，安源看见蜷着腿抱着自己缩在椅子上的小姐，还有一旁僵着笑容哄她吃饭的女婢，他就知道，暴风雨又要来了。

　　果然，侯爷沉着脸踏进厅堂，屋子里便好像突然冷了好多，女婢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去，僵着的笑容还没收回，吓的连忙跪在地上问安，侯爷冷哼一声，压抑着怒气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叫小姐吃饭的？”

　　女婢不敢吱声，她如何料到侯爷会突然出现，平时这小姐就不怎么理人，她陪着笑容已经是做到极致了，可在侯爷眼里，却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侯爷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下去！”

　　女婢抬起头看向侯爷身后的安源，只见安源皱眉使眼色，女婢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爬起身退出屋子。

　　侯爷看了眼桌上已经冷掉的三盘菜，冷冷的瞥了眼安源，才深吸一口气，缓了脸色走近缩在椅子上的女孩，蹲下身子柔声道：“媛儿，是二哥来了，看着我好吗？”

　　安源知道侯爷那一瞥的眼神里压抑着怒气，只是在小姐面前不便发作，他悄悄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暗道的确是自己失职，小姐不哭不闹不理人的性子，那些混久了的下人怎会尽心尽职，看来要重新找一批贴心的人来伺候小姐了。

　　这边侯爷已经拉回女孩的注意，只见烛光下，抬起头的女孩那张精致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清澈的双眸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有些胆怯的欢喜，却没有任何动作。

　　侯爷心中一痛，伸出手抱起瘦弱的妹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道：“媛儿乖，和二哥吃饭去，文谨也在，我们一家人吃饭好不好……”

　　低沉温柔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说些路上的见闻，说些传言的趣事，侯爷抱着女孩说了一路，然而始终只有这一个声音，没有女孩的一丁点回应。

　　安源跟在后面，低着头没有做声，心里却忍不住暗叹老天不公。

　　这一夜，侯爷陪着小姐同睡，女孩睡得格外安稳，而前院，安源忍着怒气教训了所有失职的下人，撤离调换的，忙碌了整整一夜。

　　天明，又是一日晴天，侯府贴出的招仆告示成了这一日最热闹的话题，不仅仅是侯府的工钱最多，而是谁都知道淮南侯尚未娶妻，虽然少有人敢奢望平民女子能踏上枝头，但若在侯府为婢，又能被侯爷临幸，哪怕只是一个姬妾，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十分值得炫耀和骄傲的事。

　　阿莫坐在客栈的大堂里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听着这些八卦，大致了解了淮南侯府的情况。

　　当今的淮南侯尹仲谨继承爵位三年，家中排行第二，大哥儿时染病亡故，母亲生他的胞弟尹文谨时难产病逝，父亲三年前病故，家中只剩一个胞弟和小妹。胞弟只有七岁，而那庶出的小妹也不过十一出头，除此之外，只余旁亲，皆不在淮南城内。

　　这是一个好消息，阿莫心中暗道。

　　突然，一把剑出现在阿莫所在的桌子上，阿莫抬头望去，果然是吴名，他理所当然的坐下，也叫了份同样的早点，等待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不会想混进侯府吧？”

　　阿莫斜眼瞧去，只看见一脸不赞同的表情，顿时笑着点头道：“是又如何，这干你何事？”

　　吴名皱眉，压低声音道：“昨晚我探过侯府，除了守卫森严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藏宝的地方，那里很有问题，你不能去！”

　　阿莫顿时上了火气，冷哼道：“是吗，你自己没本事拦着我做什么，怕我先找到失了你的面子？我警告你，你有你的本事，我也有我的方法，我们各不相干！”

　　吴名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他急道：“不行，我不准你去！”

　　阿莫火大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冷冷的瞥了吴名一眼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吴名此刻已经后悔，他早就清楚阿莫这种越激越冲动的个性，他就不该说这些话，可是，话已出口也没机会后悔，眼看阿莫起身离开，他连忙拉住阿莫的手臂道：“阿莫，你等等……”

　　“放手！”阿莫瞥了吴名一眼，挣开手臂潇洒离去。吴名懊恼的叹了口气，不敢再激，只得想些别的办法来阻止。

　　阿莫一路走一路想，本来只是生起了一个念头，被吴名一刺激，反而更坚定了混进侯府的信念。她考虑许久，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还是以女婢身份进去，她想了好几个方案，最好就是以自己的身份进府，最不济就是找到一个比较方便假扮的人替换进府，想了所有能想的可能性，阿莫定了定神，决定先去买了衣服换好装束再见机行事。

　　午时过半，安源忙完一切走到后门小屋审查这一上午的结果，接待了一上午的管事见安源进来，连忙起身让座，安源也不推辞，坐下后便翻看着被记录下来的申请者的年龄，家庭和背景等等内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道：“那些人你都亲眼见过了？”

　　“是的，都见过了。”管事恭敬答道。

　　安源点了点头，道：“可有粗略确定下来的名单？”

　　“有，在这里，您请看。”管事连忙从桌上打开一本薄薄的册子道，“这些女子都是淮南人氏，家世清白，吃苦能干。”

　　“可有姿色上乘的？”安源问道。

　　“有，这里做了记号的，姿色都不错。”管事巴结的说道。

　　安源皱眉，看了眼为数不多的几个记号，道：“把这些都排除，侯府需要的是能干的侍女，不是侯爷的侍妾。”

　　管事尴尬的应了声，心中暗道，哪有人不喜欢眼前多些漂亮的女人的，哪怕她注定不是自己的，看看也好。

　　安源正在一页一页仔细审阅，确保万无一失，突然，一个下人敲门进来道：“大人，又来了个应征女婢的。”

　　管事见安源没有理会，于是做主问道：“是淮南人氏吗？”

　　那下人迟疑道：“她说以前是，后来流落到平安县，这两天刚回到淮南，是……孤女。”

　　管事皱眉，对这种来历不清不楚的人，并不打算见面，刚要回绝，却听见坐在主位上的安源道：“让她进来。”

　　管事立马变了口风道：“听到安大人的话没有，快点去把人叫进来！”

　　下人连忙应下，去外面领人进来。

　　没多久，一个穿着大红裙衫的女子敛步停在了屋子中央，管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没感觉出什么特别，平凡的样貌，朴素的裙衫，一切都很普通，以至于管事都懒得再看一眼，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父母是谁，先报上名来。”

　　安源低着头仍看着手里的册子，只听见前面一个声音十分清澈细腻，带着江南女子最典型的吴侬水调般的声音开口道：“小女子姓莫，尚在襁褓时双亲病故，被恩师收养，赐名某，儿时居住在淮南城郊道观，后移居平安县妙真道观。恩师病逝后，小女子回到故乡，想靠自己本领谋个生路，求大人成全。”

　　安源突然对这个声音的女子产生了好奇，他抬起头看去，只见那清澈干净的双眸正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也许是因为太过简单纯粹，反而不会产生别样的情绪。

　　安源已有了决定，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下意识的相信了女子的叙述，不过，他还是问道：“敢问莫姑娘的恩师尊号？”

　　女子回答：“恩师道号归一。”

　　归一道长，行事作风的确与常理不合，有一位女弟子也十分符合他的个性，安源已经信了女子的话，他点了点头，心中一动，道：“莫姑娘，侯府收下你，不过，你的职责不是伺候主子。”

　　不仅是女子，连管事听到安源这话也是一愣，安源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最关键的是，要让小姐开心，如果你能做到，就可以留下来。”

　　女子眼露惊喜，坚定的保证道：“小女子一定会竭尽所能！”

　　安源起身，点着头道了句很好，便转头吩咐管事道：“接下来的你继续负责，莫姑娘，跟我来！”

　　阿莫心中松了口气，暗笑这关真是好过，面上却是带着柔和感激的神情道：“是，大人。”

作者有话说

　　修改
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