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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刘大人死了,审计官员又换上了位新人,自从小皇帝登基,这已经是第三位掌管审计的新官员了。

      长公主的马车从皇宫中驶出,路过宫门口时正巧遇上了这位新官员。
      新官员一身红袍,见到马车后急忙跪下行礼。
      阮浮白撩开帘子,目光落在了这位新官员的脸上。

      新官员年龄尚小,看样貌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唇珠明显,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此人正直善良。

      审计的那群官员,每个人都自认忠贞刚烈。
      实在是可笑。

      阮浮白神色恹恹,道过好后就要放下帘子离开,新官员抬头,拦住了她的动作:“臣想问公主,若无世家,国库是否充盈?”

      宋国实行推举制,官员几乎都与世家贵族有关,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阮浮白手里的动作一顿,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这人和那些审计迂腐的老东西好像有所不同。

      她细细打量他,这才发觉他身上穿的朝服和旁人的不一样,单薄粗糙,也不像是新的。
      阮浮白盯着他瞧了许久,缓缓开口:“若无世家,宋国必定焕然一新。你叫什么名字?”
      新官员薄唇微抿,恭敬的回答道:
      “卫年岁。”

      在回尚德宫的路上,阮浮白在脑海中仔细想了想如今世家有哪个姓卫,可饶是她上上下下都翻遍了,都没想到哪个世家是卫姓。

      方青撩起马车前的门帘,好奇的问:“公主是看上那个新审计的官员了吗?”
      阮浮白挑眉:“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方青眨了眨眼,思索道:“公主不喜审计那些顽固保守的老头,但却对这新官员礼貌有加,我刚刚看您还笑了,似是很对您的胃口。”

      听她这话,阮浮白忍住笑意,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笑不是因为看上他,而是觉得终于有人将国库空虚的源头找到了。”
      世家豪门的支出,可不比他们皇族的少……

      “你去帮我查一下这卫年岁的来头,总觉得他面生。”
      方青点头,“得咧。”随后放下帘子,驾着马车朝公主府驶去。

      这几天管随期都没有再见到过阮浮白,每天上午学习文字,下午便跟着杨吉清理后院的杂草,虽然日子过的平淡,但比之前颠沛流离的生活好很多。

      西南角人烟稀少,显少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干完活儿的管随期喜欢在内湖旁坐着钓鱼。
      内湖是人工湖,里面养的鱼儿也都是金贵的鱼。
      管随期将钓上来的鱼又重新放回湖里,然后接着钓,如此反复,乐而不疲。

      杨吉撑着下巴在假山石上睡觉,不一会儿管随期这边的鱼儿都游走了,他疑惑的看向杨吉,只见他双唇微张,嘴角有道可疑的水渍。

      他想:可能是杨兄打呼噜,将鱼儿都吓跑了。
      管随期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工具里杨吉远了些。

      一、二、三……

      管随期数着自己篓里得鱼,有些慌张,不可置信的再数了一遍,结果依旧是五条。
      难道是记错了?刚刚钓上来不是六条,是五条?

      他疑惑的眨眨眼,刚准备将钓上来的鱼儿再放回去,旁边窜出来个小白团,趁他不注意,当着他的面将篓里的鱼儿叼走。
      管随期将篓一扔,这下可抓住了偷鱼的罪魁祸首。

      小白猫叼着鱼,骨溜溜的转动着大眼珠子,呆萌的看着他。
      它毛色光泽,是只纯白的小猫咪,看样子不过三个月大。
      不过白猫虽小,但胃口实在是大,竟然趁他不注意,已经吃了三条鱼了!

      管随期有些害怕,这湖里的鱼每天都是有专人喂养,若是发现少了三条,再查到自己身上,就算把他卖了换钱也买不起这金贵的鱼。

      公主本就不喜他,那个时候就算保住性命,也不可能会在这里继续住着了。

      白猫将最后一条鱼吃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爪子,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管随期面前,恩赐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管随期顺手将白猫抱到了怀里,心想:你可是害惨了我!

      他红着眼眶走到杨吉面前,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和自己唯一的朋友做个告别。

      杨吉咂了咂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你这是钓完了?”

      他抬眼,对上了管随期那双浮着泪膜的黑瞳。
      “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一蹦三尺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落泪。

      管随期揉了揉眼角快要滚落的泪珠,酸了鼻子,从怀里拿出纸笔,颤抖着手写道:“我要被赶出公主府了。”
      杨吉震惊的看着字,脱口而出:“你犯了什么错?”
      他继续写:“我弄死了公主的三条鱼。”

      杨吉腿一软,指着管随期很铁不成刚,急红了眼:“我不是叮嘱过你公主府的鱼每天都有人看管吗?你怎么还不小心?唉,你是怎么弄死鱼的?尸体呢?”
      管随期将怀里的白猫举到杨吉面前,黑眸里的情绪像是在说:是它把鱼都吃了。

      这下连尸体都没了……
      杨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抬手揪起软乎乎的白猫,白猫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看他。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杨吉问:“这猫是哪里来的?”

      管随期摇摇头。
      他还沉浸在悲痛中,想着自己是等着公主来捉拿他,还是自己去向公主“自首”……

      杨吉见此,揉了几下白猫圆滚滚的脑袋,然后把它放到地上。
      白猫熟门熟路的逃走了。

      杨吉拍了拍管随期的肩,对他道:“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你长得这么俊美公主是不会忍心责罚你的。”

      更何况他还是萧将军送来的人,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公主不会轻易动他。
      管随期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是蔫了的花,低垂着眉目看着自己足尖。

      杨吉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出口道:“若你实在害怕,我带你去找公主?”
      管随期瞪大了眸子,在册子上写:“方青姑娘说不可擅自去找公主。”

      他甚至连水云阁都不能轻易走出,他来公主府快满一个月了,除了第一次见到公主之外,连公主的影子都见不到…

      杨吉戳了戳他的脑门,“你傻啊,公主咱们可不能随便找,但是我们可以制造机会偶遇啊!”

      偶遇?
      管随期黑睫一颤。

      杨吉拍了拍身上落下的尘土,叉腰指着湖对面的亭台楼阁说:“对面的男侍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当时公主也是下令不可随意走动,但人家制造了一场意外落水,成功吸引到了公主注意,现在彻底飞黄腾达了。”

      管随期好奇的探过脑袋,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对面住着的人,可惜相距太远。
      杨吉又道:“你的样貌甚至不用特意落水,直接出现在公主面前,公主一定会彻底迷恋上你的。”
      他拍了拍管随期俊美的脸蛋,揽着他的肩就带他走。

      走了约莫几百米,管随期察觉到不对劲,他在册子上写道:“这不是去石桥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杨吉看傻子般看向管随期:“肯定不能走石桥啊,那里重兵看守,我带你走小路。”

      他说的这条小路要绕出公主府,从西侧的宫墙钻出,再穿过树林,从北侧的宫墙钻入。
      管随期从来没有钻过狗洞。
      不过杨兄看起来很熟练……
      他狼狈的爬出,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的花朵和望不到边的湖畔。

      紧邻湖畔有一颗柳树,众花簇拥着树干,柳条垂落在湖面上。
      柳树旁有个亭子,里面隐约有几道人影。

      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到自己钻狗洞……
      太丢人了……
      管随期红了脸,弹了弹身上的泥土,躲在杨吉身后走出了花坛。

      “范兄,今天公主会路过这里吗?”男子一身淡蓝色裙袍,衣领敞开着,问旁边正抚琴的俊美男子。
      被称作范兄的美男子抬眸嗤笑,白皙修长的指尖拨动琴弦:“这里是公主回书房的必由之路,是一定会经过这里的,前几日侍寝便是在这儿偶遇公主……”
      说着,范涛红了脸,不用想都能猜得出他和公主经历了什么。

      男子一脸羡慕,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范兄,那今天我能不能侍寝就多靠范兄指点了。”
      范涛抱着琴,还想说什么,便被来者打断。
      “范兄,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你们也是来偶遇公主的吗?”杨吉拽着管随期的手腕走到亭子里。

      亭子坐落在湖畔一侧,微风微拂,吹乱了他们几人的发丝。
      范涛蹙起眉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吉,语气不善:“你来这里做什么?”
      杨吉挑眉,脚步一挪,将身后的管随期露了出来。

      管随期一身淡青色衣袍,规规矩矩的将扣子扣到了锁骨处,只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他身材挺拔,气质斐然,一张俊俏的脸巧夺天工,范涛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美的郎君。

      他惊讶片刻,又看了眼旁边的男子,暗叹道:若是有这样的人进入公主府,他们这些男侍恐怕连留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位是?”范涛开口问。
      “管随期,是萧将军送给公主的人。”
      范涛瞳眸微张,嗤笑道:“如此俊美的男侍也需要再此偶遇公主吗?”

      杨吉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坐在石凳上,倒了杯水:“管兄虽然俊美,但被分配到了水云阁,公主连见都没见过他,你说还怎么侍寝?”

      范涛双眼一转,开口道:“这位是我同院张兄,我们也准备在此等候公主。”
      杨吉看过张元,上下扫视一圈:“既然撞了日子,那就各凭本事?”
      范涛不屑的笑了笑:“我向来奉行先来后到,我们再此等候公主,那就请你们到别出去。”

      他如今是公主的新宠,就连方青姑娘都与他交好,怎么会委曲求全?

      张元家底殷实,是自愿来公主府服侍公主的,他给了范涛不少好处,今天无论谁来,他都要将人赶出去。

      杨吉一听他得话被气笑了:“这里是公主府,不是你范涛的地盘,我们去哪还由得你说?”

      他和范涛在西南院时就不对付,这下他更不会轻易让出。

      范涛倏然起身,拽着杨吉就要让他走,一遍拉扯一遍说道:“我不管,这里就是张兄先占的地方,你们给我滚。”
      “嘿!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讲理,亏你还入了公主的眼,也不知道公主看上你什么!”

      杨吉被范涛拉出亭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管随期见此面色一冷,抿唇在册子上写道:“你向杨兄道歉。”
      他伸手举到范涛和张元面前,表情严肃认真。

      范涛和张元还有些愣,眨了眨眼看到这纸上的字,半天反应过来:“你是个哑巴?”
      二人哈哈大笑,似是在嘲笑他这样的人竟然还敢和他们争宠。
      管随期面色不悦,冷峻的脸上闪过怒意。

      范涛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的掐住他的脸,语气狂妄自大:“我今日就在这儿欺辱你,旁人都不敢多说一句!我来公主府五年,如今是公主最宠爱的男侍,道歉?我打死他都不为过!”

      管随期甩开他的手,白皙嫩滑的脸上出现两抹红痕。

      杨吉揉了揉发疼的屁股,站起身推向范涛:“你给老子死!傍上公主就忘记从前在西南院怎么被我打的了吗?!”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了!”

      二人吵闹着,范涛就被杨吉一把推倒地上,两人在亭子中扭打起来。
      管随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想着如何将殴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张元眸色一紧,看到了不远处正在走来的两道人影——

      是公主和方青姑娘!

      他看看亭子中疯狂扯打的二人,又看看一脸手足无措的俊美郎君。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一定要让公主记得自己!
      张元眸中闪过狠意,趁管随期不注意,重重的将他推入湖畔之中。

      管随期不察,只觉得身后有道力将自己一推,他不受控制的向湖中栽入。
      扑通——
      这一声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你们别打了!尚德宫敬重礼节,你们这样成何体统?”张元见阮浮白走近,急忙撸起袖子想要将地上扭打的二人拉开。

      他露出白嫩的小臂,故意捋了捋额间的碎发。
      他这个角度好看,公主来应该可以直接看到……

      阮浮白的目光落在亭子里打架的二人,眸中闪过探究的神色。
      方青蹙眉,走上前去冷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公主府就没有一点儿王法了?”

      还在相互扯着头发的两个人动作一顿,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齐齐回头。
      啊——
      公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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