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寥落醉一空》》郑元惠

62、万箭穿心不惧死 聚散离合总无常

　　西域魔教地坛藏宝室
　　佐佐木和戚小玉一起死了，戚小玉死之前把解药给了卓一空，所以卓一空和凌欣儿中的梅花镖的毒解了。而卓一空亦遵守承诺，没有杀李子浩。只是，李子浩自己晕了过去，也许是亲生父母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时无法承受罢。
　　将李子浩抬出藏宝室安顿好之后，卓一空开始观察起这间藏宝室。
　　说是藏宝室，他却只看见一箱箱假元宝。没错，虽然它们被制作得惟妙惟肖，但这骗不过鬼盗的眼睛，它们确实只是石头雕的元宝而已！
　　见元宝雕刻得甚是逼真，黎纱显然觉得难以置信，就拿起一个，欲仔细端详一番。谁知，就是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触动了藏宝室的机关，无数飞箭开始射向他们！
　　“空心菜！快想办法阻止这飞箭！再这样下去，咱们撑不了多久的！”骆天涯一边格挡四处飞射的流箭，一边大声呼唤卓一空，奈何这流箭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老骆驼！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知道！”卓一空试了半天，也没能关闭流箭的机关口，不觉也有些烦躁不安。
　　正在他们心力交瘁，筋疲力竭之时，一道黑影闪了过来，他先是帮黎纱挡掉了许多流箭，后又为众人格挡流箭！
　　仓促之间，大家还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听他大声呼喊：“都趴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慈爱，他们都乖乖照做了！毕竟他们都没劲儿了，趴在地面上，不失为一个暂时保命的方法！
　　随着他们几个人紧贴地面趴下，流箭竟都开始飞向一个靶心！
　　只见这个黑衣人一个飞身，按住了靶心的方向！没错！那里就是关闭流箭的机关口。
　　可惜的是，这名黑衣人按住靶心的同时，他也被无数流箭射中，流箭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
　　“爹！”黎纱的一声哭喊撕心裂肺！
　　不错，这黑衣人正是魔教右翼护法燕东淇，他为救黎纱，默默付出了他的生命。也许，这就是无私而伟大的父爱。
　　尽管黎纱拼命地想要捂住燕东淇胸口流淌的鲜血，但是鲜血依然不断奔涌而出。
　　燕东淇的嘴角噙着笑，他等黎纱这一声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他握住黎纱的手，喃喃道： “傻孩子！别哭！我看见你娘了！我终于可以下去陪她了！……素心，等等我！……”
　　恍惚间，燕东淇似乎看见了向他走来的白素心！他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黎纱哭倒在伊藤清一的怀里，自从骆天涯告知她的身世，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她见到自己亲爹时候的情形，她不知道，她是该怨他当年没有保护好娘，还是该怨他当年没有及时找到娘找到她。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与亲爹的第一次见面，竟是永别！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不恨他了，她原谅他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他就已经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纱纱子，别太难过了，你爹娘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好好活着，活得很快乐！我娘曾经跟我说过，爱你的人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你，而是化成了天上的星辰，望着你，要知道，你如果难过的话，他们在天上也会难过的。”伊藤清一默默地为黎纱擦干眼泪，尽管他的汉语略显蹩脚，但贵在语气真诚而温柔。
　　伊藤清一的声音让黎纱莫名地感到温暖，渐渐地平静下来……
　　毕竟，他们现在没有时间悲伤，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之前，魔教教主星尘已经通过让黎纱押镖向天下广散消息，引得武林各派人士竞相追逐长生诀。现在，估计武林各派人士已经齐聚西域魔教总坛。眼下，只有真正揭开这西域魔教地坛藏宝室隐藏的真相，才能避免武林各派人士的纷争和杀戮，避免更大的伤亡……
　　“老骆驼！快看！这把剑的形状跟你和施宁手里那把剑的形状好像！”卓一空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骆天涯懒得理卓一空那一副满血复活、洋洋自得的模样，他当然也发现了墙上这把剑的蹊跷。
　　于是，骆天涯看了施宁一眼，得到默许后，便拿出他的剑，放入墙上凹出的部位。
　　果然，这把剑与墙上凹出的部位完全适配，只听咔吱一声，墙体转动了……
　　原来，这把剑正是开启真正藏宝室的钥匙！
　　只是，这依然是一间没有金银财宝的藏宝室！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各种古今中外的珍贵典籍、字画等文化艺术品，这些文化艺术品已经失传了太久，真正能欣赏它们的人恐怕亦屈指可数。
　　也许，在眼里只有名利的俗人眼里，这些文化艺术品不值一文。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些艺术品纵横古今，穿越春秋，跨过时间和空间，留下的是无限珍贵的艺术价值——是深刻的思想，是丰富的情感，是一颗颗至真至善至纯的灵魂所书写的芬芳，是艺术家们用生命镌刻的至美之境。
　　也许，创建这藏宝室的人，只是担心世人不懂珍惜这些文化瑰宝，才设置了重重机关。也许，只是希望得遇有缘人，一起促进文化的交流与传承。也许，这才是创教始祖的本意。
　　只是，后来，人们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以讹传讹，夸大其辞，便吸引了众多贪婪的强盗，企图挖掘传闻中的“宝藏”，结果却演变成了一幕幕江湖人士盗宝不成、当场毙命的悲剧。
　　“空心菜！快看！这有个盒子！”骆天涯发现摆放整齐的字画中间，有一个类似书的形状的大盒子，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土。
　　待骆天涯和卓一空将盒子上的灰土拭去，他们不禁惊呼出声：“长生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长生诀最后一层心法？这盒子是锁着的，看其锁的形状，类似一个长歪的小葫芦！这特别的模样，让他们很自然地想起，黎纱手里也有一个小葫芦，如果所料不错，它就是开启这盒子的唯一钥匙！尽管黎纱只给他们见过一次，但是，他们对那小葫芦歪头歪脑的可爱样子，可是印象深刻。
　　黎纱当然也想起了那个被她装在胭脂盒里的迷你小葫芦，她赶紧背过身去，在怀里翻找，奇怪的是，小葫芦不见了！可是，她明明，明明就放在了内衣口袋里，她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黎纱扬起羞红的脸颊，使劲儿盯着伊藤清一，言辞凌厉：“伊藤清一，说！小葫芦是不是被你拿走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她的胸部并取走小葫芦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伊藤清一了！”
　　伊藤清一被黎纱给问无语了，他真是躺着也中枪啊，天地良心，他压根没见过那什么小盒子什么小葫芦啊！确实，黎纱拿出小葫芦给大家看的时候，伊藤清一已经被他们灌醉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幻境，有人假扮你，从我怀里取走了装长生诀小葫芦的胭脂盒！”黎纱说完，面色愈发红了，这次显然更多的是因为气愤！毕竟，现在知道取走胭脂盒的不是伊藤清一，而是另有其人，也就意味着她堂堂刀王传人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占了便宜！
　　“我想要……”黎纱想到此，不禁恨得咬牙切齿。
　　“你现在是不是想要，杀了我呢？”说话的正是星尘，不知什么时候，魔教教主星尘手里拿着小葫芦钥匙，已然站在了黎纱的身后。
　　黎纱再一次感受到，星尘在她耳边说话所缭绕的热气，这一次，她全然没了第一次感受星尘耳语的心荡神驰，反而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立马跳开！
　　这也难怪黎纱，黎纱第一次之所以没有躲开星尘，是因为那时候星尘恰到好处地出现，并上演了一出漂亮的“英雄救美”。试想一下，她当时处在生死关头，一个俊美不凡的英雄从天而降，不仅帅气地救了她，还深情地凝视着她，估计是个女孩可能多少都会有点心动罢！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当时还没有遇见伊藤清一！缘分有时候真是没法说，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居然会爱上伊藤清一这个看起来有点阴柔有点“娘”的扶桑人！尽管如此，黎纱还是有点心虚地瞅了伊藤清一一眼，伊藤清一却不由分说一把搂过黎纱，他这是在宣示主权吗？！黎纱一脸尴尬，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星尘见此情景，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这是怎么了，竟对一个小丫头产生了非分之想吗？大概是因为黎纱与和乐长得太像罢！这些年，他是太想念和乐了吧！跟踪他们这一路，他早已经知道黎纱是和乐郡主的外甥女，这也难怪会那么凑巧，与和乐郡主神似了！
　　这一幕被伊藤清一看在眼里，男人的直觉一向灵敏，伊藤清一搂着黎纱的胳膊又收紧了些！
　　为了照顾这只扶桑小奶狗的情绪，黎纱头一回没有挣脱，脸上看似不爽，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窃喜小得意的。
　　虽然，他们似乎一直在期待魔教教主星尘现身，好让他们更接近真相。然而，魔教教主星尘如此低调而诡异的出场方式，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卓一空，他望着面前的亲哥哥——魔教教主星尘，竟有些不知所措。
　　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望着这位魔教教主，仿佛，想要镌刻下他的全部：
　　只见星尘披着一件银色斗篷，斗篷帽子自然脱落，露出一头银白色的披肩长发。剑眉星目，明眸皓齿，面容冷峻，眼神凌厉，周身透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还有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邪气。
　　从他的相貌，看不出他的年纪，但他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令你无法忽视他的阅历和经历，这显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可以具备的。
　　“星朗，好久不见。”星尘的目光望向卓一空，目光罕有的温柔而慈爱。
　　卓一空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与哥哥的相认，没有哭天抹泪，没有惊天动地，如此自然，如此亲切，仿佛两个人从未分离。
　　“哥！”卓一空这边就远没有星尘淡定了！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哥这个字仿佛在心中酝酿了良久！小时候失去的记忆随着星尘的出现，奇迹般地涌上心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像小时候一样，冲上去拥抱住了星尘，就连鼻涕眼泪也是丝毫不差地抹在了星尘的斗篷上！难得的是，有严重洁癖的星尘没有一如既往露出嫌弃的神色！
　　星尘几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伸出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一秒，然后，紧紧拥抱住了卓一空……
　　“主人……”一位魔教侍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星尘的身侧，唤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兄弟俩。
　　“怜儿！你果然是魔教中人！你潜伏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我手中的地图和断剑吗？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在演戏吗？还有，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为了骗我，居然连有疤痕的面具都愿意戴在脸上？”还没等星尘开口，施宁一眼发现，来人正是她曾视作亲姐妹的怜儿！因为眼前星尘的婢女，除了没有脸上的疤痕，长相身材、言行举止都跟怜儿一模一样！施宁惊讶之下，忍不住开口追问。
　　“小姐，你误会教主了！教主是很好很好的人！教主对怜儿恩同再造！如果不是教主当年将我从神剑山庄的那场大火中抢救出来，并及时帮我剜除刚刚钻入我脸颊的蛊虫，我现在就不仅仅是毁容，而是成为傀儡丧尸了！小姐，您真的不必怀疑教主，教主早已经拥有控制主蛊的能力，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控制任何人！小姐，你可以试想一下，教主拥有如此超群的能力，教主想要的东西又何需如此大费周章？教主只是知道了您是和乐郡主的外甥女，担心有其他武林人士知道您手里有能开启西域魔教宝藏的地图和断剑，会对您不利，这才派我去保护您的！小姐，我对您的情谊是真的，在我心里，除了教主，就只有您一个亲人了！”说到这儿，怜儿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儿，并不像在演戏。
　　施宁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一向怀疑没安好心的魔教教主，居然真的是怀着好意来保护她的！
　　此时，怜儿取下面具，再一次露出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那疤痕外翻的形状如此独特，远看竟隐隐像一颗流星，看来真的是如怜儿所言，是星尘用他的“星斩刀”剜出蛊虫所致。原来，这带着疤痕的面容确是怜儿的真面目，她还以为，这张有疤痕的脸是怜儿为了博取她的同情，故意戴的假面具！
　　一时之间，施宁的眼眶里，也不自觉蓄满了泪水，即将溢出来……
　　黎纱在一旁，看气氛渐趋悲伤，忍不住冲星尘开口：“照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施宁和我是和乐郡主的亲外甥女了？！怪不得我这一路上总感觉有个人在默默做好事，敢情就是你一路帮我打跑那些来抢镖的苍蝇吧！看来有个魔教教主当表姨夫的感觉还不赖！”
　　表姨夫？他有那么老吗？星尘的眉毛皱了皱。不过，紧接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漾开了一抹舒心的微笑。毕竟，表姨夫这个称呼意味着她们对他作为和乐郡主的爱人的认可。
　　一旁的凌欣儿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斜眼看了施宁和黎纱一眼，小嘴撅得老高，什么跟什么嘛，和乐郡主是她的亲娘，凌王（宁王）才是她的亲爹，有这么乱认亲戚的吗？
　　“你俩够了啊！人家当了那么久默默无闻的护孩使者，你们俩感激归感激，可不能瞎叫！你们的表姨夫是我亲爹——凌王！”凌欣儿杏眼圆睁的认真样子，逗得骆天涯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欣儿！别闹了！这是我哥，你是我媳妇，我哥自然也是你哥！别没大没小的！以后跟着我一起叫哥！”卓一空从星尘的怀里仰起脸来，冲凌欣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少自作多情！谁要嫁给你了！”
　　“你不嫁给我，你嫁给谁啊！是谁在幻境里吵着——下辈子都要跟我在一起的！”
　　“卓一空！你个空心菜！你就做梦吧！等下辈子吧！”
　　卓一空与凌欣儿这俩活宝真是走到哪里都要拌个嘴！骆天涯和施宁、黎纱和伊藤清一显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几个人但笑不语。
　　总之，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孩子们的欢乐气氛，显然也感染到了一旁的星尘，他几乎要忘了他此行的目的———开启长生诀第十层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