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寥落醉一空》》郑元惠

36、衣冠楚楚人模样 贼心不改色心起

　　话说卓一空背着凌欣儿，翻山越岭，到他们住的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卓一空把凌欣儿往客栈的床上一撂，就彻底没劲了！整个人瘫倒在凌欣儿旁边，困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结果，一大早，卓一空就被一声刺耳的尖叫给闹醒了。幸好卓一空和凌欣儿定的这家客栈地理位置偏僻，而他们俩的房间又是角落里最顶层的一间，不然，这一声尖叫非得吵醒全客栈的人不可！
　　卓一空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捂住了凌欣儿的嘴：“猪丫头，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想惊动扶桑的官府衙门吗！”
　　听罢凌欣儿可算安静下来了，下一秒，卓一空的手上又多了一个更深的牙印。卓一空愣是忍着没出声，可想而知，此时卓一空脸上的表情。
　　凌欣儿觉着解气了，才松了嘴。
　　“你是属狗的吗？这么爱咬人！”卓一空望着自己手上鲜明的红色牙印，这已经是第二个，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抢了狗粮，这辈子罚他被咬个不停！
　　“你才是狗！谁允许你的狗爪子捂本郡主嘴的？本郡主就是手里没拿刀，否则本郡主一定剁了你这只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狗爪子！”凌欣儿喵了一眼她的牙印杰作，恻隐之心还不到一秒，就被卓一空的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有！谁允许你偷偷爬进本郡主的房间！你昨晚没有对本郡主做什么吧！”凌欣儿仔细检查了下自己的全身，衣装整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长吁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看看，这到底是谁的房间！明明是你昨晚抱着我不撒手好不好！”卓一空一脸不以为然。
　　凌欣儿再仔细一看周围，这确是卓一空的房间没错！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她只记得她和卓一空逃到皇宫的郊外树林，她啃一只烧鸭啃得正香。虽说她不得不承认卓一空在做饭方面是有点天分，烧鸭确实美味非常，可她堂堂郡主也不至于因为一只烧鸭就抱着卓一空不放了啊！
　　凌欣儿正在使劲地搜索着记忆，忽然闻到一股酒糟的味道，居然是从卓一空身上传来的!凌欣儿立刻一脸嫌弃地推开他：“这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你休要胡说八道！本郡主金枝玉叶，才不会抱着你不放呢！分明是你喝多了，想借机轻薄本郡主！”凌欣儿一脸理直气壮。
　　“猪丫头！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一身都是拜你所赐！喝多了吐我一身的是你好不好！我那只醉鸭是给地牢监狱长做的，又不是给你做的！烧鸭里面可是灌了扶桑最烈后劲最强的酒，你吃得才快呢，我拦都拦不住！”
　　凌欣儿瞥了一眼卓一空那有明显酒糟痕迹的夜行衣前襟，脑子里渐渐浮现了些许片断，貌似真的是她吐的！这种内疚感也不过是只维持了一秒，下一秒凌欣儿就把卓一空的耳朵给揪了起来：“卓一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那是吃了一口鸭肉吗？我是吃了一整只鸭！鸭子里有烈酒你不早说！你分明就是想灌醉我占我便宜！幸亏老天有眼，让我吐了你一身，恶心死你这个采花贼！大色狼！”凌欣儿揪着卓一空的耳朵，作势要来个360度旋转，好在卓一空反应快，一手伸进凌欣儿的胳肢窝。
　　“啊！好痒！快住手！”凌欣儿的痒肉都集中在那里，这痒痒得要死，哪里还有力气再去拧卓一空的耳朵。
　　“要我住手可以，你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我也是会痛的！再说昨晚可是我把你辛辛苦苦背回来的！我整整走了一晚上的山路，脚都走麻了！”卓一空揉着自己微红的耳朵，像小孩子吃了哑巴亏似的，一脸欲哭无泪……
　　凌欣儿瞅了一眼卓一空的腿，腿上的夜行衣都被山上的荆棘刮破了，露出了一道道伤痕。鞋底也几乎要磨漏了，上面满是泥泞。
　　“给你，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王府最好的金创药！我困了！我要去睡觉！”凌欣儿不由分说把从怀里掏出来的金创药扔给卓一空，自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卓一空看着手里的金创药，上面还残留着凌欣儿怀里温暖的馨香，竟兀自乐了……
　　这个嘴硬心软的猪丫头，也不说好事做到底帮我把药涂了！卓一空一边给自己的腿上药，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凌欣儿。药果然是好药，才涂上就能感受到舒爽，为这满屋夏日的燥热带去了一份清凉的慰籍……
　　“阿嚏！”卓一空上完药，换了身干净衣服，正欲出门吃个早餐，不对，已经日上三竿，应该是午餐才对！
　　只见卓一空才打开门，就被凌欣儿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门口这位始作俑者还理直气壮：“是不是你念叨我！从回屋后我就一直打喷嚏！”
　　卓一空赶紧摸了摸凌欣儿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你才发烧了呢！我身体好着呢！”凌欣儿此时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而且叫得甚是响亮，叫得凌欣儿的脸都红了！
　　“哈哈！人是铁饭是钢！走吧，带猪丫头去吃好吃的！”
　　“你说谁是猪？”
　　“呆会儿谁吃得多谁是呗！”
　　“你才是猪！不识抬举的猪！我吃得多那是给你面子，你应该感到荣幸！”
　　一路上，卓一空和凌欣儿你一句，我一句，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已经过了晌午，时值盛夏，阳光正炽烈……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凌欣儿此时又饿又渴，又走了这么远路，都过了好几家看起来不错的小吃铺了！这卓一空非说要带她去什么开了十年的老店铺，害得她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她深度怀疑卓一空是在报昨晚背她的一箭之仇。
　　“到了！”卓一空冲凌欣儿眨了眨眼，把凌欣儿带到一处干净的座位坐下。
　　凌欣儿一边敲打着她的小腿，一边打量着周围，这看起来确是一间很有特点的店铺，环境清新淡雅，一看就经常打扫，店主该是个很勤快的人。
　　“客官！吃点什么！”上来的是一位穿翠绿和服跟凌欣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耐看，凌欣儿不禁多看了几眼。凌欣儿很喜欢看扶桑女孩，眼底眉间，都流露着温柔甜美。
　　扶桑女孩都被凌欣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又问了卓一空一遍想吃什么。扶桑女孩似乎对卓一空颇有好感，眼睛里似含着一汪水，泛着少女青春的悸动。
　　“两碗拉面，一盘煎饺，一盘烤牛肉，一碟毛豆年糕，两杯凉茶，谢谢！”卓一空难得温柔地看着绿衫女子，把一个金叶子递给绿衫女子。
　　“哎呦喂！我们抠门小气鬼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绿衫女子一走，凌欣儿忍不住揶揄卓一空。
　　一路上卓一空可是带着她凌欣儿堂堂郡主省吃俭用、精打细算，这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点了这么多好吃的，还不用人家找钱！有情况啊！莫非这小子贼心不改，色心又起？瞅瞅今天咱们卓大少爷穿的，一身扶桑有钱商人的贵气打扮，还难得的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衣冠楚楚，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哥，非富即贵。不好意思，在凌欣儿嘴里，但凡是形容卓一空，就蹦不出啥好词来！
　　“难得带我们郡主大人出来吃饭，当然要有点排面，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郡主大人尊贵无匹嘛！”卓一空含情脉脉地望着凌欣儿，将刚刚绿衫女子的眼神模仿得惟妙惟肖。
　　凌欣儿也颇为应景地，回了卓一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媚如这午后洒进来的阳光，璀璨夺目，看得卓一空都愣了……
　　“哦！”卓一空摸着自己吃痛的腿，他这一分神又被凌欣儿一脚踹在了痛处，这腿才刚上完药！
　　看着卓一空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凌欣儿甚是满意。夹起一块拉面上的叉烧肉，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卓一空也懒得跟凌欣儿一般见识，毕竟，在这地方吵起来，多影响他今天的扮相！好歹他今天也扮了一把骆天涯那厮，所谓温文儒雅的样子，他总不能自掘坟墓，自毁形象。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今天可是来查案的！
　　话说卓一空主要负责调查浮生岛的具体位置，这对于他来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其实，卓一空本来就对浮生岛有点印象。虽然十年前的他还只是孩童，去浮生岛的路上还全程被蒙上了黑布。但是卓一空从小就感官极为敏锐，记忆力惊人，他只要去过一遍的地方就不会忘。当年从码头往哪个方向走，走了多少步，卓一空都记忆犹新。当时的他虽然小小年纪，但在生活的磨难里磨练出了远超出同龄孩子的心机城府，他那时候就已经可以凭四周的声音推断位置。只是，十年了，很多店铺想必都已经关门了。所以，卓一空调查的第一步，就是打听哪些店铺是十年前就已经存在的。
　　为了更好的展开调查，卓一空才扮成了一个商人高富帅。因为他早听说这店里的老板女儿喜欢漂亮的公子哥，他这是用美男计套情报呢。他打听到，在这边有一家开了十年的店铺很是蹊跷，一个漂亮的老板娘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儿，按年龄推算，应该不是亲生的。问题是，没有地痞流氓来找她们的麻烦。据卓一空调查，这里的地痞流氓之所以都怕这对母女，是因为凡是来找过他们麻烦的地痞流氓，都莫名其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见这里面大有古怪。
　　卓一空本来是不想带着凌欣儿来的，关键是卓一空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客栈。扶桑民风开放，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住的客栈地理位置偏僻，客栈里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昨天晚上本来卓一空是想把酒醉的凌欣儿抬回她自己的房间的，却在上楼时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醉鬼，盯着凌欣儿色眯眯地看。若不是卓一空不想在扶桑徒增事端，他真想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欠揍的扶桑色鬼。于是，卓一空这才把凌欣儿扛回了自己的房间，至少，有他在的地方，她就是安全的。虽然，凌欣儿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并不这么认为。
　　卓一空打算先不告诉凌欣儿他此行的目的，因为他不太相信凌欣儿的演技。不如就让她认为自己对此绿衫女子有所图谋，如此倒让他的戏显得更真一些。
　　卓一空看着凌欣儿护食地把烤牛肉和毛豆年糕都端到自己跟前，丝毫不顾形象地吃起来，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凌欣儿只对吃感兴趣。
　　而凌欣儿此刻想的是，难得卓一空这臭贼今天为了装大尾巴狼不跟她抢食，她还不不大吃特吃！哼！谁叫他老觉得她笨，什么都不肯跟她讲，什么都瞒着她！跟卓一空相处了这么久，凌欣儿会猜不到他此行是有目的的？哼！既然他不说，她也懒得问，乐得清闲！反正美食都是她的，没他的份儿！
　　窗外，几朵白云飘来荡去，悠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