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雨水》春樱琳琳

27、番外 十年篇【一】

　　蓝紫色长发的女人抿住唇角。黑发男子站在距她几米之外，衣衫被暴雨淋湿。

　　女人很轻易地在男人脸上看到了愧疚的情绪。她走上前去站在男人身旁，鼓起勇气扯住了男子的手臂。她脸上写着自责。

　　“就算你这么做他也不会回来了，就算你这么做他也已经……死了啊。”声线沙哑，她双眸含泪。望着对方，黑发男子的嘴角再也承担不了那阳光的微笑。最后那个尾音，莫非是为了那个你我都不肯承认的事实么。

　　十三岁。
　　棕发少年笑着对少女说，山本今天要训练，时雨同学你要不要去看看。
　　笑容温柔地像是在骄傲自己有这么一个友人。

　　同样是十三岁。
　　棕发少年在黑发少年刚完成一整天的训练时好心递上书包跟毛巾。
　　银发少年跟在他身后，大声嚷嚷着敢要十代目帮你提书包你面子真大啊混蛋。

　　黑发少年笑笑，结果之后说了声谢谢。

　　棕发少年扯过伫立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少女，说你也应该谢谢时雨同学，是她把你的书包毛巾跟水交给我，要我转交的。

　　于是黑发少年的目光转向面颊微红的少女，弯弯唇角点了点头。

　　又是一声谢谢。
　　没人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十四岁。
　　棕发少年在课间偷偷把少女拉出门，虽然是瞒着银发少年的。

　　呐呐，时雨同学有喜欢的人吗？

　　少年红着脸问。即使他心知肚明肯定有一位婴儿躲在哪里悄悄看着。
　　……嗯，有的。

　　她点点头，少年又继续说：是山本吧。
　　她又点点头。

　　夏天有点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原因，她好像觉得自己脸颊的温度在上升。

　　她记得后来他说他也有喜欢的人，他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想要她帮忙。

　　于是她说，只要你肯继续做我跟他的朋友就好。
　　后来她就出手相助了。

　　被里包恩看穿的时候他们俩都红了脸。
　　好像是被棕发少年看穿的时候她才知道那种心跳加速不是假的。

　　超直感还能用来做这种事。
　　只不过对自己无效化么。
　　她在心底默默对此下定义。

　　十五岁。
　　棕发少年再一次在黑发少年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

　　少女知道这件事情是在隔天，听到的时候一边嚷嚷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也能想想办法帮帮忙的啊。
　　她总是用那种有点倔强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早一点。
　　想要帮忙。

　　银发少年在旁边是一脸骄傲，哼，十代目那么好心，不想把你扯进危险的事情里来踩不告诉你的。对吧，十代目。

　　那时棕发少年的微笑一直烙印在女生的记忆里。
　　首领……

　　还是十五岁。
　　黑发少年的生日是4月24日。

　　棕发少年在23日晚上就跟女生通了电话，问山本要过生日，时雨同学你打算送什么。
　　女生顿了顿，无视了桌上摆的那盒准备了好几天的礼物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虽然是文不对题的答案，但棕发少年却仍然没怎么介意。能过个快乐的生日就好了呢，这几年都给他添了好多麻烦呢。
　　女生忘了自己后来说了些什么，但很晚才挂掉电话。

　　第二天到黑发少年家里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礼物是什么。
　　她送的是刀，说是时雨金时需要维修的时候可以拿来用。刀柄是湛蓝色的。

　　棕发少年送的是球棒，他说他不希望山本当黑手党，做个普通的、有自己兴趣爱好的中学生就可以了。

　　于是她愣住了。轻轻说了声对不起。没有人听得见。
　　只是看着黑发少年笑着接过球棒，说着又是黑手党游戏吗，阿纲你还真是不厌倦呢。

　　就好像没有人会知道少年其实是说笑。
　　他是雨守，背负着的重担远比那微笑深沉。
　　十五岁而已的少年。

　　十六岁。
　　棕发少年受了重伤。

　　女生是听里包恩说的。她正在走廊尽头一个人无聊地吃着刚刚从小卖部买来的面包。听到的时候手上的面包就这么从窗口掉下去了。

　　她内牛满面地往下望的时候那面包就已经没影了。
　　婴儿说昨天阿纲又去为彭格列奔波了。

　　说受了很重的伤。
　　于是她愣了两秒就冲了出去。

　　没听到婴儿的后半句话，不过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等自己跑出了学校才发现没有问棕发少年所在的医院。第一反应是打电话给黑发少年一探究竟。
　　那个人毕竟是她跟他的朋友、跟，首领。

　　十七岁……

　　……

　　…………

　　往事多到数不清。

　　那时候的二人已经长大。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就好像现在的男子，站在倾盆大雨之下面对她的眼神里，毫无当年的青涩与逃避。
　　掩饰已经消失殆尽了。

　　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扯到老高。
　　“至少……”
　　时雨月奈睁大了眼睛，不想漏掉他的每一个字每句话。

　　发丝穿过指缝，男子的手指扣住了女子的后脑勺。
　　“……至少，让阿纲能……”
　　相拥。
　　雨点落在额角，肩上，四肢，无法反抗。扯住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松开，放下之后从腰间抱住，将头埋在颈窝不想起来。

　　【“——至少，请让我们的首领能有个好梦。”】

　　瞬间，双眸承受不了过重的泪水，终是混着夜里的雨水滑落于脸颊边。她感觉到的只是他的呼吸，心跳，以及肩上与冰冷的雨水不同的热泪。
　　那是她最初的愿望：
　　【——如果我的愿望无法达成也无所谓。】

　　雨声越来越大，腰间的手臂用力也越来越大。
　　零散的发丝顺着水痕贴着肌肤，越来越沉重了。越来越冷，所以想从对方那边寻求更多的温暖。
　　【——请求你，一定要让他的愿望达成。】

　　【——就算付出我的生命！！】

　　***

　　银发男子坐在办公椅上。
　　心情颇好地咬下一半棉花糖，眯起眼睛看着跪倒在他脚下的女子。
　　甘为人下人。
　　时雨月奈。

　　浑身淌血。
　　“光凭你一个人居然就能到达这里，真是不可思议呢。”嗯~，内脏受损很是严重，大概站也站不起来了呢……
　　大概，再也站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