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重生）》粉团子啊

9、临行

　　“底盘不稳，重心虚飘，再来。”

　　“手腕无力，剑尖晃动，再来。”

　　“我可是瞧见了，你晚上明明吃过饭，力气都用在哪里去了？！”

　　周疏姌连出几招，都被对方轻松化解，甚至还戏谑揶揄。

　　本就越输越气馁，还被对方这样嘲笑——

　　周疏姌干脆将剑直接丢掉。

　　“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眼看周疏姌整个人像是一块浸满了水的毛巾，稍稍捏一下就会流泪，黑衣人倒退两步，语气软了些：“你不是还说自己要学么？”

　　“再来！”

　　周疏姌在刚才的过招中，看出对方主要以男性天然的大力与速度取胜自己。这一次她冲至对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力量来源，以攻击力强的手肘、膝盖作为武器，近身搏斗。

　　她虽不是高手。

　　却也是难缠的对手。

　　黑衣人一边躲闪却也一边提点：“手再抬高一点。”

　　然而令周疏姌最觉得认可的，却是偶尔黑衣人发出没有想到的疑问语气词。

　　窗外的风渗进来的温度凉了些。

　　院外清晨打扫的声音徐徐传来。

　　周疏姌和黑衣人坐在桌边，直到举起茶壶向对方的杯中倒茶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到手抖。

　　“喝了我的茶，就是我的人了师父。”

　　黑衣人整个人一僵，半晌清清嗓子郁闷道：“女孩子家家，从哪里学来这些登徒浪语！”

　　“哪个男人半夜爬女孩子家窗户，大家半斤对八两，就别说废话了好么。”周疏姌脸色一沉，也没有耐心再和对方演恶徒与少女的戏码，直接道：“虽不知您到底有何目的，但你明明可以伤害我却没有，就说明你对我没有恶意并且还指点有效，这声师父您当之无愧。”

　　“不过，若您是做善事，大可开门招才，而选择找一个深闺中的我...”周疏姌顿了顿，抬眼询问：“是因为我们曾经提及的百两黄金？”

　　“还是，霍诩坤的命？”

　　黑衣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道：“据我所知，你们两人此前并不相识，更未曾结仇，为何你要他的命？”

　　周疏姌站起身打开窗户。

　　带着露珠的潮湿新鲜的风迫不及待扑面而来，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夜晚又重新回到周疏姌的脑海，令她紧闭双眼整个人与所有世界隔绝。

　　周疏姌背着对方抬起一只手示意对方无需多言：“若您是为了黄金，我自会准备好，无须担心。若您能帮我，自有酬谢。若您不能，我不强求。”

　　“准备好东西，我自然会来找你。”半晌，黑衣人放下手中茶杯，推开门消失在泛着晨雾的院落之中。

　　周疏姌望着屋内狼藉，眼波流转，下一秒跟着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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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经过的所有院落，距离自己最近的爹娘院落，就算屋内整夜烛火不灭，周疏姌也不以为意。

　　倒是霍诩坤的院落，周疏姌尚未靠近，便已经闻到一丝药香。

　　“小...小姐。”院落大门敞开，一位提着药盒的厨房婆子正从里面向外走。

　　周疏姌停下脚步，远眺院内：“霍公子不在么？”

　　“哪能呢，昨夜咳了一宿，这不少爷让我早些来送药。”

　　听到连周疏鸿都知道霍诩坤病重，周疏姌心中怀疑稍稍放下了些。

　　又想起婆子说霍诩坤咳了一夜。

　　“有劳婆婆了。”周疏姌微微欠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霍公子身子弱，麻烦下次药量多加点，良药越苦越利于心。”

　　“嗯是。”

　　霍诩坤院墙角落的竹林忽然簌簌摇晃了些。

　　既然黑衣人不是霍诩坤，周疏姌放下一半心，嵌着珍珠的软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的速度也慢了些。

　　“阿姌。”

　　经过周疏鸿的院落，二楼的书房依然亮着灯开着窗，周疏鸿放下手中的书望着楼下经过的妹妹，笑盈盈的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乖，这么早就起床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可是找到时间陪我去逛了？”周疏姌背着手，踮起脚仰着脸冲自家阿哥佯装生气，上次对方虽然承诺，但是却一直未履行。

　　“乖乖上早课，下课来找我。”周疏鸿也不生气，一只手没闲着重拿了一本地质游记翻开，一只手朝楼下的妹妹挥了挥：“快去。”

　　“你说好了，谁骗我谁小狗！——”听到阿哥专门找时间和自己一起玩，周疏姌欢欣雀跃，她双眸的兴奋可以点亮整条甬道，奔放的脚步可以唤醒整个周家，嘴角的梨涡，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直到周疏姌的裙角在拐角消失不见，周疏鸿嘴角的弧度也还没有收回，转手将桌角烛灯的光亮调亮了些。

　　烛灯的光映出他少年的脸庞与睿智的眼神。

　　以及循着楼梯渐渐上来的霍诩坤。

　　“霍兄，你今儿怎么也这么早。”周疏鸿上下打量对方一番，低头继续看书，嘴角却继续上扬，抬手准备去取架在砚台上的笔：“这几日我屋外总有一只八哥学人讨厌的很，你来得正好，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将它抓来，煮了给你补身体？”

　　手指却摸了个空。

　　而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以及霍诩坤清冷的声音：“如你所愿。”

　　周疏鸿楞了一下，听到楼下有人呼喊捡到一只八哥，抬眼又望着明显有心事的好友，心下了然。

　　他重新取过一支笔，低头继续写自己的文：“你是不是希望我劝她？”

　　“南宫家百年育人，无论她心向如何，多学多见，不是坏事。更何况，有你有我，比较放心。”

　　周疏鸿笔尖凝滞，直到落上一枚墨点，这才慢慢收起整张废纸蜷成一团，对着烛火点燃。

　　“她就是一个小孩子，我还是顾得起，就不劳霍兄担心。”眼看着纸团燃烧成灰烬，周疏鸿眼眸中的光彩也逐渐熄灭：“你我之志，有你我，也就可以了。”

　　霍诩坤楞了一下，缓缓地，靠着椅背半晌，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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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那边新来了一家小吃摊，米线和我们以前吃的不一样，细细的糯糯的，喝一口清香的鸡汤，汤里的浑厚和紫菜还有虾皮混在一起，吃完之后嘴唇麻麻的，特别香！”

　　下完早课的周疏姌和周疏鸿走在街头，脚下就跟黏了弹簧似的，蹦蹦跳跳到连头发丝都有自己的想法。

　　周疏鸿拉住她，柔声凑在她耳边悄声商量着：“你和我先去见个人，然后我们再来吃，好不好？”

　　“什么人？”

　　“这位是咱们周家城内最博学的周老先生。先生年轻时游历四方，就连皇帝遇到难题也会征询他的意见。咱们城内但凡有人遇到难题，都会来问他。”周疏鸿坐在周老先生家客厅，为周疏姌介绍道。

　　“这位是咱们周家城内最热心的周伯伯。周伯伯负责我们城内家宅安全，若是遇到贼人来袭，你可差人去请他。”周疏鸿站在城楼之上，向周疏姌引荐。

　　“还有这位是——”

　　眼看天色渐晚，周疏鸿拉着周疏姌来到老地方——

　　“花街姑娘？”周疏姌之前为了给霍诩坤添堵女扮男装来过这里恶作剧，现如今穿回女装跟着阿哥来这里，触及周围人或好奇或垂涎的眼神，吓得她直往周疏鸿身后缩。

　　“这位是我们周家城内消息最灵通翟翟姑娘，”周疏鸿无奈的回身瞪了一眼她，又回身冲翟翟姑娘点头赔礼：“姑娘莫怪，我家这小娃子没人管被惯坏了，若是冲撞了你我修理她。”

　　不等对方说话，周疏鸿回身揪着周疏姌的耳朵瞪大眼睛威胁道：“还不道歉，翟翟姑娘一句话，你将来嫁给一只癞蛤蟆！”

　　“对不地——”周疏姌疼到说话不清不楚，又连连道：“对不起。为什么我要嫁给癞蛤蟆？”

　　周疏鸿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解释：“翟翟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平日这里又有多方宾客流转，这江湖发生何事，她这里是第一个知道的。比如她明知东边落雨，如果你得罪她，临走前她告诉你东边艳阳，岂不是耽误你？”

　　“哦哦哦，我明白了，我能活下来不是自己强，而是你善良饶我不死啊，姐姐对不起。”

　　周疏姌一句话逗得翟翟噗嗤笑出来。

　　翟翟抬手用衣袖遮挡了半张脸，双眸期待的望了一眼周疏鸿，发现对方一直在看自己的妹妹宠溺的笑，便也干脆道：“好吧，看在你是周公子的份上，我就饶你这次。不过，这种方法真的是稀奇古怪，古往今来我听说过的奇怪刑罚数不胜数，却没有一种你这样十分简单杀伤力强的。你是怎的想到这种方法的？”

　　周疏姌楞了一下，迅速的瞥了一眼周疏鸿，挤出一个看不见眼睛的笑摆摆手：“这都是小时候家里老师罚出来的经验，不足为奇。不过看来姐姐确实知晓海晏，以后说不定还要多多打扰了。”

　　“你不嫌弃我，就好。”翟翟抬眼望着周疏鸿，看他没有拒绝，便欠身施礼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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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外又摆放了些城内新贾，等到周疏鸿认为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周疏姌来到集市，买了新的珠钗衣服鞋子，又吃了街头小吃。

　　“阿哥，我懂的。”周疏姌一边吃着在家里周夫人绝对不会允许吃的烤腰子，辣到龇牙咧嘴眼泪含眶：“你为我引荐城内各管大拿，这样遇到事情，我就有帮手了。又带我向我得罪过的人们道歉，毕竟暗处的眼睛会勾人。这样你走了之后，也就安心了。”

　　周疏鸿停下脚步，低头望着面前吃到整张脸都是辣椒的周疏姌，帮她用帕子擦擦嘴：“有这么好吃么。”

　　“那你可当——”

　　“阿姌——”周疏鸿本想说些什么，触及她好奇的双眼，不由得又苦笑着摇摇头：“你的生命，不是为我不是为周家。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