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砂（重生）》粉团子啊

4、新仇

　　“话说的太满，你说现在怎么办？”

　　等到众人从前厅散了，周疏鸿跟着霍诩坤走至回廊，望着廊边探进来的树枝遮挡住阳光，不由得更加愁容满面。

　　霍诩坤顿了顿，望着好友：“我不知道。”

　　“你——”周疏鸿抬起手指本想说什么，想想好友也真是遇到难处，下意识帮着他想：“一开始这流言蜚语是从花街传来的，霍兄，你是否有负过哪位姑娘？”

　　“没有。”霍诩坤下意识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

　　“是没有负过，还是...没有过心仪的姑娘？”

　　霍诩坤面若冰霜，居高临下的瞥了对方一眼。

　　“没有心仪的姑娘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你觉得我家阿姌怎么样？”

　　霍诩坤冰冷的眼神忽然颤抖了些逐渐有了温度，表情虽然没有变，但周身的低气压松散了些。

　　他没有回答，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抓住周疏鸿的手腕嘴角上扬：“我想到了。”

　　“既然是从花街传言，那我们就去当面对质。”霍诩坤想起什么似的，身子微微朝前厅的方向侧侧又收回，像是传话似的：“我们当场对质，若有半点虚假，大刑伺候。”

　　“这人海茫茫，就算当面对质，画出人像，再派人全城搜捕，三天能抓到吗？”

　　霍诩坤望着好友摇摇头：“我们的目的不是找到始作俑者，而是确定那个人不是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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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疏姌偷偷跟在两人身后，听到霍诩坤说要大刑伺候，想起那些自己主动找上的百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咬牙切齿捶了一下自己的腿，生自己的气：“没经验就是没经验，着了道吧，该！”

　　却也顾不上很生气，匆匆忙忙便跟着两人。

　　“——什么人？！”

　　周疏鸿两人大步朝花街走去，忽然察觉身后的风有了凝滞，看也不看，随手便将路边树叶飞了出去。

　　“哎呀。”还好周疏姌早有防备抬手一挡，树叶在手边割出一道口子。

　　血很快涌了出来。

　　“阿姌，你在这里做什么？”周疏鸿与霍诩坤对视一眼，既有诧异也有无奈，还是回身去关心。

　　“我流血了...”周疏姌夸张的抬起手，示意对方将重点放在自己受伤，而不是去帮霍诩坤查案：“我可疼了，我想吃肉。”

　　周疏鸿被妹妹无厘头的思路逗得无可奈何，只能拿出手绢低下头轻轻帮她擦干净伤口周围的污浊，又用手绢将她手掌包裹，这才佯装严肃道：“我们是出来办正事，办完就回家，你是手受伤又不是脚受伤，快回家去吃肉。”

　　“这世界那么多人，你跟他玩啥呀。你们能不能分手？”

　　看到周疏鸿跟霍诩坤好，周疏姌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或...吃醋。眼看阿哥不听自己的，周疏姌干脆站在两人之间，举着自己受伤的手道：“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哎，我就当你们的第三者，我不痛快你们也别痛快。”

　　“我们是去花街查案，你女孩子家，对你不好。”

　　周疏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眯起眼睥昵的上下打量两人——

　　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人是去搞鬼”的表情。

　　不等周疏鸿反应，霍诩坤率先受不了这种眼神，拍拍好友胳膊劝：“让她来吧。”

　　周疏鸿跟着霍诩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瞥了这个好妹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了口气指指对方：“你跟在我们后面，不要乱跑，也不要被其他人带跑。”

　　周疏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了被包裹着的伤口，可怜巴巴的走上前撞开霍诩坤冲其做了个恶作剧得逞的鬼脸，将自己挂在周疏鸿身边。

　　当然这种状态只延续了几秒，就被周疏鸿无奈的像是扇蚊子似的赶走。

　　偶尔落单在两人身后的周疏姌，望着哥哥的背影，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都令她心脏颤抖，幸福的想哭。

　　哥哥一生短暂，所有的时间全部用来为城民谋福利，拖着带着所有人向前，希望所有人有更多的自由选择。

　　他希望每一个人，想上学就去追寻世界的神秘，想种田就去每天和麦苗讲悄悄话，想躺平就在院子和太阳起舞。

　　而其他人，都真心对别人的选择表示尊重。

　　他把所有人背负在身上，却不知辛苦。

　　“阿姌。”

　　忽然一声呼喊打断了周疏姌的回忆。

　　周疏鸿和霍诩坤站在小摊前，转身冲周疏姌招招手：“牛肉还是猪肉？”

　　“什么？”

　　“你不是自己说的，想吃肉么？”周疏鸿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快点选。”

　　“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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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距离花街越来越近。

　　周疏姌举着手里比脸还要大的牛肉片，脚步也越来越沉。

　　眼前这两位少年才俊，确实不傻。

　　一路问询，便知是一位明显想要栽赃嫁祸给霍诩坤的小孩。

　　“——胡说，怎么会是小孩呢！”听到路边摆摊小贩家的小孩向周霍两人表述的现场指认，周疏姌耳尖发烫，立刻将手里的肉片给对方撕了一块捣乱：“你说，是肉好吃还是糖好吃？”

　　小孩子怯怯的伸出手：“肉。”

　　周疏姌嘴角闪过一丝坏笑，继续道：“是我好看，还是你娘亲好看？”

　　小孩子继续：“你。”

　　不等周疏鸿阻拦，周疏姌又给小孩子撕了一块肉改口：“是娘亲好看还是我好看？”

　　小孩子呆呆道：“娘亲。”

　　周疏姌嘴角上扬：“是糖好吃，还是肉好吃？”

　　“糖。”

　　一个小小的测试结束，周疏姌冲周疏鸿与霍诩坤眨眨眼耸耸肩：“小孩子就是会相信小孩子的话。”

　　周疏鸿是彻底拿这个妹妹没办法，挥挥衣袖冲旁边的好友道：“霍兄，不理她。”

　　霍诩坤依然是后背挺得笔直，垂眼面若冰霜，周身自带降温寒气。

　　只是经过周疏姌的时候，他微微顿了顿，侧脸望了周疏姌一眼。

　　眸光柔和眼神清澈。

　　这么多年。

　　纵使恨他恨得头皮发麻。

　　然而哪怕只是他经过身边，空气都是新鲜香甜的，气氛都是过年前做准备，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感觉。

　　周疏姌被烫到心里，脑袋刚刚低下来脸已经烫到可以烙饼。

　　“小孩子才会懂得小孩子的套路。”

　　轻柔的声音和带着凉意的风一起落在周疏姌的侧脸，痒痒的，碎碎的。

　　这一句话却激起周疏姌恼羞成怒，她对着霍诩坤的背影吼道：“我早就长大了，我才不是小孩子！”

　　霍诩坤望着周疏鸿被阿姌气到冲自己指指脑袋翻翻白眼做了个鬼脸，不由得，笑了出来。

　　“阿姌。”

　　这个名字，像是糖，叫起来嘴巴黏黏的。

　　心底却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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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访花街的过程非常简单。

　　两位俊俏儒雅年轻人走一圈，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姑娘们真的是可以将近十年周家城的新闻统统讲一遍。

　　“——当然不是这位公子。”

　　听完了姑娘们的反馈，霍诩坤还准备继续追问，却被周疏鸿拦住：“好了，既然已经确定不是他，就可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霍兄，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霍诩坤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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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

　　正是大闸蟹的季节，周疏姌吃到嘴疼，拍着肚皮打着哈欠慢吞吞的朝房间走，忽然遇到大丫说少爷有请。

　　“哥你找我——”

　　刚推开门，便看到周疏鸿与霍诩坤在屋内大厅正襟危坐，两人面无表情，手边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杯。

　　“跪下。”

　　“怎么了？”

　　周疏姌第一反应是“他知道了她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心中却也不以为然——

　　你若像我一样知道霍诩坤以后会如何对你，你一定会理解我现在的做法。

　　“怎么我现在说不动你了么？”周疏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

　　不等说完，周疏姌的眼泪已经被吓下来，却依然攥紧拳头不肯说一句。

　　“为什么要陷害霍兄？”

　　“...我...我就是...随便想了个名字。”周疏姌结结巴巴回答。

　　“随便想了个名字？”周疏鸿被气到脸色铁青。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确定你没有其他想法？”

　　“真没有，”周疏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好奇的逛逛，又不可能真那个什么姑娘。”

　　“怎么你还遗憾起来了啊？！”周疏鸿捂着胸口简直快要被这个妹妹气死：“你怎么人家了？！”

　　“我没怎么，我就...就是...”周疏姌其实本就没打算瞒对方，只是自己的玩法确实有些不上道。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举起水杯正准备喝茶的霍诩坤。

　　霍诩坤此时宛如置身事外的工具人，一会儿美滋滋看着阿姌哭爹喊娘，一会儿又担心看着身边好友化身判官发怒。

　　百无聊赖之时，他举起茶杯送至唇边——

　　“我就是给她们钱，让她们贴着墙站一夜。”说到这里，周疏姌像恨铁不成钢似的咬牙切齿：“结果一个个别看平日妖媚可人，都低估了贴墙站的利害，没一个时辰都哭得不要不要的。”

　　“噗——”

　　“我们周家就没有这样教过你！”周疏鸿被气到浑身颤抖，随即起身到处找东西：“我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道歉！”不等霍诩坤阻拦，周疏鸿半晌找到一把玉尺，气愤在桌上一敲，尺子应声断裂。

　　周疏姌被吓了一个激灵，眼泪夺眶而出，扑簌簌直接落在脚边。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凭什么跪！”

　　“你还不知错！”周疏鸿浑身颤抖喘着粗气指道：“你确实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但你提供的信息藏一半露一半，刻意误导大众对霍兄做出错误的评价。而你也明明知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什么都没做，但有人却全都替你做了。你辜负了大家对你的信任！”

　　说完，眼看周疏姌宁死不跪，周疏鸿狠狠眨了下眼，颓然出门，临走前：“我没有这么教过你阿姌，我们周家从来都是以诚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