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Ambiguous

7、第六章（修）

　　今儿个，天气阴沉沉，犹如此刻池岚压抑的心情。

　　池岚今天起得特别早，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或是对未来的不肯定。收到索尼的吩咐，秋兰更用心的给池岚打扮好，让她随着将要早朝的索尼一同进宫。池岚撩开轿帘，远远看着沐在晨光中壮观的紫禁城，仿佛昨日还在二十一世纪，今日就贸然闯进了这个她丝毫不熟悉的地方生活，不禁感慨良多。

　　刚到午门前，池岚的小轿便被守门的官兵拦了下来，说是没有官牌。经由索尼的解释，池岚便被带到东雁翅楼等着皇上的圣旨之后才能进去。

　　东雁翅楼在午门边上，布置很简单，只有一个宫女随行伺候着。池岚四处打量了，便失了兴趣，安静的坐回榻上打瞌睡。

　　池岚现在实在是有点想睡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皇帝要把早朝定的这么早。五更天早朝，所以一般大臣都是三更就要收拾好往皇宫里赶。按照现代时间来说，差不多就是三点起床，五点上朝，好辛苦。

　　池岚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吐槽着皇帝，直到一声尖细的声音把她给吓醒。

　　“宣赫舍里芳儿永寿宫觐见！”一个长的还算是比较英气的太监在门口宣布皇帝口谕。
　　“多谢公公。”池岚小碎步挪过去，悄悄递给那个太监一锭银子。那太监淡定的收好银子，客气的福了福身：“是赫舍里家的赫舍里芳儿吧！”

　　“恩，是的。” 低眉顺目只是为了少给自己惹事。
　　“那奴才这就带您过去，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还在永寿宫等着呐。”他后退一步，挪到池岚的右后方。

　　“麻烦公公带路了。”池岚友好的笑笑。
　　“这是奴才的荣幸。”

　　随着领路宫女走过那似曾相识的路，思绪飘飞。楼还是那座楼，殿还是那座殿，只可惜人不是那个人了……

　　曲曲折折，来回转悠，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在皇宫里走路是全世界最折磨人的一件事，本来池岚还想说记记路，可三绕两绕就晕乎了。

　　“就是这儿了，麻烦赫舍里小姐先在此等等，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他笑着，可是笑的很假，这许是久而久之的习惯吧。
　　“好，只是又要麻烦公公了。”池岚也笑，也很假。

　　“呵呵，赫舍里小姐是折杀奴才了。”他福了福身，进去通报。
　　出乎池岚意料的是，那个穿着绣龙图明黄色袍子的男人竟然亲自出门迎接她。着实让人想不明白，赫舍里芳儿一个7岁、从未出过门的小姑娘竟能让皇帝亲自出门来迎接，恐怕索尼都没受过这份待遇。

　　“民女赫舍里芳儿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恭敬的跪拜加磕头。池岚心里那个呕啊，她给自己的亲妈还没这么磕过头呢。可如今这和皇宫一扯上关系，以后光请安福身不说，还要外带着磕头，比如眼前这位和等下屋子里要见到的那位。

　　“呵呵，这就是芳儿吧，平身。” 他走过来顺手牵上池岚就朝着屋里走去。话说，他去牵池岚手的一瞬间，池岚只觉得汗毛‘哗啦’一下竖了起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真是不做假的。

　　池岚既不敢抬头乱看，也不敢私自甩掉他的手，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顺治的脚步。他很高很壮实，手掌很厚，中间还有一层薄茧。五官如何，池岚没看见不好说，但是那种帝王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还是深深震撼了池岚下。

　　过了一个门槛，又一个门槛，总算停了下来。

　　“乌兰，这就是芳儿。”顺治的声音很洪亮，底气十足。
　　“喔，抬起头让我看看。” 慵懒的声音传入耳朵。池岚下意识的就去找寻声音的发源地。

　　苍白瘦弱是池岚对声音主人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完了，池岚脑子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里大名鼎鼎的董鄂妃啊，今天终于见真人了。她躺在软榻上，不如传说中那样美丽动人，而且看顺治进来，也并没有起来行礼。池岚心道：果然是受宠非常啊，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竟然连行礼都不用。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当然这是后话。

　　“民女赫舍里芳儿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刚好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抽出被顺治紧握的手，给董鄂妃恭敬的行了个跪礼。
　　“起来。”未等董鄂妃反应，顺治就一把拉起了池岚，这让池岚瞬间囧然。

　　“谢皇上，谢皇贵妃娘娘。”稍息立正，站好。
　　“芳儿来坐到朕身边来。” 顺治皇帝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冲池岚挥手。
　　“谢皇上恩典，芳儿在这儿站着就行。”池岚赶紧拒绝。

　　“皇上你看你把芳儿吓的小脸都白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您可别吓坏了赫舍里家的宝贝疙瘩，免得到时候跟索中堂没办法交待。”不冷不热的话，总算是为池岚解了围。
　　“乌兰，在芳儿面前说话注意点分寸。” 顺治皇帝脸一沉，声音冷然。见状，董鄂妃就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芳儿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转个头，顺治很‘温柔’的看向池岚。池岚忍着鸡皮疙瘩掉落的危险，小声说道：“谢皇上，芳儿不累。”
　　“过来，坐这儿。”他又一次指了指身边的软榻。
　　“谢皇上恩典，芳儿真的不累。”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他眯起眼，声音降到零度以下。
　　“是，民女遵命。”顺治这喜怒无常的脾气真的让人很受不了。

　　“这才乖。”他满意的点点头。池岚低着头挪到顺治跟前，小心翼翼的坐到小榻边上。趁着顺治不注意，池岚小心的观察着他。脸盘微圆，皮肤白净，不过眼睛倒是不大，鼻子也不算很挺，基本就是个路人甲而已。

　　不过，那一身明黄色的袍子、加上他健壮的体格，还有身上带出来的帝王气质，着实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小说里说他瘦弱白净、书生气息简直就是骗人不打草稿，他根本就是一个壮汉嘛！

　　“芳儿，以后你跟朕说话，不用那么生疏。你平时怎样和你阿玛说话，便怎样和朕说话。”他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想当赫舍里的阿玛？池岚下意识的瞄了眼一直安静不语的董鄂妃，她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仿佛完全游离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皇上是大清国的天，芳儿不敢。”虽然池岚也很讨厌这样讲话，可是若没规矩，在这个封建的地方指不定就被谁给处理掉了，她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乌兰，我看你很喜欢芳儿。不如你认芳儿当干女儿，这样她就能多留在宫里陪你了。”池岚实在想要翻个白眼，她跟董鄂妃压根只说过一句话而已，这个男人还真是很会睁眼说瞎话。
　　“那你赶紧去下旨。”董鄂妃这口气完完全全的是命令，这个认知让池岚跌破眼镜。

　　“你以为朕不知道么！”顺治冷哼一声，却没追究董鄂妃的大不敬之罪。池岚安分守己的窝在自己的一丁点小地方，生怕战火波及到她。

　　今天这皇宫之行，谜团太多。顺治为什么对赫舍里芳儿这么好？为什么董鄂妃这么无礼，顺治都不追究？看他们的模样，也不像是爱到骨子里的那种关系。

　　无视礼数的董鄂妃，喜怒无常的顺治帝，还有莫名其妙的她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

　　皇宫里办事的速度还真不是吹的，那是相当的快。这边顺治皇帝刚说完要让董鄂妃认赫舍里做干女儿，那边的草诏就拟好了，只等明儿个早朝时候发布消息。

　　本来池岚和顺治皇帝还有董鄂妃好好的待在永寿宫里，可不知道孝庄从哪里得知了皇帝要让董鄂妃认赫舍里芳儿为干女儿的消息。于是乎，永寿宫里这神思各异的三人都被请去了慈宁宫。

　　池岚那是个一路忐忑，马上就能见到传说中那个英气睿智的传奇女人了，这着实让人激动啊。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池岚随着皇帝一行人刚踏入慈宁宫的地界时候，站在正门外的太监就开始扯着嗓子吼。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一院子的人都跪了下来。

　　“都平身吧。”顺治皇帝拉开帘子率先走了进去，董鄂妃、池岚紧跟其后，剩下的人都留在了院子里。
　　“臣妾参见皇额娘。”董鄂妃朝着孝庄的方向行了个跪拜礼，而顺治皇帝径直走到孝庄另一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奴婢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 池岚在董鄂妃的身后也行了个跪拜礼。
　　“都起来吧。”沧桑略有嘶哑，却威严不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皇上，这就是赫舍里家的芳儿？”池岚低着头，丝毫不敢放松自己的心情。

　　“嗯。乌兰见芳儿长的讨喜，而且四阿哥刚走，才想要收芳儿做干女儿。”
　　“喔，是吗。赫舍里芳儿？抬起头，我看看。”
　　“奴婢遵命。”福个身，池岚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个宫装妇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很有威严。单看五官并不很出众，不如书里写的那么美艳动人，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吧。

　　池岚看着她，习惯性的微笑了一把，她愣了一瞬，然后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个弧度。这时候，池岚才明白她‘草原明珠’称号的由来。虽说孝庄的五官不出众，但是一笑，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转变，别有一番吸引人的风韵。难怪当年那多尔衮和皇太极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呵呵，倒是个水灵的丫头。”她点点头。
　　“谢皇太后。”收到夸赞也是要跪拜还礼。
　　“皇上，这宫里也快要落锁了，该把芳儿送回去了，免得索尼着急。”

　　“可是……”顺治刚想说什么，就被孝庄打断。
　　“明儿个不是还可以再进宫的么，皇上何必着急。不过就是一天，芳儿就是咱大清国的格格了。”孝庄那是话里有话，配合着她略微沙哑的低沉声调，整个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朕知道了。”顺治理了理衣摆，“叫吴良辅把芳儿送回赫舍里家，明儿个早朝之后再接进宫。”
　　“奴婢告退。”第三次的跪拜完，池岚低着头向后退去，突然被身后的什么东西一撞，朝地上栽去。

　　“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撞得人膝盖生疼。
　　“芳儿，小心。”顺治瞧见赫舍里摔倒，起身就朝她走去。
　　不过赫舍里却被一只小手先一步扶起来。

　　“你没事吧。” 一个粉嫩嫩的少年，白净的脸上有些许细细的白麻子，比赫舍里芳儿的身子略高小半个头，五官很清秀。
　　“谢谢，我没事。” 刚从他手里抽回手，顺治皇帝就到了跟前。

　　“芳儿你没事吧？”顺治正要来拉池岚的手，可她下意识的朝后躲了躲。看着顺治略微有些尴尬的手，池岚赶紧跪下：“回皇上，奴婢没事。”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那个少年向着顺治皇帝跪了下来。

　　顺治瞟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一声不吭。这两个人就跪在坚硬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不敢动弹。
　　此时，房间内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过了大概五分钟，孝庄微微叹了口气：“都起来吧，地上凉，别病了。”

　　“谢皇太后恩典。”
　　“谢皇祖母恩典。”

　　“玄烨到皇祖母这儿来。”孝庄朝着池岚身边的少年招了招手。听见他的名字，池岚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雷。他是玄烨？他就是未来的康熙？他将是她未来的丈夫？

　　苍天啊，你敢不敢让这第一印象不那么深刻！！！

　　“是。”身边的少年乖巧的走过去，安静的站在孝庄身边。现在只剩下池岚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门边上，过不去走不掉。
　　“皇上，就让臣妾送芳儿出去吧，您多陪陪皇额娘说说话。”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董鄂妃终于开了口。
　　“嗯，这样也好。” 孝庄开口表示赞同，当然她的赞同就是最后的答案。

　　顺治皇帝看了眼董鄂妃，没说什么，只是一甩袖子走了回去。池岚则随着董鄂妃朝门外走去。慈宁宫门口已经备好了小轿，早上接池岚那个大太监等在一旁。

　　“奴才叩见皇贵妃娘娘，格格吉祥。”院子里伺候的宫人都跪在一旁等候吩咐。
　　“都起吧。你们去隆宗门候着，本宫同格格走一走。” 董鄂妃淡淡的吩咐道。

　　“奴才遵命。”直到董鄂妃和池岚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这一院子的宫人们才敢抬头。
　　董鄂妃和池岚两个人慢慢走着，“芳儿今天谢谢娘娘。”一路无语太尴尬，池岚先找个话题。

　　“看见今天的你，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我自己。” 她的眼睛看向宫门外，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作者有话说

　　发现俺写的顺治跟董鄂妃的性格假米性格都那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