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夜》血の夜

1、第一章：委托（夏）

　　2012年9月，我来到霜城，在一座远离世俗喧嚣的别墅里见到了董悦。
　　厚厚的高墙内，在潮湿而阴暗的小河边，一座小小的凉亭静立在花丛中，她端坐在石质的椅子上，脸上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自然得犹如一座雕像，唯有她的眼神里，总是噙着满溢的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泼洒开来。
　　这个即将继承超过一千万财产的少女，二九年华，风华正茂，皮肤如水晶般光泽，嘴唇薄而鲜嫩，杏眼中埋藏着诸多哀伤，哀伤却又掩不住她的坚强，从人类的角度来讲，她真是一个不可挑剔的女人，作为一个生理功能健全的女性，我那总是处于全开状态的嫉妒心在这一刻完全地停止了工作，心脏在不合时宜地疯狂跳动。
　　“你就是夏雨冰？”她优雅而从容地拿起碧绿色的瓷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问话的时候不断地用余光扫描我。
　　这让我心生不忿，有种把她踩在脚下的冲动。
　　“我就是！”
　　“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么？”
　　“不知！”
　　我的回答让她的脸一阵扭曲。
　　“知道谢尔菲娜么？”
　　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既可以是一个毫无特征的芸芸众生的一员，又可以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某人：“如果你说的是吸血鬼的话，我倒是听说过那么一只。”
　　吸血鬼谢尔菲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确实是吸血鬼没错，但她并不从属于九州内部任何一支吸血鬼部落，反而曾经被所有的吸血鬼追杀过，如果这次委托跟那个就算在吸血鬼中也被称为魔女的家伙有关的话……还真是麻烦了呢。
　　“就是她。”她的沉静的眸中忽然扬起了深沉的恨意，那恨意犹如炙火般蒸烤着我，但这火焰却让我冷静了下来，我看不透她，即使是这般剧烈的情感，似乎也并不是她的全部，在她熊熊燃烧着的双眸的深处，似乎有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在飞扬。
　　人类的话，我更愿意跟单纯点的人相处呢。
　　“哦，然后呢？”
　　“我要你杀了她。”
　　“理由！”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原因？”
　　“因为我不是杀手！。”杀手可以为了金钱而不顾一切地杀人，杀手可以不问原因地扣动扳机夺取性命，但我不行，我有我的原则。
　　“杀吸血鬼也要理由吗？”
　　“当然，这里不是欧美大陆，教廷的势力很弱小，各方势力对吸血鬼也不是很厌恶，只要他们不做出危害社会的大事件，我们不可以对他们随意出手。”
　　“什么叫不是很厌恶？他们不是吸食鲜血……”董悦的脸上写满了错愕，既像是在悲伤又像是在狂喜。
　　“吸食鲜血很可怕吗？切，你应该好好研究一下九州本土的那些妖魔鬼怪，哪只不是吸人精气就是生吃活人的，一点点血液或者人造血液就能打发的廉价种算什幺？”
　　少女愣住了，想来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评价吸血鬼的吧。
　　“那为什幺不能随意杀死？他们是珍稀动物？”
　　“你以为现在九州内有多少吸血鬼？欧洲大地之上教堂林立，猎杀吸血鬼的技术相当先进。而且在很早以前就成为了一种时尚，吸血鬼一族多番反抗无效于是开始迁移，当年的十字军东征就有追击吸血鬼一族的原因在内，后来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吸血鬼堂而皇之地入境，虽然吸血鬼一族也算是食人一族，但就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其实他们还是蛮好打发的，就算人造血液也能过活的他们，其实跟一般的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今他们遵纪守法地生活在九州境内，没有人会为了你而开战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的话，没有人会理你，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动手，只要你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吸血鬼一族的报复。”
　　“难道就任由他们横行霸道吗？这里可是我们的国土……”
　　“他们也是合法公民哦。”
　　“十年前，母亲遭遇了一次车祸，那场车祸非常严重，母亲脸部严重烧伤以至于连修复手术都无法成功，那时候谢尔菲娜忽然出现，与母亲订立了契约并治好了她……”
　　“等等，怎么治？”
　　“当然是用她的血！”
　　“怎么可能？！”我不由得惊呼出声，吸血鬼一族的血可不是那幺便利的东西，那可是跟眼镜蛇的蛇毒有的一拼的危险品，普通人类一旦服用就会当场死亡，就算偶尔有个人身体素质极其好，抗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关成为了低级的吸血鬼，也不过是吸血鬼一族最低级的存在，而且人类一旦变成吸血鬼，其智力就会严重下跌，跟白痴有的一拼，所以要想用吸血鬼一族的血去救那个伤人什幺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就是，母亲的病完全好了，而且很快出院，出院后母亲比往常更漂亮了……”
　　“代价呢？”少女侃侃而谈，而我却没什幺羡慕的心情，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这是黑暗世界最基本的规则，谢尔菲娜，就算在在吸血鬼一族中也是被称为魔女的存在，绝不可能凭空给一个人类那么多好处，何况就算她愿意给，她也给不出来。
　　“母亲发誓有生之年都要顺从于她，尊她为主，绝不背叛，我以前一直觉得那个谢尔菲娜就是个好人，甚至也为了能够成为她的后裔而努力过，直到半个月前，我忽然发现……”她说着，忽然间颤抖起来，“母亲的身体腐烂了，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但内里已经开始腐烂了，原本我就很奇怪母亲回来后的身体会越来越差，那时才明白母亲被她骗了……”
　　“那幺，你母亲是自杀身亡的？”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忙……”
　　“我拒绝！进入黑暗世界就要做好如此这般的觉悟，这是毋庸质疑的，而且那人并没有违反契约。”
　　“没有违反规则？”
　　她歇斯底里，但我已经不想再去看她的脸了，我讨厌这种女人。
　　这世上并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要想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
　　既想拥有美貌又想长生不老不老是不可能的，何况那人到死都还保持着身为人类的身份，明明是那么幸福的事情，却被理解为欺骗，人类，真是不够温柔的种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