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温拾酒

2、第 2 章

　　远岸这个名字，对江轻予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
　　一是因为远这个姓很少见，二是因为——
　　他看这个第一名不爽，已经很久了。
　　说夸张点，是他高一一整年的噩梦，再夸张点，说不定等他以后七老八十，老年痴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能记得远岸这个名字。

　　高一第一次月考结束后，远岸这个名字在宁城一中高一新生中迅速传开，而他本人也慢慢被人熟知。
　　——年级第一。
　　从那时起，远岸这个名字以第一名待在年级大榜上再没下来过。
　　而江轻予，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年级大榜上那个第二名，直到今天，没上去过，也没下来过。

　　这期间，他不是没挣扎努力过。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时，江轻予望着年级排名的数字“2”陷入了良久的沉思，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去接受自己再次考了个第二的事实。
　　他想，这是他第二次考第二名，也是最后一次。
　　但其实在此之前，他也曾立过一模一样的flag。

　　江轻予不是没考过第二。
　　当年中考成绩出来时，一向考第一的他，出人意料地，第一次考了个第二，当时年少轻狂的他暗下决心，那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他显然没想到，那次的第二，竟是为自己以后每次考第二奠定的基础。

　　下课后，江轻予立刻去教学楼大厅处的年级大榜看排名，第一名是五班的远岸，总分比自己高了十几分。
　　远岸。
　　他觉着这名字有些耳熟，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名。
　　当年的中考第一名，也是远岸。
　　还真巧。

　　江轻予说了能考回第一，就能考回第一。
　　因为他心里清楚，有几道题，是不应该错的。他不是不会，而是粗心算错了答案。
　　所以，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然而，当第二次月考结果出来的时候，江轻予看着年级排名的数字“2”再次陷入了沉默。
　　还是第二。
　　之后的每次月考，也越发的不可收拾。
　　第三次、第四次……每次月考排名都是第二。

　　江轻予不敢相信，自己考了这么多次第二。
　　痛定思痛之后，他不得已请了个家教，但一个月后，效果并不显著，仍然还是个第二。
　　他的问题，好像是在不会与粗心之间反复横跳，但又好像不是。
　　总之，就是一直被远岸压了一头。

　　高一一整年，江轻予考了八次第二，这让他对远岸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刻，深刻到已经刻在骨子里，也让他对这个名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有点讨厌，但又不是那么讨厌，总之，跟个宿敌差不多。

　　“哈哈哈……”刚才的少年指着远岸的名字：“轻予，第一又是这个远岸，你又是第二。”
　　虽然江轻予并没有明确表示出自己对远岸有意见，但明眼人大概都能猜测出，他看远岸这个人不顺眼很久了。
　　私底下，大家也常常会开他们两人的玩笑。
　　“你俩要是在一个班，那可有热闹看了。”

　　一语成谶。
　　他显然没想到，江轻予又考了第二名不说，竟然还和远岸分在同一个班。
　　这还了得啊。
　　他现在开始期待江轻予和远岸这两人的高二生活了。

　　“知道，我识字，不用你提醒我。”江轻予微微蹙眉，却又立即舒展开，侧头问身边的少年：“你在几班？”
　　“理科十二班。”
　　“哦。”看到自己分在几班后，江轻予也不想再挤在这里，“先回班上了。”

　　刚到班级门口，就被班上的男生簇拥着去学生活动中心搬新教材。顶着烈日把新教材搬回教室，领了自己和祝嘉烨的份，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休息。
　　玩了会儿手机，忽然感觉到自己旁边坐了个人。
　　江轻予侧眸看了一眼新同桌，刚准备收回目光，却忽然觉得新同桌有些眼熟。
　　——在网吧撞到的那个路人。
　　挺有缘啊。

　　“兄弟。”
　　江轻予摘下耳机，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新同桌变魔法似的，不知从哪摸出一只笔，在教材上写上名字。
　　字迹相当隽秀工整，让人看了很是赏心悦目。
　　当然，如果那两个字不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的话，他可能会拍着新同桌的肩，真心夸他一句：“兄弟，字写得不错”。

　　——远岸。

　　由于刻板印象，远岸在江轻予的想象中一直是个刻板学霸形象，戴一副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手里时刻抱着一本《小甘速记》，眼神因常年学习而显得有些呆滞。
　　而此时自己身边这位“路人”，没近视，没戴眼镜，更没抱着《小甘速记》，眼神也依然清澈冷静，和想象中的学霸形象大相径庭，差了十万八千里。
　　并不是个只会读书的学霸，而是个颜值爆表的学霸。
　　江轻予从前只知道，远岸在新生中迅速传开的原因是因为他优异的成绩，没想过，还有他出众的外貌。

　　眉清鼻挺，侧脸出奇的好看。明明是单眼皮，眼睛却一点也不小，大小正好合适，下垂的眼皮反而衬得他很清冷。
　　当然，和他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看远岸更不顺眼。

　　江轻予上下打量一番。
　　远岸上身穿了件灰色的短袖，下身穿了条黑色短裤，再往下就是一双人字拖，一身装扮，很是随意。
　　哦，对了，远岸左脚的脚脖子上还系了条红色的脚绳。
　　看不出来，还挺闷骚。他想，别说，远岸这张脸和他闷骚的性格还挺配。不过，这么看来的话，当初表白的事并不是谣传。

　　高一开学没多久，学校曾流传过一条八卦。
　　高三那个学艺术的校花学姐给高一新生远岸表白，说了一大堆感人的话，远岸本人也表示很感动，然后十分平静地拒绝了学姐。

　　那个校花学姐，江轻予见过几次，人是真的好看。所以他当时听到谣言时，非常不屑，嘲笑那些人连校花学姐给远岸表白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现在看来，并不是编的。
　　谣言成真，江轻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惋惜。
　　如果校花学姐表白的人是自己，那自己一定答应了，虽然不喜欢，但和好看的人在一起总归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
　　毕竟，他可是个实打实的颜狗。

　　啧。
　　江轻予心情很复杂。
　　自己成绩上被压一头也就算了，为什么在其他方面也要被压一头。
　　我他妈……

　　大概是江轻予打量的时间过于长久，所以远岸大概也感受到了。他停下笔，侧过头问：“好看吗？”
　　“挺好看的。”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江轻予下意识回答，等他回过神，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立马尴尬地别过头，嘴硬否认道：“谁看你啊？真有够自恋的。”
　　“这是自信。”远岸回过头继续写自己的名字。

　　江轻予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侧头看向远岸，问了个贼傻逼的问题。
　　“你是……远岸？”
　　远岸听到声音，将自己新写好名字的教材直接递到江轻予面前：“你不识字？”
　　江轻予被噎得想骂人，出于同学礼仪，以及秉承着新学期新气象的想法，忍住了，然后，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你为什么骂我？”远岸问。
　　“？”
　　江轻予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就在刚才。”远岸停下笔看他：“骂我傻逼。”

　　江轻予确实骂了人，自认理亏，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骂远岸是傻逼没错，但只是在心里骂，又没有骂出来，这傻逼是怎么知道的？！
　　傻逼。

　　“你为什么又骂我？”远岸不依不饶追问。
　　江轻予这下更懵逼了。
　　远岸见他一脸茫然，好心解释道：“你脸上写着了：远岸是傻逼。”
　　江轻予无言可对，恼羞地缩回脖子，假装继续玩手机，顺便在心里又把远岸骂了一遍。
　　远岸确实是傻逼。
　　总之，他看远岸更不顺眼了。

作者有话说

　　远岸：终于出场了。
江轻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