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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想读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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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警官闲来无事在浅溪同少年野炊,风是没有味道的,遇到什么,就会变成怎样的味道,六月的风带了几分温柔,还有就是甜蜜。
换了层关系,相处方式似乎没多大的改变。
“你喜欢我。”少年告白时白警官或许没反应过来,毕竟事发突然,太过猝不及防,事后再细细回想起来,少年这段时间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第一次情窦初开的模样。
怎么弯的先不去了解,少年喜欢自己这个认知却给白亭瞳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不怕少年一时兴起,他怕的就是少年身陷情网。
爱情这种东西或许比亲情友情都要来的脆弱,但有时候,又比什么都坚不可摧,白警官不怕少年不喜欢自己了,怕的是自己变了心,亦或者他们之间闹了矛盾。
白警官一句笃定的言语很快地惹来了少年的炸毛:“喜欢你个锤子,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比较好看罢了。”
“哦,那还是喜欢我。”白警官坐在河边,溪水微微打湿了他的裤腿,饶有兴致地看着溪里摸鱼抓虾的少年气急败坏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
“你,你等着吧你。”贺炀看着得意猖狂的白警官,赤着脚踩着水径直走到了白亭瞳的面前,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活像个下山抢了个小媳妇的山大王。
白亭瞳倒是猝不及防地身子一空,小朋友这是要报复了啊,几分无奈还是让着点小朋友吧,也没多作挣扎,很快被人丢进了溪水里。
六月的温度还未炎热,不过就是刚到三十度,天然的活水从深山里奔腾汇聚,这水的温度还是有几分凉的,也就是知道白警官体质好,能这么折腾。
白警官的体温摸起来偏低可真不是身体不好,或许是心静自然凉的缘故。
“谋杀亲夫啊,你要把我淹死?”白警官从哪儿被扔下,就在哪躺下,坐在溪水里也不打算起来了,湿透了的衣裳勾勒出他的身材轮廓。
贺炀脸一热:“这么浅的水,你能淹死才算你厉害。”
白亭瞳这才起身,微微踮起脚揉了揉少年有些扎手的头发:“怎么了?这几天心情不好?
白得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还心情不好?”
贺炀没什么气势地瞪了他一眼,哪有这样自卖自夸的?
小贺同学伸出手抱住了他的白警官,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薯片在昨晚,老掉了。”
老掉了的意思就是死掉了吧?人们总喜欢给死冠上一个比较文艺的说法,村里的老人总说,不能说死掉了,要说老掉了。
老掉了应该是最幸福的一种死法了吧,生命自然而然地走到终点,就像花朵一样衰败凋零,是大部分生物都会经历的过程。
很早之前,小贺同学就说过:薯片是一条很老的狗了。
白亭瞳总以为薯片还能再陪伴少年几年,毕竟这是小贺同学在世界上在乎的为数不多的存在。
薯片知道他的小主人有人照顾了吗?应该知道了吧,所以才会放心离开。
“那我们再养一条?”白亭瞳不知道怎么安慰少年,他没养过宠物,主要是家里的女士不喜欢有毛的动物。
“你以为是条狗都能代替薯片吗?”贺炀同学还是个十几岁的小朋友,生性又倔强,他觉得薯片是独一无二的,白亭瞳也是。
白警官无奈,他或许也有这样的时候吧,认定了一个人,就以为是一辈子了,可是现实却不是这样,日子总要过下去,白警官举手投降:“好,我的错。那以后,我替薯片陪着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少年一哭一笑,总是阴晴不定的。
薯片啊,是很小的时候,爷爷花了两块钱,从村里人买来的狗,农村人养狗无非都是看门,或者养大了吃狗肉。
薯片被买来的时候,还是小小只的小奶狗,那时候的贺炀也是小小的一只,爷爷说,娃儿,你给狗狗取个名字吧。
贺炀拿着手里原味的可比克逗薯片,扯着小奶音说:“那就叫薯片好了。”
后来啊薯片长大了,爷爷变老了,爷爷离开了,贺炀长大了,薯片也老掉了。
人生或许本身就是一辆列车,总有人上上下下,没有人可以陪你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已经足够。
“我会陪着你,贺炀。
但是,我想要你想清楚要不要走同性恋这条路,这条路见不得光,走的也不容易。
你现在还小,还没有建立起完整的三观,我希望等你有能力了,长大了,再考虑要不要走这条路。”
白警官叹气,他总是拿贺炀没辙,这句话却是他认真的,他想说很久了,贺炀和他这种天然弯不一样,他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走的光明正大一些。或许是自己对人太好了,模糊了界限,让人产生了不正常的依赖,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高兴吗?白亭瞳是高兴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的少年终究是喜欢自己了,虽然嘴上不承认。
但同样也担心,为少年的以后担心。
贺炀愣怔了一会,眼睛死死地盯着白亭瞳,一瞬都不愿意移开目光,语调像是质问,又像是旁的,他说:“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
白亭瞳从未看过这样的少年,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抱住眼前的这个人,承诺他:“不会,只要你不松开,我就会一直牵着你的手。”
一直一直牵着,到你长大,到你功成名就,到你见识过这世间的繁华,要不要一起度过往后余生,选择权永远在你。
果然啊,果然他的白警官比较喜欢吃软的啊,贺炀心里暗自窃喜。
“傻子,还不承认喜欢我?”白亭瞳看着少年的表情变换有几分无奈。
“是你喜欢我,我才勉为其难和你在一起的好吧。”贺炀无辜摆手。
“是。”白警官尾音拖长,“是我喜欢您,您才大慈大悲跟我在一起的。”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他白警官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贺炀将人捞到岸上,两个人都换了干净的衣服,贺炀穿着宽大的T恤,在滩上挑选了一块鹅卵石,只留给白亭瞳一个背影,找准了角度抛向水面,溅起几朵漂亮的水花来,少年微微扬着下巴,眉眼弯起一个弧度,他说:“是啊,喜欢的。”
只五个字,轻飘飘的,消散在了风里。
贺炀蹲在河边,白亭瞳也跟了过来,他说:“白警官,我比你小七岁,但你也别把我当小孩看,总觉得小孩心性不定,我还觉得老男人太会玩呢。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很差,可能是各个方面都会让你失望。
你说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来你的世界。
我呢,也很想成为你期待的那个样子,白警官,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不好?”
贺炀觉得,他惯会让人失望的,现在的他,可能让很多人失望了,不好的,他想丢掉,失去的他想捡起来。也不知道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白警官看着他低垂着的头颅,露出漂亮的轮廓来,他哪里是不知道怎么做,他如果想上进的话,比谁都做得好吧。只是啊,他想获得认同,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人的认同与关切。
“你以前从来不愿意听我说这些道理的,怎么,现在听的进去了?
没有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玫瑰或者向日葵。
不是我希望你怎么样,而是你希望长成什么样。
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拥有一个怎样的未来,你的想要的答案其实在抛下硬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你不过是想从我的口中听到那个你所希望的答案罢了。”白亭瞳知道,贺炀敢说出这些话,已经有了他的决断,“所以,你怎么想?”
“如果我说我想继续读书呢?”贺炀眨了眨眼,人频繁眨眼总是想掩盖一些情绪的。
“这个决定不是很好吗?”白亭瞳思考了贺炀会走的很多条路,也包括这一条。
爷爷说,我们家一定要出个知识分子,白亭瞳的意思其实也是想让人继续读下去,可是啊,他已经很多年不读书了,还有学校会要他吗?
这才是贺炀所犹豫的:“还可以吗?”他问白亭瞳。
白警官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里可能是不行了,去苏城怎么样,户籍也顺便转过去。
我们家嘛,照你的说法来说,富豪,苏城一中可能不行,那些私立高中肯定可以送你进去的。
反正凭自己的努力都可以考大学啊,结果是一样的。”
白警官可不是开玩笑,他是认认真真想过的。
两个人蹲在浅溪边,良久无言,过了许久,白亭瞳才打破这一尴尬:“你不用觉得欠我的。
我们是情侣关系不是吗?
我希望你学着依赖我,愿意依赖我。
你有你的骄傲,我明白,可有的事,你目前做不到,我可以。
等你有能力了,你可以选择还我,当然,我养你一辈子也行。”
一辈子啊,贺炀想,他也很喜欢依赖白警官的感觉:“我去苏城了,那你呢?”
“我能怎么办?铁饭碗不要了呗,回家继承家业呗。”白亭瞳说的云淡风轻,他对职业没有诉求,接手家里的公司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总之怎么说呢?
越长大,越明白父母的想法,越能理解他们了。
没有这些资本,父母不能给他优渥的生活,公平地去选择未来的权利,没有这些,他也不能让贺炀继续学业。
“那你喜欢吗?”贺炀反问他,为了我,回去苏城,不做警官了,值得吗?
“喜欢啊。
但是说实话,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职业,我有喜欢的东西,但我的爱好不能当做我的职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啃老,混吃混喝等死。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只有长大了,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不是吗?”白亭瞳说的语重心长,但是贺炀一定听得懂吧,他经历过的。
贺炀眨了眨眼,偏着头不再看白亭瞳,他说:“那你保护我吧。”
我也会保护你的,用我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