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秋夏》三月知秋

1、云起长安

　　“医生，他的情况如何？”
　　“唉，并不乐观，已经3天了，如果今天还无法苏醒的话，可能就无法醒过来了。”
　　“植物人！！”
　　“嗯嗯。”

　　长安的春天是捉摸不透的，时是明媚的艳阳天，转不及时绵绵的细雨，如人的心情一样，时好时坏
　　六点，唐忆秋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揉了揉带有睡意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穿衣下床。十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他站在了镜子前，用手抖了抖自己的外套，无奈的笑了笑，这衣服终究是和自己过年那一件有差距。没办法，高仿的衣服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唐忆秋将昨晚收拾好的书包背起，悄悄的闭上宿舍门后离开。
　　刚走出宿舍楼，一阵冷风将唐忆秋残余的点点睡意吹走。有些冷。唐忆秋将上衣裹得紧了一些，向不远处的食堂走去。
　　这个点的食堂是冷清的，没有几个学生，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唐忆秋走向一个窗口，对窗口内的正在上菜的妇女说道：“阿姨，要一个包子。”
　　窗口内的妇女，回头看了一眼唐忆秋，笑了起来：“今天又要出去了呀。”
　　“是呀。”
　　“每次你都只要一个包子，大小伙子的，这点够吗？”妇女边说话边转过身在冒着热气的蒸笼中快速扫了一眼，在其中挑出一个较大的包子装进塑料袋递给唐忆秋。
　　唐忆秋接过包子，冲着阿姨微微一笑，“一个包子足够了，谢谢阿姨。”转身，离开了食堂。
　　一个包子，对于二十多岁的唐忆秋来说仅仅只能压个饥罢了，没办法，囊中羞涩只能这样了。开学一个多月，各种必要的开销将唐忆秋寒假打工挣的钱花的不剩多少，而他自己也不愿开口再问父母要钱，常常对自己一笑说，爸妈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还再问他们要什么呢？
　　唐忆秋乘着第一班校车离开学校，去往离学校五六公里外的汽车站。校车上除唐忆秋外只有两三个学生而且都在闭目养神，毕竟六点半的时间对于大学生活来说还未开始，只有唐忆秋一个人是个例外，因为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早起。
　　校车开了十多分钟便到了汽车站，唐忆秋背着书包下车，混进排队进站的人群中。
　　与学校的空荡荡相比这个点的汽车站就显得热闹多了，大量背着行李的人和唐忆秋一样等待回家的那趟车。进站，安检，买票，候车，说起来简单的环节在汽车站中显得异常缓慢，人，太多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蚂蚁一样，是世界中普普通通的存在，在底层勤勤恳恳的工作。唐忆秋望着人群有些发呆，心想自己以后也会是其中的一员吧。自己的学校还不错，凭借毕业高校与学历应该可以找一个看得过去的职业，一月的工资不用太多，四千……生活应该就可以了吧？再高的话自己的水平可能没有公司会要吧？
　　唐忆秋脑海中构想着自己日后的生活，四千块的工资在长安这个准一线城市生活只能说刚刚够。一月除去生活开销与房租水电也不剩不少了，甚至偶尔给自己买一件好一些牌子货还得吃了一段时间的土。也还好，吃土吃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时间在思绪的跑锚中过的飞快。约莫一个小时，开往唐忆秋老家的大巴车终于来了。坐在那发动的大巴车上，看着手中不大却有些沉重的车票，唐忆秋苦笑一声。自从爸妈搬回老家，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回家吧，感觉有些怪怪的，以前从未有过得感觉。
　　小时候回家，爸妈更多是关心自己的学习，每次都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好好学习。一旦自己有了不好好学习的念头，总会举出一个例子看你们班的谁谁谁，人家学习多好的，你呢？跟人家好好学学，要向前看。
　　而如今，每次和父母通电话，爸妈则是让自己开心就好，别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谁谁谁还不如你呢。
　　说来也奇怪，好像不光唐忆秋父母这样，大多数父母也是如此，小时候怕孩子不努力，教育孩子向前追逐，当孩子长大了却怕其有太大压力，让其时不时的回头。只是从小长大十几年养成向前看的习惯又怎是说改就改的呢？唐忆秋就是如此。
　　“唐忆秋？”一声悦耳带有些许疑惑的声音在唐忆秋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忆秋抬头，看到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生站在过道中。
　　女生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在这沉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的曙目。甚至于前面座位的几个男人偷偷地向这边瞄来几眼。
　　唐忆秋呆呆得望着眼前的女生，眼瞳中闪过些许疑惑与茫然，“你是······”
　　“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记得我了？”女生的小手在唐忆秋面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份狡黠的笑容。
　　看着少女脸上浮现出的熟悉又陌生的笑脸，“咔嚓”一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响起，唐忆秋眉间飞快地掠过一抹痛楚，转瞬便恢复了正常，那尘封的记忆在此刻唤醒。
　　“牧云夏？”唐忆秋轻声道。
　　“哼，想起来了？”名为牧云夏的女生笑着坐在了唐忆秋身边的座位上。
　　牧云夏，这个名字唐忆秋说出来满是苦涩。
　　两人初中相识，因一次同学之间的起哄慢慢熟了起来。渐渐地，唐忆秋这个腼腆的男生对牧云夏这个班里最优秀的女生生出了情愫。
　　然命运总是有缘无分。
　　唐忆秋与牧云夏相处了整整三年，两人间的关系没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再到高中，牧云夏便生病了，这一病便再没了她的音讯。到现在，唐忆秋没能见过牧云夏一次，只有她的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牧云夏整个人是水肿的，脸色苍白，和初中时的她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那份俏丽。
　　而此刻坐在唐忆秋身边冲着自己微笑的牧云夏完全没有了照片上病恹恹的样子，有的是如当初那般的素雅迷人，仿佛疾病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一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乌黑亮丽的头发中却夹杂着丝丝灰白。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很奇怪吗？咱两都快十年没有见面了，我的病早就好了，反倒是你，这些年变了好多。”
　　“我？我变化很大吗？”唐忆秋的嘴角抽了抽。
　　“变了，而且变化很大。”说着话，牧云夏便将身子向唐忆秋那边靠了靠，将头贴近了唐忆秋，注视着唐忆秋的双眼。
　　那张深埋于心底的脸庞在唐忆秋的视野里不断放大，再加上牧云夏身上淡淡的体香在鼻尖一个回旋，唐忆秋与牧云夏对视了不到两秒便在其炙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挪了挪，将头低了下去。
　　唐忆秋的视线随着低头下移，看到的是牧云夏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便露出了一抹诱人的雪白，与一条若隐若现……唐忆秋的脸庞瞬间红了起来，连忙将视线移开。
　　“那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唐忆秋尴尬的挠了挠头。
　　“噗嗤。”牧云夏笑了出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变了很多，但以前那份腼腆还是没变。”
　　看着面前的人儿回到原先的位置，唐忆秋松了一口气，但牧云夏接下来的话却让唐忆秋陷入了沉默。“嗯——说的好一些你变得成熟了，说的不好呢，你变老了，沧桑了许多。”
　　沉默是表象，唐忆秋心里却是十分的不平静，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诶诶诶。又在胡思乱想呢？”牧云夏用手指戳了戳唐忆秋，“看来我没有说错。”
　　“我……那个……”唐忆秋支支吾吾。
　　“好啦，不说这个啦，你这是要回家吗？”
　　“嗯嗯，回南县老家。”又一次扯到回家这个话题，唐忆秋的兴致又回到了低谷。
　　“南县？好巧啊我也去。”牧云夏听到唐忆秋的老家在南县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你老家在南县哪里呀？”
　　“二，二里屯。你淡定一些。”
　　“二里屯？是哪里呀？”牧云夏对二里屯这种南县的小村落很是陌生。
　　“二里屯，就在云塔寺往前两站路，村口有两个石狮子，旁边新修了一条公路，这趟车会直接路过村口。”唐忆秋给牧云夏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村子。纵使他自己很久没有回去了，但村子里的标志性建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云塔寺！我这次就要去那玩的。”牧云夏本就高昂的兴致又一次高涨。
　　“你声音小一些，淡定，女孩子就要有些女孩子的样子。”唐忆秋看着几乎要飞上天的牧云夏不由的劝了劝。
　　“哼，你一直是这样，直男性格，活该你到现在还是单身。”牧云夏撅着小嘴嘟囔道。
　　“说话就说话，别搞人身攻击。”唐忆秋无语了，今天怎么了，身边的这个女人句句是刀子，动不动伤口撒盐。
　　“看来我说对了，你不会还没有谈过恋爱吧。嘿嘿。”牧云夏满脸坏笑，一幅阴谋得逞的样子。
　　“谈过。”唐忆秋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
　　“哦！！”牧云夏的眉毛挑了挑，“和谁呀？我认识吗？还好着吗？”
　　“你不认识，大学同学。”一分悲伤从唐忆秋的声音里闪过，“已经分手快一年了。”
　　“好吧。为什么分呢？”牧云试探性的问道。
　　唐忆秋转过头看着牧云夏，眼前的牧云夏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唐忆秋还是在牧云夏的眼角看到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痕迹。沉默了一会，开口：“是我的问题，不怪她。和她在一起的两个月里，我对她的关注太少了。两个人本就是尝试的相处，加上自己这样，就分了。”
　　“太好了，干的漂亮。”牧云夏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唐忆秋轻轻笑了一声，无奈的耸了耸肩，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牧云夏会有如此的反应。
　　“其实你早就知道你两最终的结果吧？”牧云夏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是知道。你总是习惯性的把公事放在私事前面，那些事情你本可让别人做的，你偏偏亲自去做，你肯定没时间陪人家，这样人家女生要你才怪。而且我肯定哪怕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做出的选择还是一样。”
　　唐忆秋沉默了。
　　他明白牧云夏说的其实就是自己的真实情况，如果真的让他在重来一次，他做出的选择恐怕还会和当初一样。
　　“你呀，就是那种老好人，对身边人都很好，不愿意麻烦别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别人，实际上你哪怕自私一些，在别人看来也是对人很好了，况且你这样不累吗？你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多在乎你一点吗？”
　　牧云夏又一次击中唐忆秋的心底。
　　是啊!自己做那些事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别人多在乎自己，陪陪自己，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孤独。
　　“你说的很对。”唐忆秋笑了笑，“不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我当然知道。”牧云夏得意的笑了笑，将头转向另一侧，“我和你相处了三年，我还不了解你吗？”。
　　唐忆秋没有看到，牧云夏转头的笑容中有着一丝丝别样的神情。
　　看着身边的牧云夏，回想起她之前的那些话，内心有着一刻颤动。眼前这个与自己六年未见的人儿和别人真的不一样，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读懂自己内心连挚友都无法看到的深埋于心的东西。
　　想到这里，唐忆秋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与牧云夏的种种过往，但随着记忆的浮现脑袋也开始疼痛起来，唐忆秋一只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试着缓解痛楚。
　　“你怎么了？”牧云夏察觉到唐忆秋的异常连忙询问道，“头痛这些年了还没有缓解吗？”
　　头痛是唐忆秋从小就有的问题。父母带他跑遍了整个省的大医院，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结果，看不来有什么问题，只能让他常放松，别有太大压力。
　　疼痛渐渐褪去，唐忆秋放下手，看着身边满脸担心的牧云夏微微一笑，“没事，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牧云夏看着微笑起来的唐忆秋，这时的唐忆秋没有了与自己刚见面时的愁思与沧桑，有的是如当年两人刚相识时如沐春风一样的温暖平和。此刻的唐忆秋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样子，傻傻的，挺可爱的。
　　很多时候，我们总喜欢回忆校园的点点滴滴，因为在那段短短的时光里，总能找到最纯真的自己与最甜美的回忆。那背着书包的少年被扎着马尾的女生满操场的追逐；那在教室里你拿我橡皮我揪你头发的打闹；那在早读前低声下气地满世界求人要作业抄的经历；那课桌上用铅笔划出那条不许越界的三八线……那些种种铸成了唐忆秋与牧云夏的初中三年，两人便在此相遇，相识，相熟，相散，幼稚又难忘。
　　“诶，给你说个事。”牧云夏用胳膊碰了碰唐忆秋。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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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更多的是自己内心情感的流露，希望大家多提建议，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