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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番外 无明11 ...

  •   一、
      血神之乱的爆发,发生的猝不及防,解决却也一样莫名迅疾。

      归海寂涯隐约记得那道剑光呼啸,引得血神跟着跑了,之后就是逍遥游吸收了血神的力量,逼得四宗联手对抗,再加上墨家中人,覆舟虚怀,一场大祸,倒是让四宗年轻一代锻炼了不少。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归海寂涯喝了口青草茶,只看外面呼喝有声,是飞渊扶着秦夷希的手臂,教他剑招。
      “爹亲明明说不是这么练的,”秦夷希很委屈的咬了咬唇:“怎么飞渊姐姐和师兄教的也不一样?”
      飞渊心虚的挠了挠脸颊,跳到一旁:“千人千面嘛,当然会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啦。”

      秦夷希每个月有一次回家的机会,但他不是很想回家,最近最小的妹妹接回家里了,父亲又在养伤。
      但他不想回家,又想家的心情,剑宗中人并不体谅,譬如无情葬月就打算去探望一下师兄,顺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一趟,回来时也能带他回来。

      二、
      在茅屋里,秦非明目光微垂,落在了冷了的茶水上。
      气氛十分冰冷,更不用说坐在对面的是丹阳侯,颢天玄宿抱着女儿在外面,正和师妹说话。这段日子天雨如晴甚是想念九柔,抱了一会儿,小姑娘也委屈巴巴的,抓住她一络头发。
      “如果你没有别的要说……”
      “多谢,”丹阳侯憋了半天,硬邦邦憋出一句:“你那一日出手相救。”
      秦非明被他震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冷淡的道:“我不是为了你,你也不必以此为意。”
      逍遥游走了,笑笑居然跟着从结界离开,后来听到消息,逍遥游又冒险出现在道域,他不能不赶过去。只不过当时不能出面,撞上了封印雪山银燕的事,那一剑,倒不是为了丹阳侯,只是他不能见雪山银燕伤了颢天玄宿罢了。

      连日的激战很伤心脉,秦非明炖了一锅人参鸡汤,希望丹阳侯喝了以后识趣的离开。他做饭的时候,从来不肯轻易简单的过去,这只母鸡撇去了鸡油,加了前年晒干了的香菇,人参挑的是苗疆带回来的人参,被他小心的藏在盒子里,还用红线绑了。
      熬鸡汤的炉子是天亮就烧了的,但水是走了很长的山路,从一眼甜水里打回来的,不是外面的井水。鸡汤里飘着殷红的枸杞,是为了明目,但更多的东西,他就不愿意再添了。
      除了人参鸡汤,其他的小菜都很清爽,秋天的河虾一盘,菌子和正好的芋头,秦非明没出去,他用一把偏窄的刀片开了一条鲈鱼,加了茱萸一起炒,还加了几片山菇。
      丹阳侯不仅没走,还留下来吃饭,吃完了饭,眼看天雨如晴走了,九柔哭哭啼啼好一会儿,梨花带雨的小脸仰起来:“爹……咩……”
      秦非明把她抱了起来,抱到屋子里,小女儿还想跟着师叔跑,哭得打了个嗝
      “只是接过去几日,”颢天玄宿不轻不重的说,轻轻叹了口气:“近日忙碌,恰好吾想……”

      道侣在想什么,秦非明隐约猜到了一二。想当年,秦非明自认也是很有情调的,他心里朦朦胧胧的一动,就听见外面秦夷希大喊了一声,又惊又喜的说:“师叔,我爹也回来了!”
      面面相觑,两人一时都沉默了,小女儿抱紧了父亲的手臂,一扭头,又甜滋滋的笑了:“哥哥……”她的发音很不标准,甜的像咬破了的嫩玉米粒子,秦夷希一进去,就看见了妹妹冲他要抱抱。

      因为血神一事,无情葬月对学宗很有些歉疚——尤其学宗宗主受了重伤,不得不暂时退隐,他还没忘了学宗宗主看他的眼神。
      战后无情葬月去了学宗,想着能帮什么也好,继任的凯风弼羽少年老成,十分沉静,没多久,无情葬月又回了剑宗,他不打算再扑腾来去,只想找个地方隐居。
      秦非明道;“这种事又何必太急,等一等再说。”
      他的语气还是如此,无情葬月知道必有缘由,点了点头,又说了些秦夷希的事——这小子在剑宗很有人缘,但练剑的资质,倒是很有限。

      三、

      为了练入门的剑诀,秦夷希听了周围一圈人的意见——他若是再大一些,就该知道听了所有人意见,还不如一个不听。
      这孩子虽然很乖,却又少了点主见,秦非明看着他一遍遍练剑,剑招还是稚嫩,连入门也没有。
      “夷希,明日再练吧。”
      秦非明不得不开口,只怕秦夷希要练到半夜,一步踏错,多踏十几二十步也是错。
      “是。”秦夷希收了剑,垂头叹了一声:“父亲,我的剑怎么也不如你。”
      秦非明不由生出几分怜爱之意:“你的剑还是剑,什么时候练成了你,才叫入门。”他破天荒多说了几句:“你看这天上月,旁人也看天上月,这月是同一片月,又是万万人之月。”
      秦夷希一头雾水,只觉得更迷茫了,抬头看了好一会儿:“爹亲,你明白吗?”

      颢天玄宿柔声道:“莫急,一切随缘,莫要强求。”
      这句话勾起了秦非明久远的回忆,马上闭了嘴,如果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非要教儿子练剑,秦夷希只会更迷惑。
      有些事要自己去历,有些问题要自己解。
      哄完了儿子,秦非明回到屋子里,看他在窗边不知想什么,想得出了神,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颢天玄宿回过神来,才发觉这一刻极为安静,他轻轻道:“吾在想,过几日,许是天气正好……”
      秦非明沉默了片刻,道:“这一日天气还好,明日就不见得了。”

      天很暗,他们悄悄掩上了门。
      去的太远,只怕是不能,好在附近不远就有山,山不够高,也不够险,月光透过云,薄薄的几笔,清丽辉芒,而淡淡星子,若有若无,似隐似现。
      “你还记得,我曾经想送你一个……”秦非明还没说完,就被勾住了手。
      颢天玄宿苦笑道:“吾记得。”但他一点也不想要了。
      想起之前送的种种礼物,还有那些好消息,秦非明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把那水晶片磨得够细,这天上的星辰,也能在尺寸之间呈现,只是它未必如你肉眼所见,近看之后,是一片荒芜遥远之地……”

      天亮了,秦夷希喝了一碗粥,只觉父亲困倦得很,便道:“父亲,我自己回去吧。”
      秦非明微微一颤,道:“你爹也要去星宗,让他送你一段路。”秦夷希本来想拒绝,又想到一阵时间没见姐姐和双胞胎哥哥,更别说跟着逍遥游跑了的二哥,颇有些失落,就把那些话又咽回去了。

      四、

      宿九霄跟着逍遥游一起跑路,可以说是餐风露宿,受尽了社会毒打,更何况逍遥游跑路到一半,又遇上了冤家对头,回到道域示警,还差点死了。
      等到两人逃到了羽国,吃的都是羽国人的异域饮食,拿宿九霄的话来说,真不是人吃的。
      “你若是想回去,我可以成全你。”逍遥游生了一堆火,烤着刚打下来的大雁,被羽国人看到,今夜又不必睡了。
      “我不,”宿九霄坚定地说:“你才说到我爹说服了师叔,才哪里到哪里,他是怎么和你认识的,你都一个字没提。”
      逍遥游掩去笑意,越是如此,宿九霄越是相信,自己问对了什么。

      他们流浪了很长时间,长到听说墨家矩子巡游九界,走到哪里乱到哪里,道域还是和过去一样,只是天元抡魁取消了,四宗之间倒是好了很长一段时间。
      宿九霄抽空回去了一次,很有些心酸,姐姐也离开了道域,听说是想去散散心,但宿九霄已经打听到姐姐没去成天元抡魁,很是灰心,索性和飞渊一起到处瞎逛。
      两个弟弟倒还是规规矩矩的,爹亲也依然翘班,大多数时候是师叔在管理星宗。

      在山谷里很久,宿九霄也没有走进屋子里去,他看见那个剑宗的无情葬月从屋子里出来了,远远的父亲也出来送了一会儿,没多久,宿九霄就悄悄地走了。
      后来在中原,宿九霄遇到了秦念念——秦念念管理着百武会,一人独大,乐不思蜀。
      “爹亲跟我说,不出去走走,也许我就看不清楚想要什么,”秦念念一边喝酒一边说:“现在在外面这么多年,我总算明白了,我就是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你说的美人不会是俏如来吧?”
      “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大义灭亲了……”秦念念喝了碗中的酒:“道域太小了,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也理解你。”要不是两个时辰后宿九霄在一条飘向道域的小船上醒来,他就把这句话当真了。

      五
      秦非明接到逍遥游的信的时候,凯风弼羽正好来向他求药。
      求药,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他们绕了一整圈字,凯风弼羽也总算确定了心中的疑惑。前任宗主,只怕是不会醒来了。
      秦非明没有多做解释,他只是平心静气的指出在之前的动乱中,泰玥瑝锦至少三次谋杀无情葬月——至于这两年一次下毒和一次诬陷,细算起来,道域的平静可能毁于一旦,而他只不过用碧松影制造的术法之物,让泰玥瑝锦在睡梦里沉溺,已经算是难得的温柔和客气了。

      “但既然是你开口,”秦非明道:“我姑且看在飞溟的面子上,答应这一次。”
      他摊开手,凯风弼羽垂下眼睛,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你能保证,她醒来之后不会恨你么?”秦非明拆开逍遥游的信:“也许你会后悔,让她从梦中醒来。”

      凯风弼羽离开时,秦非明把信摊平了——歪歪扭扭的图案,把内容藏在了水下,这些图案颇有几分眼熟,他隐约记得,当年黓龙君就干过这种事,将信息敲散了藏在道域,迫使逍遥游上当受骗,被黓龙君洗脑。
      宿九霄分化了,信香很躁动。
      宿九霄走火入魔,把纵横九字诀从后往前练。
      宿九霄偷了中原的宝藏图,被人追杀了十天,差点坏了俏如来的大事。
      宿九霄中了毒,涉及到修罗帝国的最新变动……
      而这一封信,消息更短了。
      “回来了啊……”

      屋外,凯风弼羽望着站在门口,风吹过两人的信香,看着僵立不动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笑,好久不见。”

      六、

      无情葬月还是选择了退隐。
      师兄说中了一半,风逍遥还在苗疆,苗疆也并不安稳,说不定退隐了,也退得不舒服。
      但无情葬月已经累了,他不打算再追着别人跑,无论是仇人,还是情人。

      在山上隐居了一年,风逍遥回到了道域,既然回了道域,当然要来看望小弟。
      无情葬月住在深山,留大哥一晚上并不过分,但他们之间的情分,远远不是联床夜话就这么算了。无情葬月也很奇怪,他不明白这些年里,为何风逍遥如此迟钝,而他又如此沉默。

      这天夜里,他们说了很久的话,大多是风逍遥说,无情葬月听着。
      联床夜话,真的能废话一整夜,后来,天亮了,风逍遥沙哑着嗓子,道:“月,你要不要随我走?”

      也许风逍遥觉得留在这种地方,还不如去苗疆,但无情葬月不打算去,他想了一会儿,用委婉的理由拒绝了大哥的邀请,他说,他喜欢道域,毕竟羁鸟恋旧林。
      风逍遥沉默了一会儿,烦恼的坐了起来:“我说的话,你是装不懂哦?”
      无情葬月心想装不懂又如何,当年你还不是一样——但他不爱说起当年,便一径沉默着。

      第二天,风逍遥没走,他又留了一天。这天晚上,无情葬月说了些道域的事——一些是飞渊,一些是师兄,唯独没有说学宗的事。
      风逍遥叹气道:“说不过你,总之就是不肯跟我走了。”
      无情葬月没说话,除了说话,嘴还有别的用,比如黑灯瞎火,堵住爱操心的大哥的废话,而后把夜色之中的愁肠,变成了无言的激烈和纠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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