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尘》K·文斯

12、红色郁金香（1）

　　凉飕飕的风，呼啸着从身旁穿过，落向无垠的黑夜。眼前的光亮瞬间闪成一道细柔的光，朝身后飘去。乌黑而柔顺的长发，像丝带般飘扬，张扬着生命的华彩。

　　廖沁怎么也没想到瞿芏竟叫墨虚用摩托车载着自己回家。而她倒好，还没等派对结束，就撇下自己，和苏洛文先走了。廖沁越想越不顺。恋爱中的人真靠不住呀！

　　“你冷吗？”

　　风声很大。廖沁没有听清楚。她捋了捋紧紧吻在唇边的发丝，大声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是呀。你冷吗？”

　　“有一点！”

　　墨虚陡然停下摩托车。廖沁以为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抑或摩托车出故障了。她倾身，朝被墨虚挡住的前方望去，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墨虚说着脱下外衣，转身递给廖沁。“给。穿上吧。着凉了可是件麻烦事。”总是这么温柔的说话，像叶尖上的露水滴落手心而发出的天籁。

　　廖沁迟疑地接过，将外套紧紧拽着，“那你呢？”

　　墨虚笑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经常锻炼来着，身体强壮得很。”

　　廖沁将信将疑地穿上，感激地说：“那谢谢你了。”

　　“你先别我谢我这么早。我还得请你帮忙一件事呢。但又觉得难以启齿。”

　　廖沁的心猛然缩成一团，像含羞草一般，哪怕一阵微风拂过，都会收拢枝叶。“什么事？”

　　墨虚微微叹气。因为风大的缘故，廖沁并没有听见。“还是别说了。说出来，你一定觉得我很自恋。你知道瞿芏为什么要你假扮我女朋友吗？”

　　“不知道。大概她韩剧看多了，一天到晚，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给我说说。”

　　“她跟我打赌说，要是我输了，我就得劝我姑姑，也就是她母亲，让她去日本旅游；要是我赢了的话，以后她便不再缠着我，不允许跟我提任何我不接受的要求……”

　　“那评判标准呢？”廖沁饶有兴趣地问。

　　“她说，她会在我所能接受的范围内，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在一个月内喜欢上你！我说我不相信！很荒唐是不是？爱情难道是勉强来的吗？”说完，墨虚爽朗地大笑。

　　“那我不是要遭殃了吗？”

　　“所以我们得好好配合才行。绝不能让那丫头的诡计得逞。”墨虚胸有成竹地说。

　　廖沁担心地问：“那要是万一我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你了呢？”

　　“不可能的啦。你这么美，又这么优秀！而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远远地，廖沁看见花卉基地大门口的灯依然亮着。横穿过马路，墨虚将摩托车停在大门的左侧。为什么是左侧呢？心脏的位置吧。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深深铭刻在心上。廖沁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脱下外套，递给墨虚，说：“送我回来。真麻烦你了。”

　　墨虚接过衣服，将挂在车头的塑料袋取下。袋子里面装着紫色晚礼服和桃红色高跟鞋。他说：“我和瞿芏打赌连累到你，还没道歉呢。你这么客气，倒让我更加愧疚。”

　　“这给你。它们真的很适合你。”墨虚说着将袋子递给廖沁，“要我送你进去吗？”

　　“不麻烦你了……”

　　“真的不要吗？”墨虚再次问道。眼神里柔情似水，和这夜晚倾泻下来的月光一样的光亮，纯澈。

　　廖沁微笑地拒绝：“不要……”

　　“那好吧。我看着你走进去，然后我再离开。”墨虚关心地说。

　　他对任何人都这么温柔体贴的么？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她愈加怀念和袁齐在一起的日子。“那……再见。”廖沁朝他礼貌地挥了挥手。

　　“再见……”

　　墨虚坐在摩托车上，出神地看着廖沁的身影逐渐融化在巧克力色的黑夜中。一阵冷风将他吹醒。他匆忙穿上外套，发动摩托车，横穿马路而去。

　　踩乱了瘦瘦的花影，廖沁沿着阶梯跑上父亲的房间。走入房间，她看见父亲坐在桌旁，双手撑着头，恹恹欲睡。廖沁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歉疚地说：“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嗯？”父亲没有听清楚。他艰难地撑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睡意朦胧地说：“回来啦？玩得怎么样？”

　　“嗯。挺愉快的。爸。对不起。害得你担心，这时候还没舍得上床睡觉。”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人生在世，有一个值得自己不顾一切去担心的人，就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快去洗洗，然后美美地睡一觉。明天你还要上课呢。”父亲拍了拍廖沁的后脑勺，由衷地笑道：“你这傻孩子。还愣着干嘛？”

　　“是。爸，你也早点休息。”廖沁欢蹦乱跳地跑出房间，像一只拥有整个春天的喜鹊。沿着长廊，转了两个弯，廖沁跑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