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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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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埩是不是来姜府的姜妧不知道,但她在马车到达自己面前时,抢先一步进府。
徐义眼睛尖,远远的便瞧见了,放慢驾马的速度,回头问魏埩:“王爷,姜姑娘进府了,我们可还要过去?”
魏埩掀了掀眼皮,目光清冷:“去城西的集市瞧瞧。”
徐义应声,旋即马车从姜府门口疾乘而过。
就在魏埩离开时,姜遂恰好从外头回府,旁边跟着礼部侍郎王鹏,王鹏眯了眯眼睛,不确定道:“姜尚书,下官方才没看错吧,刚刚那是平良王的马车?”
姜遂盯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平良王府在城东,姜家在城西,从前可从未在这儿见过平良王府的马车。
他预感不妙,眼皮跳了跳,问:“皇上这几日是不是又交了新的差事给平良王?”
路过没进府,应该不是冲着姜家来的吧。
王鹏和姜遂是酒朋之交,同在礼部,还算交好,平日里朝堂上的事情私底下会讨论一二,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听说京都里出现了前朝余孽的身影,平良王在追查此事。”
这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前朝皇帝是个昏君,先帝揭竿起义,建立新朝,不过安稳了三十年,前朝逆党便蠢蠢欲动了。
姜遂如释重负:“不是冲着姜家来的便好。”
王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兄,你家五姑娘很快就要嫁入德王府了,这可是皇亲,平良王怎敢为难姜家?”
提到婚事,姜遂一脸苦相:“此事不提也罢。”
王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劝慰道:“德王可是未来的储君,五姑娘嫁过去虽是侧室,若他日德王登基,五姑娘可就是贵妃了,姜兄也会变成国丈,这是多少人羡慕的好亲事啊。”
像他们这种人家的女儿,若能成为皇妃,于家族来说乃是荣耀。
姜遂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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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妧回到寝屋,便派幼白去前堂打听消息。
幼白去了一刻便回来了:“小姐,平良王只是路过姜府,倒是王侍郎来府拜访了,好像在书房跟老爷商议什么。”
“王叔叔?”
听到王鹏的名字,姜妧忽然想起今年春试还有半个月就开考了,她爹和王侍郎应该是在商议开考事宜。
说起这个,未来的探花郎楼炎博学多才,年轻有为,还倾慕于她。
曾经她爹还有意把她许配给楼炎,却被她给拒绝了。
人生重来,她需得帮自己筹谋婚事,楼炎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推掉和德王的婚事。
姜妧低头沉思起来,良久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当天傍晚,把点子告诉了姜夫人。
姜夫人琢磨半响,略显忧虑:“这个法子也许行得通,可风险极大,算是兵行险招,如若失败,姜家会招来大麻烦。”
可转念一想,姜夫人也想试上一试:“这件事需得你阿姐帮忙。”
姜遂道:“桐儿疼爱妧妧,一定会答应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妧妧往火坑里推。”
若圣上真属意于德王,早就立他为储君了,何故拖了这么多年。
什么未来皇妃,不过都是朝臣们的臆测罢,圣上金口未下,谁都难保皇位未来会是谁的。
再说德王这人,这些年送往他府里的妾室数不胜数,好几个都是朝臣之女,可全都无一人生还,每个人都是进府不过几月,就病死的病死,或者因争风吃醋而死。
明面上都说是意外而死,可谁知道背地里德王都做了什么肮脏之事。
只要他们的办法让圣上挑不到错处,并让圣上心软,总会有回旋的余地。
姜妧提醒道:“阿爹,此事未定,您在外头与人吃嘴,莫要说漏了嘴,王叔叔也不能说。”
姜遂点头:“放心吧,爹心里有数。自家闺女的前程,并非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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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姜妧想的办法让一家人定了心,接下来的两日姜府又恢复了过去那种欢乐的氛围。
姜桐归家那日,每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回府的马车刚进城,便到门口等候了。
马车刚停下,姜妧立即叫了一声:“阿姐。”
婢女把车帘掀开,姜桐从里面探出身子,一一笑着打招呼:“妧妧,阿娘,阿爹。”
“回来了就好。”姜夫人慈笑道,“多日不见,我们都很想念你。”
姜妧向姜桐伸出手,搀扶她下来。
姜桐落地后,抬手摸了摸姜妧的头:“妧妧的个子又长高了。”
姜桐的身份高僧避而不谈,姜家也没刨根问底。虽不是姜夫人的亲骨肉,可样貌也是不差的,一脸福相,个子在京中贵女里是高的,鼻头有一颗小痣。从大相寺回来,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宁静温婉的气质。
姜妧挽着她的手撒娇:“我已经长大了。”
“在阿姐这儿,我们妧妧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姑娘。”姜桐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脸宠溺。
姐妹俩从小一起长大,可每天总有说不完的话,姜遂打断她们:“进屋说。”
*
一家人高兴的叙着家常,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午时,下人过来问要不要用膳,这才止了话头。
席间姜夫人不断往姜桐碗里夹菜:“大相寺里都是素食,这两个月都把你饿瘦了,多吃一点儿。”
姜桐道:“倒也没有苦着,蒋郎他时不时会让人送些点心过去。”
提及蒋逸这个未来夫婿,姜桐的脸上便情不自禁的露出幸福之色。
当初在一次宫宴上,蒋逸对姜桐一见倾心,追求多月。
蒋夫人强势,一直觉得姜桐高攀,处处挑刺,本来姜夫人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奈何姜桐真心喜欢姜逸,只得无奈应下。
如今看着姜桐的模样,蒋逸是用了心的。
姜妧打趣道:“这人还没入府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面了。”
“妧妧。”姜桐一脸娇羞状。
“好了,别取笑你阿姐了。”姜夫人笑笑。
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是心知肚明的,没有嫁过去定然不会做出私会这种事情,姜逸呢也是个懂理的,想来只是派人把东西送到佛寺。
姜妧撇了撇嘴。
“妧妧可别取笑我。”姜桐把自己碗里的肉分了她一半,“再过不久,你也要嫁人了。”
话刚说完,姜夫人和姜遂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
姜桐心思细腻,一眼看出来,诧异道:“妧妧已经定亲了?”
姜遂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叹了口气:“皇上下了圣旨,让妧妧嫁给德王为妾。”
“什么?”姜桐一脸错愕,“德王……为妾?”
*
“妧妧,你不能嫁入德王府,蒋郎的亲表妹曾被德王看上,强行纳为妾室,虐待至死。你嫁过去了,就是活受罪啊。”
眼下虽是有皇上圣谕护身,可嫁过去后便是德王府的人了,里头发生的事情谁都不知晓,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德王随便寻个借口便能轻易揭过,苦的只有妧妧。
“德王好色,若真心喜欢你,又怎会娶你为侧妃?何况那林家小姐才十岁,这不是明摆着…唉……”姜桐面色焦灼,“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回寝屋,姜桐就开始不安的说起这件婚事。
“阿姐……”姜妧握住她的手,随后给幼白使了个眼色,幼白关上门后,姜妧才凑近她耳边,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这能行得通吗?”
“不知道。”姜妧实话实说,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德王在整个京已经是声名狼藉了,姜桐哪里舍得自家妹妹受苦,当即答应下来:“到时候你需要我帮什么,尽管告诉我。”
姜妧莞尔道:“谢谢阿姐。”
“你这丫头,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方才被姜妧的婚事扰了心神,姜桐这才想起来,有东西没给姜妧,“这是下山前我向主持帮你求来的护身符,能让你平安顺遂。”
姜妧接过,放进自己的荷包里:“谢谢阿姐。”
有阿爹、阿娘和阿姐护着他,远在军营的二哥也在保佑着她。
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即便是真的入了德王府,也总会寻到一丝生机的。
*
姜桐回府第二日,宫里送来了两张请柬,贵妃娘娘生辰,邀她们进宫参宴。
皇后娘娘膝下育有二子,都曾为储君,可惜都不幸身亡了,自那以后,皇后娘娘便不再出寝殿,一心吃斋念佛。
如今掌管后宫内务的是德王的母妃——柔贵妃。
柔贵妃的面子,不能拂。
于是两日之后,姜妧同姜桐一起进宫参宴。
刚到宴厅,还没落座呢,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她们俩身上。
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平日里姜妧衣裳和妆容都极为精致,她们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姜妧貌美是托了那些东西的福,可今日一身素雅,就连胭脂都没涂,却如同清水芙蓉,难掩姿色。
不过一想到姜妧嫁的是德王,这心里就平衡了许多。
柔贵妃的生辰宴所有在京中的朝臣之女都收到了请柬,宴厅里满满的一堆人,看得姜妧浑身不自在。
她拉着姜桐寻了一个小角落坐下。
不远处的贵女们低声窃窃私语。
“她今日画眉了吗?”
“肯定画了。”
不然怎么还是这么好看。
“她到底用了什么胭脂,怎么看起来就像没画一样。”
可恶,这京都里到底有哪家胭脂铺子是她们没去过的,难不成姜妧不是在京城里买的。
要不要…过去问问?
其中一个贵女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过去打招呼:“姜妧……”
姜妧抬起头,看了几眼。
她记不住这个人是谁了。
“你真好看。”贵女夸赞完便直入正题,“我听说你懂胭脂,你平时用的胭脂水粉,是从哪儿买的呀?”
问的还挺直接。
姜妧莞尔道:“城南的那家胭脂铺子。”
城南,她经常去的呀?
贵女迷惑了,难道真的是画眉手法的问题。
“那你……”
话还没说完,一声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她:“贵妃娘娘到。”
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随着一阵清脆的珠响,柔贵妃款款走进来,姜妧垂着眼帘,余光瞥见柔贵妃华丽的衣摆,今日生辰宴她并不想引起柔贵妃的注意力,头往下低了些,而这时,柔贵妃停在了她面前。
“你便是妧妧?”声音温和。
姜妧:“……”
今日怕是躲不过了。
她硬着头皮再次福了福身子,柔声回道:“臣女见过娘娘。”
“还真是个可人儿。”柔贵妃亲昵的拉起她的手,“难怪庆瑞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
姜妧心梗了。
贵妃娘娘还没让她们起身呢,就开始跟她套热乎了。
这不是故意帮她招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