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追寻之路》叶子不是翅膀

53、路还长着呢

　　世界青少年围棋联赛最后一场，总决赛。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从世界青少年围棋联赛开始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对许多人来说，或许只是平稳的一段时间，但是，对喜爱围棋的人来说，这一个多月的每天都充满着惊喜和期待，有激动，有担忧，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今天，终于到了总决赛之日。

　　今天，将决定谁才是世界青少年中的最强棋士。今天之后，为之悸动了许久的心跳将回复平静，不，恐怕平复不了吧……

　　上午十时，准时的时间，小光和陈浩，已经坐在了棋盘的两端。

　　互相地凝视对方，互相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必胜的信念：今天，我一定要打败你！

　　随着棋室里记录时间的老师一声“时间到”，小光和陈浩同时伸手捧住了棋盒。

　　猜子，对局开始。

　　右上角，小目！

　　左下角，星！

　　一只手刚离开棋盘，另一只手马上紧接着按到了棋盘上！两个少年的下法，完全不是持有5个小时的下法，两个人都同样的迫不及待。连续几天的对局，已经使他们对对方的下法十分了解了！

　　来吧，今天是最后了，使出你所有的力量吧，到底谁更强，这一局之后，就见分晓了！

　　两个少年，同时在心里发出了这样的宣言。

　　时间的流逝变得很慢，不，快速的落子让人们几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但是，虽然双方都下得很快，却一点也不显急躁，棋盘上的战斗仍然有序地进行着。

　　好，这里我要把你切断！小光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

　　会让你得逞吗！陈浩紧接着落下一子。

　　两人在左下角的争夺变得激烈起来，面对面的战斗，执着的两人同时毫不退让地短兵相接！

　　有破绽！棋子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一个子一个子地在小光的脑海里排列，小光瞄准一处，果断地落下，十八之十！

　　反应得真快，但是，这样更好！陈浩的眼光变得深邃，他微微眯起双眼，很快也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紧张刺激的气氛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很快地传达到了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并且很快又透过摄像头，向全世界关注这场比赛的人的心中传去。

　　怦、怦怦……

　　是谁的心跳如此清晰？是我吗？

　　检讨室里，小亮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疑惑，他的手掌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不只是我。他又转头看着旁边的人，高永夏、洪秀英、陆力、赵石、伊角、和谷……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迫不及待，他们的眼睛一直紧紧粘着屏幕上的棋盘，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激动、难耐。

　　小亮深深地吸进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此刻下着这盘棋的不是我呢？他们一定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这么紧张激烈的对局，似乎让人感觉也要跟着燃烧起来！

　　此时的大厅，渡辺老师面对着会场里的观众，觉得自己在这几天里似乎已经说尽了溢美之词，他的讲解不像是专业的棋士，几乎像是突然得知自己全班的学生都考了满分的教师那样，激动、欣慰，但是又不敢置信，仿佛感觉在做梦一样。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讲解越来越不专业，他还是要向观众传达着自己的看法和激动的心情，他有这个义务，让爱好围棋的人们、让全世界关注这场比赛的人知道，这场对局的进展，这些将围棋当成毕生的追求的少年们的成长！

　　深深吸进一口气，渡辺老师很有中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这一手，真是太令人吃惊了啊……”

　　眼中看着棋盘上的局势，耳中听着渡辺老师的讲解，早已满座的会场此时的气氛也渐渐激昂了起来——

　　有人用激动的语气小声议论着：“真是令人吃惊啊，想不到这两个少年竟然在几天内变得更加厉害了！”

　　“进藤君真是好样的，我们日本也不是没有厉害的少年棋士的！”

　　“啊，这个小鬼，我变成他的FAN了……”

　　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那认真听着讲解的人群中，也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前排有河合先生、围棋会所的老板，还有经常和小光吵架的北岛先生和塔矢名人的围棋会所里的常客，再往后中间一点的位置上，有筒井、加贺，在业余四强战中被刷下来的三谷，甚至连岸本也在。在他们的后排，职业棋士考试中的大胡子椿先生，广岛最强的棋士周平……同样热爱围棋，在小光的生命中曾经路过或者现在还有着交集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会场，虽然他们之间或许互不相识，可是，他们却有着同样的心跳，为着这场对局而激动，为着两位少年棋士突出的表现而喝彩！

　　小光……

　　此时，会场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一个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还保持着年轻时的风韵的家庭主妇模样的人环顾着四周，她的表情又是欣喜又是不解，她就是小光的妈妈——美津子。

　　几个月前，美津子曾经到过北斗杯的会场，但是在比赛还没结束的时候她就惶恐地退场了。那时的她不明白小光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围棋，为什么当时观看比赛的人都在批评小光。她不明白，所以她的心在那些刺耳的批评声中被刺伤了。虽然她没有让小光知道自己曾经去过会场，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感受，但是，她曾经动过劝小光放弃围棋的念头，可是，在那之后她看到小光练棋练得更加晚，想要劝说的话只能无奈地咽下。小光选择了这条道路，不了解自己孩子为了什么而执着已经是失职了，要她如何说出让他放弃的话呢？所以，作为母亲，自己只能一如既往地支持着自己的孩子。

　　现在，同样是围棋比赛会场，同样满座的人们，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声音。

　　小光……太好了，你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理解你的人有这么多，妈妈我终于安心了……

　　美津子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再次将精神集中到对局的解说上。

　　与此同时，棋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上的局势越来越难以分解了。

　　小光和陈浩两个人还是保持着很快的下棋速度，一子一子地铺着通往胜利的道路。

　　佐为不禁更加靠近棋盘，双目炯炯地紧盯着对局。

　　现在还是势均力敌，这两个人的水平实在太接近了，而且同样有着敏锐的棋感、瞬间看清局势的洞察力，要分出胜负，实在是太难了！

　　此时，小光手里的棋子放到了九之六。

　　嗯？佐为的眉毛微微一皱，这一手……

　　小光，你，莫非又凸槌了？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

　　啊，不，等等。

　　佐为的表情又缓和了下来，他看了看小光的表情，又仔细地对着棋局思考了起来。不能以常理来看小光，虽然他的凸槌也不能以常理来思考，但是，他的很多看似奇怪的下法却常常出人意料，下出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绝妙好棋来。

　　此时，一直保持着很快的落子速度的陈浩却停了下来，他对着小光的这一手陷入了沉思。

　　看吧，果然他也察觉到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佐为看了旁边的陈浩一眼，再次将眼光调回了棋盘。过了一会，佐为的眼睛一亮，啊，原来如此，小光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考之后，陈浩落下一子。

　　棋室里的所有人的精神再次紧绷了起来，激烈的对决又开始了！

　　检讨室里，刚才小光的一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的表情都带着一丝错愕，进藤，你怎么突然下出这样的一手？

　　桑原摁熄手中的香烟，转头问塔矢行洋：“你怎么看？”

　　塔矢行洋还保持着沉思的表情，听到问话，转头看了桑原一眼，开口说：“有玄机。”

　　“是吗，果然你也这么认为。”桑原握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而此时，棋室里众人的表情都有了一丝松动，刚才进藤棋士的一手，好像让他的局势微微不利啊。

　　啪嚓、啪嚓、啪嚓……

　　棋子碰触棋盘的声音持续着，随着时间的流逝，棋盘上的子越来越多了。这时——

　　啊！陈浩猛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棋盘。

　　虽然早就知道了那一手有问题，也做了防范的措施，但是，没想到那个位置直到现在才显示出了它的作用！

　　那一手，就像一把刺向自己心脏的匕首，动不了，拔不出。

　　可恶……我应该更早察觉到的，原来他和我一样，是越到后面越能发威的选手啊！

　　但是，陈浩的神情随即又一敛，他拿起棋子，坚决地放进了棋盘！

　　我才不会认输！

　　嘀嗒，嘀嗒，这是时钟转动的声音；啪嚓，啪嚓，这是棋子碰触棋盘的声音。

　　已经快到终局了……

　　小光和陈浩对视一眼，同时停下拿棋子的动作，开始整地。

　　白胜一目。是小光赢了。

　　陈浩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结果，其实自己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不想那么轻易放弃，才坚持到了最后。

　　“多谢指教。”小光低下头，向对方致意。

　　陈浩的表情黯淡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振作起精神，对小光说：“真是精彩啊！”

　　小光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回以一笑：“你也是，下得很精彩，把我逼得有些喘不过气呢。”

　　“什么，这是赢的人该说的话吗？”陈浩揶揄小光。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光的表情却十分正经。

　　“嗯，我知道。”陈浩迎视小光的目光，两人同时有默契地笑了起来，一种类似知己的情感渐渐在彼此的心里升起。

　　“赢了？赢了！进藤君赢了！”突然，棋室里爆发出一声大叫，竟然是计时的老师。只见他的表情充满不可置信的惊喜，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了。

　　突然的转折——本来以为已经被逼近绝境了，却突然赢了！

　　这时，棋室里众人的表情也松动了起来，结束了？赢了？这么精彩的一局结束了，竟然是进藤棋士逆转了吗？

　　结束了……有人松了一口气，可是似乎又有点留恋的感觉。

　　结束了，持续一个多月的比赛，在今天落幕了……

　　是的，比赛结束了，但是，进藤光和陈浩的路还长着呢，还有那些在比赛中崭露头角的少年棋士们，未来，也不会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