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棋士的觉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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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一阵之后，筒井发挥自己身为社长的职责，指挥大家都坐回原位。
之后他又来到小光面前，说：“进藤君，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可以麻烦你给我们上堂课吗，现在围棋社里除了我跟三谷、金子以外，大部分都是新手，对围棋还不太了解。”
小光急忙摇手，说：“不行不行，上课什么的，我哪会啊。”
“对啊，筒井学长，你叫小光上课，是不是太看得起他啦？”明明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光上课什么的，真是想象不出来耶。
小光虽然知道明明是故意取笑他，可是却也没办法反驳，因为这是实情，自己怎么可能上台讲课啊，一想到就浑身不自在呢。
“那……？”筒井也为难了。
“小光，小光，还有我啊，你忘了吗？”这时，被晾在一边许久的佐为拽了拽小光，指了指自己。
“佐为？”小光疑惑地看着佐为。
“我呐，很会教人的哦，平安时代就一直在宫廷里教人下棋了，还有小光你的棋不也是我教的吗？”佐为起劲地推销自己。
小光看了看佐为，沉吟了一会，两手一拍，对呀，可以让佐为来教嘛，反正他以前也教了那么久，肯定很有经验的啦。
“嗯嗯。”听到小光心里的想法，佐为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打定主意，小光便转身对筒井说：“筒井学长，不然这样好了，我虽然不会上课什么的，但是可以下棋啊，指导棋什么的都可以哦，然后再根据所下的棋来讲解，好吗？”
“那就更好了，”筒井马上就同意了，但是他马上又有些担心地问：“但是我们社里现在有九人，一盘一盘下的话就要九盘，还有三谷需要对手，这样时间能安排得过来吗？”
小光看向佐为。
“九人一起上也没问题！”佐为挥了挥双臂，得意地说。
“我说——”小光无奈，低声对佐为说：“你也要克制一点，适可而止吧。”
接着，小光又转身对筒井说：“不然这样吧，你、三谷、金子和明明先下一局，他们六人的话，”小光又指着其他的几名社员，说：“就一起上吧。”
“你要一对六吗？”筒井两眼发光。
小光搔搔头，瞥了佐为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棋盘够吗？”真是的，这个佐为还真是会给人惹麻烦啊。
筒井激动得连连点头，说：“够，够，我马上叫大家把剩下的棋盘都拿出来。”
一连排开六个棋盘，小光执起棋子，微侧头低声叫道：“佐为。”
“是！”佐为兴奋地靠上前来，折扇指向棋盘——“右上角，星。”
“啪嚓。”
……
筒井、三谷几人都没开始对局，而是站在一旁观看小光一对六。
“切，真是爱现，这种阵势对职业的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三谷有点不爽。
“嗯，对职业的来说是不算什么，但是我们却很少看到，不是吗？”筒井笑着接话，双眼仍然紧粘着棋盘。
“职业棋士，原来是这么厉害的吗？”明明看着小光的身影，微微有些怅然。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的小光好像离她越来越远，已经走到了她所够不着的另一个世界了。不，自从他选择了围棋这条道路以后，我们就已经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对呀，围棋就是这种东西，厉害的人会越来越厉害，棋艺的磨练是没有止境的，所以才有‘神之一手’的说法吧，那是古今以来的棋士所矢志追求的最高境界。”筒井很是感慨，看着小光，总是会有各种惊喜，那就和围棋给人的惊喜是一样的，惊讶、喜爱、心跳不已。
“那家伙，离‘神之一手’还差得远呢。”三谷忍不住还是要泼泼冷水。
“你就直率点表示敬佩吧！”金子给了他后脑勺一掌。
“喂，你……”三谷眼看就要发火，可是看着金子竖起的眉毛又咽下了要出口的话，看样子，他是被金子给吃定了。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小光那里已经下完了一局。
“怎么样？”筒井走近去问那名社员。
“我输了，但是感觉自己下得也不错。”
“是吗，先不要整地，等会进藤棋士会来给你讲解。”
“好的。”
三谷看着面前的棋盘，说：“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只是赢了二目半而已。”
筒井笑着点头说：“指导棋嘛，肯定会手下留情的啊，看这盘面，进藤也好好地带领了呢。”
此时，第二盘棋也结束了。
小光看着盘面，再看看旁边窃笑的佐为，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佐为，你这个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筒井他们几人走上前来，那个社员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棋局，高兴地对筒井说：“学长，我感觉自己下得还不错呢。”
“是吗，那就要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哦。”筒井鼓励社员。
而此时的三谷则看着棋盘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金子问：“怎么了？”
“这一局也是二目半。”
闻言，筒井立即转过头来，他和三谷对视一眼，两人又朝下一盘棋走去。
第三盘棋，两人站定细细看了一会，抬头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笃定的答案，这一局，也是二目半。
而那边，小光刚刚好放下最后一颗棋子。
筒井和三谷急急看着剩下的三盘棋，二目半，二目半……都是二目半！
筒井是越看越兴奋，三谷则是越看越不爽，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低声在小光耳边说：“你这家伙，等会跟我下的时候要是也下出‘二目半’的棋，我绝对不饶你！”
小光苦笑，他瞪向罪魁祸首佐为，低声笑骂：“佐为，都是你啦！害我又被误会了。”
佐为笑得一脸无辜，说：“因为……人家也想这样玩一次嘛。”
“真是的，真受不了你。”小光抱怨。
“好啦，好啦，我们开始讲解棋局吧。”佐为毫无反省之意，推着小光过去。
为免打击大家的信心，小光并没有说出“二目半”的事情，开始慢慢翻译起佐为的讲解来。
一连六盘下来，即使只是负责传话而已，也把小光累得口干舌燥，偏偏三谷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等他一讲完就马上拖着他对局。
面对三谷，小光知道自己不能再用游戏的心态面对，他收敛精神，慎重地落子……
一局完毕，佐为不由自主地低声说：“好可惜……”
小光看向佐为，知道他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太可惜了……明明有这方面的才能。
三谷的棋还是那样自成一格，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棋感，即便只是呆在业余性质的围棋社，棋艺也没有退步，反而比以前进步了很多，这样的他，如果进行系统的学习的话，肯定会有比现在更大的进步。
“怎么样？”筒井走过来问道。
小光转过头，笑说：“果然是三谷啊，还是那么厉害。”
正低头定定看棋局的三谷抬起头来，说：“喂，你这是在讽刺我吗，明明把我杀得惨败。”
“虽然如此，但是你也不错啊，面对我的攻击，正面迎战了不是吗？”
“喂——那是肯定的好吗，谁要乖乖挨打啊！”三谷不服气地反驳。
“所以说你很厉害嘛。”小光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自己更厉害吗？”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干嘛越说越离谱啊——”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筒井赶忙过来分开他们，说：“好了好了，三谷你的棋局就不用讲解了，进藤君你来和我下吧。”
“嗯。”小光只好不甘不愿地跟筒井离开。
“小光真是的，现在还这么爱吵架哦。”佐为好笑地看着小光，取笑他，但是，佐为不由又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三谷。三谷君，你的才能应该得到更好的发挥，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之后，小光分别和筒井、金子、明明下了指导棋，老规矩，佐为讲解，小光复述。
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下棋、讲解的过程中过去了。
即将告别的时候，小光终于忍不住问三谷说：“三谷，你想过去考院生吗？”
“嗯？你是什么意思？”三谷不明白地看着小光。
“对不起，”小光有些局促，讷讷说：“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的水平已经跟院生一组的差不多了，我前天才和一个院生对局过，所以知道。”
“所以呢？”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你要是有拜在名师下学习的话，肯定会更厉害的。”
“所以，你就认为我应该放弃大赛，去当院生？”三谷眉毛倒竖，有些发怒的征兆。
小光吓得站起来，摆手说：“不，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三谷逼近小光，说：“你这个想当院生就放弃大赛、不想下棋就说要放弃当职业棋士的人，认为别人就应该跟你一样任性吗？我才不会跟你一样！”
小光停下动作，静静看着三谷，说：“对不起，如果我让你生气了我道歉，但是我绝对没有要你放弃大赛的意思，我知道大赛对你们的意义，我只是觉得你的才能不该浪费，难道你不想让自己的围棋更加进步吗？”
筒井那边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吵闹，他和金子、明明都朝这边走来。
而这时，小光顿了顿，他的眼睛似乎看向了某一点，脸上出现了哀伤的神情，说：“那个时候说要放弃当棋士……我知道自己太任性了，但那时，我失去了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没有了他，我不知道自己继续下围棋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很迷茫……”
听到这里，佐为靠近小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鼓励地对他笑笑，轻声说：没事的，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不会再有那种事发生了。
小光回了佐为一个笑脸，继续面对三谷说：“但是，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已经离不开围棋了。对围棋的喜爱已经渗入了我的血液，围棋就是我的生存意义，‘神之一手’是我永远的追求！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那个人，也对得起我自己，所以，我不会停下脚步的！”他正视三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真的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而已，如果你对围棋的喜爱不是只有这种程度的话。”
小光说完，教室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大家似乎都受到了震撼，一时说不出话来。
三谷的脸色也变得僵硬，刚才的怒气早就消失，心底也渐渐动摇起来。这就是职业棋士的觉悟吗？
过了好一会，筒井才打破寂静说：“好了，大家今天就解散吧，时间已经很晚了。”看看三谷的脸色还僵着，他叹了口气说：“三谷，你好好考虑下吧，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你不该只有这种程度的。”
三谷震了震，着急地说：“筒井，你是想让我离开围棋社吗？”
筒井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从围棋社的角度出发，我当然不希望你离开了，只是让你多一项选择而已，你也可以参加完大赛再去考院生啊。”
三谷握了握拳，说：“没有打败海王的岸本，我怎么甘心离开！”
小光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问：“海王？海王还有高中吗？”
筒井苦笑，说：“是啊，海王私立中学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岸本在高中还是担任围棋社的部长。”
小光笑了，说：“是吗，那还真是孽缘呢。不过，这样的话，三谷你今年就有可能打败岸本了，我听说岸本以前也当过院生，但是一直在二组，如果三谷你再努力一点的话，应该可以复仇了。”
筒井惊喜地追问：“真的吗？”
“嗯，真的。”小光肯定地点头。
……
告别筒井他们，小光和佐为往校外的公车站走去。
佐为回首远远看着东高的围棋社，他知道，小光的一番话并没有白费。他已经在三谷的心里投进了一枚石子，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三谷将做什么样的决定，但是他一定不会太让人失望的。
佐为看着小光的侧脸，小光，你现在不仅有了身为职业棋士的自觉，更有了责任感，这种永不退缩的觉悟，一定会让你更加靠近“神之一手”的！
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老去，直到你的生命消逝，我会和你一起消失……如果到那时，你的灵魂还存在，那么我们就一起成佛，一起去到那“门”里，继续下我们的棋，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棋士的觉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