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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接到知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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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榛瞥一眼大队长,仿佛说再吵吵我不去了。大队长干脆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叶榛对她妈她婶道:“这个时候地里都是人,回来还有知青作伴,没事的。”
叶小月仰头问:“那姐能不能给我买个糖稀?桃罐头也行。蹦苞米花也中。我啥都行!”
大队长忍无可忍:“你啥也不吃!”拽着叶榛就走,“一天天的活不干净想着吃!还蹦的苞米花,牙咋不给你蹦掉。”
叶小月气得小脸通红,张口结舌:“你你你不吃你的牙咋没留住?是你不想吗?”
大队长停下:“小犊子,说啥呢?”
叶小月不敢重复,又不想认怂:“一天天的,啥也不是!”说完就往屋里跑。
大队长张张口,指着看热闹的妯娌二人:“——惯吧!”
叶榛问:“去不去?”
“去!”大队长有心思跟叶小月个小崽子斗嘴是因为还有时间。
叶榛给车加满油,又把枪和半塑料桶柴油放好,开着车慢悠悠到火车站,离火车站近的生产队还没来人。
又过十分钟才有几辆牛车过来,驾车的人无一不是男人。
下车把牛栓树桩上,几人朝叶榛走去,很是羡慕地问:“永安生产队的吧?”
叶榛“嗯”一声点点头。问话的人因为自个记性好得意的笑了:“一看就是。这一片就你们生产队有拖拉机。”到叶榛跟前递出他卷的烟,“不定啥时候能来,来一根,慢慢等。”
叶榛愣住。
“不抽烟啊?”递烟的大爷摇头,“小伙儿,你这可不行,大老爷们哪能不会抽烟。”
叶榛就想解释,大爷旁边的大叔不确定地问:“这是姑娘吧?”
大爷手抖,卷烟差点掉地上。
叶榛嫌帽子碍事扔车座上,她身高腿长,留着利落的短发,裹着男式大衣,双眼黑亮,鼻梁高挺,小脸白净,还有婴儿肥,大爷本能认为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子,跟他老姑娘挺般配,就想套近乎,过几年顺其自然成了好事。
叶榛点点头,大爷手又一抖,卷烟终于掉地上。
认出叶榛的大叔想笑:“老哥啊,啥眼神,这姑娘还不是旁人,往咱们几个生产队送信的老叶同志的大孙女。”
今儿来的几个生产队都是帮农场安排知青的,都离农场不远,都在火车站北边,而老叶同志就负责这一片的邮件。
以前叶榛年龄小,农忙时节无人照看,老叶就驮着她送邮件。叶榛等比例长大,见过她的人稍稍留点心都能一眼认出她。
大爷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我觉着这小——这姑娘面善。原来早些年见过。可——”指着叶榛身后拖拉机,“就你自己啊?”
叶榛点头。
“哎呦我天!真有本事。”大爷说出来一脸可惜,怎么就不是个小子。
要是小子,回头他亲自上叶家提亲!
捡起卷烟的大叔把烟递过去:“老哥,哈喇子收一收。”
大爷下意识摸摸嘴巴,啥也没摸到,抄起腰间的烟袋锅子招呼他:“埋汰谁——”
咣当咣当声传过来,几人循着声音看去,火车头越来越近。大爷咂一声:“竟然没晚点。”
原来不欢迎新知青的不止我们生产队啊。叶榛莫名想笑:“大爷,你这牛车拉不了几个人吧?”
“这姑娘,你直接问,大爷能不告诉你。”大爷把烟斗往腰间一别,“我们生产队离山远,不能靠山吃山,不如你们生产队富裕,分五个。”指着其他三人,“这个三个,这个四个,那边六个。”
叶榛诧异:“就这么点?”
“还少啊?”大爷话音落下,一辆运输车过来。
叶榛下意识捂嘴眯眼,尘土飘散她才放下手。车上下来俩人,其中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同志看到叶榛直皱眉:“你自个来的?”
叶榛点头:“我们队这几天挖沟蓄水,会开车的男人都不得闲。”
“也不差这一会儿。”男同志眼底的担心快溢出来,“回头跟我们一起走?”
跟在后面吃土吗?叶榛微微摇头:“不用。我经常拉社员进城卖东西,这条路我熟。”
拖拉机比运输车慢多了,等叶榛的话他们得慢慢晃悠,估计知青不乐意。男同志犹豫片刻,又见有外人,不好说别的:“那你小心,别开太快!”
“等一下!”叶榛叫住他,“知青是随机分还是怎么着?”
上面让农场接收,可农场有拖拉机和收割机,不需要那么多人。农场的粮食需要上交支援贫困地区,去年留的粮食也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不得不把人分出去。
可也不能等知青到这里再告知啊。
男同志道:“上车前分好了。遵循自愿原则。”说完就进站。
其实火车站就是几间休息室和办公室加一个大院,叶榛的拖拉机可以进去,但倒车麻烦,不如外面宽敞。
牛车也可以进去,但没有树桩栓牛。再说了,牛拉院里影响不好,所以都把车停外面。
大爷等四人走远就问叶榛:“那位同志啥意思?知青自个选的?”
叶榛点头。
“这样好啊。愿意去我们生产队的知青肯定都不怕吃苦。”
叶榛心说,就怕他们是因为兵团规矩多而选生产队。
另外三人脸色微变,显然想到这一点。可他们也怕分到几个刺头,担心一语成谶所以不约而同地把话咽回去,祈祷分给他们的知青个个遵纪守法吃苦耐劳。
农场同志说上车前分好了并不是诓叶榛。知青们下了车,农场的同志说“永安生产队的出去找拖拉机。”话音落下没三分钟,九个男女拎着大包小包挎着书包背着棉被出来。
大爷眼前一亮,道:“这几个不错,看着就精神能干活。”
你当买猪呢。叶榛有点无语,举起手臂喊:“这里!”
九人到跟前愣了愣神,这人怎么看起来还没他们大啊。在最前面的男知青不确定地问:“你来接我们?”
叶榛点头。
落到最后的女知青陈菀菀震惊,这么好看水嫩的小哥哥文中居然提都没提!
天杀的作者!
不怪陈菀菀这样愤怒。
别人穿越要么工作太累猝死,要么救人牺牲。甭管怎么着都值!她呢,熬夜看小说,说出去谁信呢?这么死了多憋屈?陈菀菀自个都不好意思提。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她认命!好巧不巧穿到下乡名额定下来之后的下乡前几天,想闪婚留在城里都没时间找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菀菀穿到她睡前看的年代文中,大概情节都记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也幸好她是年代文大佬原配的同学之一,不是极品反派,而是着墨不多的路人甲。
文中大佬原配在兵团农场遇到还没成为大佬的男主,但她受不了农场的苦,一有机会就离婚回城,后因嫌贫爱富自以为是惨死。
原配死后重生到下乡前几天,陈菀菀算过,应该跟她同一天。文中陈菀菀跟她到了农场。这次陈菀菀改去农村生产队,除了不想掺和她的事,还有个重要原因,文中一笔带过的孙解放和他好友明杭生都是原配前世费尽心机也攀不上的人物。
更巧的是俩人也是陈菀菀的高中同学。二选一,近水楼台先得月不香吗。不过陈菀菀目前还没行动,是因为孙解放家贫后发达,选他前期吃苦,后者一直衣食无忧,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值壮年选择自杀——陈菀菀不想吃苦,又担心搞不定要自杀的人,所以犹豫不决。
作者要说还有一个,她至于纠结一路吗。
文中没提过这小哥哥,难道因为他在村里跟农场扯不上关系。
他看起来就被家人养得很好,兴许是大队长的小儿子或大孙子。陈菀菀决定就他了。陈菀菀拎着行李挤到前面,同班女同学眼睛放光,跟头狼遇到肉似的,陈菀菀脸色微变,不是吧?农村村草也有人抢啊。
转念一想,这说明她眼光不错。陈菀菀抢先道:“同志,我叫陈菀菀,您怎么称呼?”
“叶榛!”叶榛问:“没落下什么东西吧?那上车吧。”
陈菀菀想说行李太重麻烦他帮忙,突然身体一晃,她被同学挤开,对方还不要脸的凑到叶榛跟前:“是纯真的真吗?你的名字真好听。”
陈菀菀一阵恶寒。
难怪网上说老一辈保守又开放——思想保守,行为开放!
明明在最前面,生生被俩女同学挤到中间的班长孙解放哭笑不得,至于吗?
叶榛也纳闷,我认识这同学吗?干嘛一副他乡遇故知的眼神盯着她。叶榛想问出口,远处白桦林送来的风一阵接一阵,不至于让人着凉,可掀起的尘土烦人,叶榛顿时不想废话:“先上车!”转身去拿要把。
叶榛的大衣敞着怀,走路卷起一阵风,陈菀菀好狠没相机也没手机!
孙解放看她这样小声问:“有这么好看吗?”
“反正比你好看!”陈菀菀不希望被误会,同他拉开距离。
她女同学闻言无意识地点头:“是呀。没想到东北这旮旯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孙解放顿时后悔多嘴。
“肤浅!
身后传来两个字,班长孙解放怀疑听错了,回头问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学:“你说什么?”
“肤浅!”黑框眼镜男大声说。
叶榛不关心几人聊什么,可看样子要闹起来,立刻冷着脸问:“走不走!?”
“走!”
四个女知青的动作整齐划一,眨眼间就把行李放车上。叶榛过去帮忙放整齐,以免路不平颠掉。
孙解放趁机压低声音说:“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咱们现在是在人家地盘上。”
“那又怎么了?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助农的知识青年!”眼镜男大声说。
叶榛挑眉——助农?她怎么记得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几个女知青准备跟叶榛打声招呼就上车,发现她面色不对,再想想刚听到的话,陈菀菀立刻解释:“叶真同志,他这里有问题,别往心里去。”说着指着自己脑子。
眼镜男猛然抬高声音:“你才脑子有病!”
叶榛不耐烦地问:“还走不走?”
孙解放立刻说:“走!”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干脆用肩膀撞一下同伴,“上车!”
叶榛提醒:“挤一挤啊。”
然而九个人一堆行李,挤一挤也挤不下。眼镜男嘟囔着抱怨:“怎么不搞个大一点的车皮?”
真不让我们失望啊,还没到队里就招人烦。叶榛想让他滚下去搭牛车,可是不行,大队长要扣工分。
叶榛好奇地问:“同学,冒昧问一句,你父母做什么工作的?”
眼镜男赵小四不假思索地说:“普通工人。怎么了,农民还瞧不上无产阶级?”
叶榛又问:“你家条件咋样?听说几位都是从首都来的,应该顿顿白面白米吧?”
赵小四本能反驳:“不是啊。”
陈菀菀不希望被误会:“其实城里人跟农村人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你们种地,我们做工。”
孙解放点头:“对!我们几个就明杭生家有这条件。”指着身边无精打采的人。
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他身上,明杭生不得不开口:“我家粮食也是定量,没比你们多多少。”
叶榛朝对方看去很意外,五官不错,肤色像娇养出来的,就是精神状态有点蔫巴。刚才没注意到他,肯定是他一直耷拉着脑袋又站在最后面。
叶榛点点头表示知道,转向那位赵小四:“是不喜欢吃白米白面吗?”
“这话说的,有的吃谁不喜欢!”赵小四不禁反驳,乡下人真无知。
叶榛冷笑一声:“你知道吃不起啊!”
赵小四愣住,不解其意。
几个知青反应过来,扑哧笑出声。
赵小四一脸莫名其妙:“笑什么?”
明杭生慢吞吞道:“生产队要有大车皮,不用留着生锈吗?”
赵小四张张口,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憋得脸通红。
叶榛发现确实坐不下,道:“背着被子坐我两边,当心腿,别碰到车胎和皮带。”
一直没开口的两位男知青上前。
叶榛道:“另一边的先上去。这边等一下,我上车你再上。”
陈菀菀的同学趁机称赞:“叶同志真细心。”
陈菀菀不禁翻个白眼。
她同学白了她一眼,又问:“叶同志,永安生产队离这边远吗?”
叶榛点点头:“可以把厚衣服拿出来包上脑袋。车开起来路上风大。”
话音落下,一阵风过来,叶榛不禁眯上眼。没当回事的几人赶忙找厚衣服和帽子,可嘴巴闲着,陈菀菀的同学又问:“叶同志,这个时节还下雪啊?”
叶榛疑惑不解。
“那边那片白的是什么?”
叶榛扭头看去:“白桦林。”
“那就是诗里的白桦啊?真好!”女同学不禁感叹,“人也好,景色也好。嗳,叶同志——”
叶榛皱眉,没完了吗。车摇起来之前她说:“确实不错。我们这儿以前很有名。”
女同学没话找话:“怎么没听说过啊?”
赵小四道:“我也没听说过。你就吹吧。”
“那是你无知!”车响了,摇把扔车上,叶榛坐上去,回头道:“这里又叫宁古塔!”
紧跟着叶榛上车的知青慌忙扶着车座靠背:“啥?流放宁古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