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晚起，日照山》左转有一扇门

5、第五章

　　尹南风悄悄跟着他，长腿迈过门槛，又伸回来，躲在门边，等着他稍微走远些。看着张日山的背影，他挺拔的身姿，自然地向前迈开步子，又同时将袖口的纽扣解开。随着手的动作，白色的绷带一点点完全显露出来。

　　这些动作对于他背后的人来说，是看不到的。她也看不见他低头看绷带的模样。

　　相隔一段距离，尹南风踩着她的长靴，她在尽量轻轻地，不弄出什么声响。心里渐渐有些慌张，他一定知道有人跟着他吧。他会问理由吗？大概率是不会的，他只怕是觉得顺路罢了。想到这，脚步也变得坦然起来。

　　尹南风注意到他盯着他自己受伤的手在看，比起问自己现在怎么了，她更想知道张日山怎么了，觉得疼是第一个排除的。

　　在这个拐角处，她停了下来。再过去就是他的房间了，想起在她回新月饭店前不久，张日山曾翻修过一部分。自己对于那个房间还是小时候的记忆了。他的房间，她算是没去过的。

　　尹南风在拐角停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朝大堂走去。她不知道的是张日山又重新推开门，随意地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尹南风原来所在的方向。

　　南风是新月饭店尹新月的人，自然要处处为新月饭店着想。终归是现在这儿的主人，这也是自己找她回来的原因之一。可是自己呢，他是佛爷的副官，虽说佛爷和夫人成了婚，但与他又何干。他是佛爷的副官，只是一个赖在这儿，蹭吃蹭喝的外人。她说到底并不是九门的人，若志有所不同，又该如何？到底还是自己顾虑太多，他环顾四周，一切还和往常一样，就再次关上了门。

　　尹南风已经走到了大堂，她站停在中央。新月饭店虽说是饭店，却以拍卖为盈，并不一直营业。正好今天没有拍卖会，一楼和二楼全空荡荡的，也看不见一个伙计。通常这个时候，店里的伙计已经清扫完毕。或休息去了，或在为明天的事做准备。每天另外有人专门负责在内院巡逻，少有几个管理层的会在楼里的某一个房间工作。

　　新月饭店的房间很多，就放拍卖品的仓库就有几十来个。还有作为客房的，不过不像张日山这样特殊的人通常不会住在内院的，更不要说长住了。这些放着文件的，装备的，以及许多偏僻的上了锁的房间，这些房间多没人打理，一直保持原来的模样不变。除了尹南风和张日山再没人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或为什么荒废。

　　尹南风挥挥手，忽然，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灰色头发的人从二楼某个不惹眼的角落一跃而下。仔细一看，他手里竟拿了一副鱼竿，却仍稳稳地落在尹南风身边。

　　恭敬地回复，“老板。”

　　尹南风知道他来了，在旁边一副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小罗，张会长今天都做了什么？”

　　那位叫小罗的伙计全名叫作罗雀，在小一点的时候被尹南风捡来的。不怎么爱说话，平时在店里也总是站在角落安静地听着吩咐。

　　他面不改色，木木地回答，“会长他早晨，一直在房间，吴邪的伙计期间去过一次，没多久就出来了，张会长也在不久之后出去了。我看见……”

　　“看见什么？”见他停下，尹南风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

　　“我看见，张会长的手受伤了。”说完就呆呆地站着。

　　小罗如果没有接到指示不会轻易出去，其余的事情大概也不知道了。新月饭店有自己的医生，既然他直接出门了，应该是去了医院。想到医院，尹南风皱起了眉，再次挥手，“下去吧。”

　　尹南风突然想到什么，“等一下，那个叫坎肩的伙计在哪，叫他过来。”

　　罗雀微微弯下腰表示了解，朝西楼走去。

　　所谓西楼就是在专门招待客人的大堂后的内院西边的一栋楼。坎肩当时被陈皮阿四的人绑来时，张日山让他暂时住在西楼，等着吴邪来接他走。

　　坎肩是吴邪的伙计，平时待在吴山居，再不然就是跟着吴邪一起下地。他不熟悉饭店，知道不能乱走，避免给老板找麻烦，便几乎整日待在客房。

　　罗雀知道这几日与往常不同，那天是坎肩第一次主动出房间，不是去吃饭，而是去了张会长的房间。他一边在长廊上走，一边发呆，在他被老板捡回来时，张会长就住在新月饭店了。自己也不知道尹小姐和张会长的关系，更不知道张会长和饭店的关系。

　　回忆起刚来时，自己确实好奇问过老板关于张会长的事。但是老板说不要去了解与自己无关的事，只要管好饭店的杯子，再帮他打打下手就好。想起来，每当提到张会长时，老板的眼中总会闪过特别的意味，一种和她平时的冷淡，严谨不同的感觉，不是愉悦，也不是生气。总觉得老板在担忧着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当时的自己还真不要命地像老板问过。

　　那天，店里生意好，老板也高兴。小罗便小心地向尹南风问起过，“老板，你是不是在担心张会长？”张起来，不敢看尹南风。

　　尹南风听了，先是原本在动的笔停了下来，虽然是低着头，但是罗雀还是看见她笑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写起来，用逗小孩的语气说，“我担心他……再住下去……新月饭店就要关门了。”当时老板是这么回答的。

　　罗雀来到坎肩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接着屋里传来声响，门便开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的交及，坎肩还是穿着他的坎肩，随意地倚在门边，见到他，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罗雀板着脸，冷声道，“老板叫你。”

　　坎肩发愁，“张会长怎么会找我？”

　　罗雀听到，脸色霎时暗下去，“是尹老板叫你过去。”

　　坎肩只能尴尬地挠挠头，越发纳闷，尹小姐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