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微澜》秋水微澜

9、第八章 孤馆窥秘

　　人一旦走投无路便会坚强。

　　回来第三天，我的风寒已好的七七八八了。看见我平安出现，曹玄默默监视了许久的人也终于有了动静。

　　“果然不出家主所料，今晚的密会杨家的人也有参与，而且，恐怕还是主谋！”

　　我的书房内，曹玄目光冷冽，侃侃而谈。

　　“属下查出，袭击小姐的赤沙帮众人就是杨家所收买。属下请求带领众影卫扫平赤沙帮，也让武林一众宵小知道，独孤家在武林叱咤多年，绝不是浪得虚名！”

　　我不置可否，目光轻轻扫视曹玄、他的身后跪着庭韫和站着的庭昕，慢慢说道：“不急，知道了仇人是谁就好，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交给曹总管去办。”

　　曹玄急道：“小姐真的打算放过他们？以影卫的实力，消灭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只不过是暂且让他们多活几天罢了。曹总管不需多说！”我目光一寒，曹玄一愣，低下了头，恭敬地后退了两步。

　　我连忙一笑：“曹总管的主意自是不错，只是现在我立足未稳，不宜多生事端，还望曹总管明白。我毕竟年纪尚轻，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曹总管帮忙。”

　　我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收买人心，真不是容易做的事。

　　曹玄是一个懂时势的人。他该知道我不再是过去的独孤澜了。现在我是一家之主，我尊重他，他也得谨守本分，别怀疑我的抉择。

　　“属下自当奋力相助。”曹玄一懔，朗声应道。

　　“好。”我概然拍桌而起，“有曹总管相助，何愁大事不定？今晚的事就照刚才的安排，曹总管下去准备吧。”

　　“是！”

　　待曹玄走出书房，我神色转冷，坐到软榻边上，冷然问道：“庭韫，你可知错！”

　　庭韫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跟大小姐时间最长，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离家出走，你便故意视而不见，纵容她胡作非为！以前我不好说什么，现在家族到了新旧交替之时，多少人等着置我独孤家人于死地，你倒好！人弄丢了，如果大小姐在外面有什么不测，小心我不留情面！”我厉声呵斥，连日积怒喷发而出。

　　“大小姐天性跳脱，不喜拘束，属下斗胆进言，”庭韫抬起头，目光毫无所惧，“只有二小姐才是承继家业的良才，二小姐既然公布了天下接手独孤家一事，又何必计较大小姐的去向？”

　　我不怒反笑：“好啊，好啊！大小姐要走，凭你的身手怎么可能让她逃脱！既然你是有心放人，便得有接受惩罚的觉悟。”

　　“属下甘愿接受家主任何处罚！”

　　“二小姐！”庭昕急急叫了我一声，眼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我哼了一声，见庭昕如此，便把怒火压下，改口道：“若不是你对大小姐忠心耿耿，我早把你的头斩下来了！你的一百鞭我先记着！你立马给我出谷找回大小姐，回来再领罚！”

　　“是！”庭韫头也不回便往外走。

　　“给我站着！”我悠然说道。那道身影一愣，却不转身，仅是停下了脚步。

　　我抿了一口茶，幽幽地道：“找到大小姐，告诉她，她不愿接手家族，我便替她做！还有，小心对我家别有用心的人。山长水远，有人对她下手我也是鞭长莫及。”

　　“是……”庭昕回答的声音没了刚才的强硬。

　　“去吧。”我扶着额头，不禁又是叹息。三个姐妹的侍卫也不是听话的主儿。

　　“二小姐，你没事吧？”庭昕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没事。”我抬起头，视线划过装饰用的菱镜，镜中女子目光寒如深潭，“今晚，我们必须把一切对独孤家有企图之人一网打尽！

　　我刚回到家，便得到了独孤原的亲信秘密联系的情报。家主之位频繁离奇替换，手下人心不稳是预料中事。这些总管无不与独孤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无不人人自危，自动自发暗中传递消息。若是杨家找到独孤原和杨水心，再利用独孤原的只言片语堂而皇之插入我家家事，那便是轩然大波了！

　　天一入黑，曹玄便来偷偷接了我出谷。

　　今晚，杨家秘密约见独孤原亲信，地点在谷外三十里的一家荒野旅馆。这本是接待来谷的人而建，平日随便交由大总管戚衡升指定人手管理，我明着并没有让亲信进入，却暗中收服了旅馆的掌柜，悄悄替换上自己的人手，现在整个旅馆都在曹玄的监视下。

　　很快，掌柜将我们引领到一处密室，曹玄示意我别出声，指着一个小洞，我往洞中一看，见是一间厢房，已有七八人坐着了，都是熟识的老脸孔，独孤家商行的各处总管和掌柜。

　　居中一位是刘远青，独孤原近年来最宠信的副总管，这人三十来岁，长须飘逸，乍看像一位教书先生，诡计却是极多，曾经在一个月内逼得扬州首富自杀身亡，手段毒辣。

　　他旁边的是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秀气男子，名叫木子澹，长得面如冠玉，眉目清朗，是独孤家近年来最出色的掌柜之一。此刻他轻摇折扇，神情悠闲，如在家中。此人是独孤家的外戚，向来中立，此次出现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以下人等多是以刘远青为首，不一一细表了。让我惊奇的是，大总管戚衡升竟没有出现。

　　“刘副总管，”木子澹拱手笑眯眯地道，“不知道杨二公子何时来到？”

　　其余各副总管和掌柜也纷纷侧目相询。刘远青喝了一口茶，头也不抬，道：“想必是路途遥远，有事耽搁了。”

　　木子澹嗤声失笑，道：“木某此次前来，只是好奇杨二公子以何身份何理由插手独孤家家事，若是他还不来，木某只有先行告辞了。”说完，刷地收起折扇拱手告别。

　　霍的一声，坐在厢房门口的两名随从跳了起来，凶神恶煞地挡着门。

　　“木贤弟是不是过于心急了？”刘远青不动声色阻止了木子澹，慢悠悠地道，“杨家毕竟是客，难道一点耐性也吝于施舍么？”

　　“怎敢。”面对威胁，木子澹脸不改色，转身坐下，“我仅是担心杨二公子反悔，耽误了各位的时间罢了。”

　　话音未落，一声长笑自门外传来。

　　“杨某说到做到，岂敢失信于各位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