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圆舞曲》张乔姜

9、生死决战（下）

　　风中隐隐送来丝丝血腥的气息，在暗夜深沉下妖娆而舞，若有似无地拂在快步前行的两人的鼻息上。走在林间，叶尖的清露随着风吹缓缓坠落，沾湿了他们的发。野生的蔷薇，在幽暗中隐秘地绽放，无声无响。血腥气越来越浓，混合着缕缕花香，纠缠在夜空下。
　　厮杀与打斗声已渐渐逼近，而这片林也很快走到了尽头。苏里曼得拉着依琳隐在树后，而依琳也诧异地发现，这里竟是一片海滩。海边岩石嶙峋，岸上的沙子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银光。此时此刻，在那片广阔的沙滩上，正有两对人马在进行生死之战。血溅沙滩，染红了满滩的细沙，如同成片的曼珠沙华诡异地盛放。
　　“你待在这里藏好，等着我。”苏里曼得轻轻执起依琳的右手，在她的光滑如绸的手背印上冰凉的一吻。依琳措手不及，忘了抽回手，只是呆愣着望向他盈满深情的眸，心却乱了节奏。“你，小心点。”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柔声叮嘱他。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轻笑，转身走向海滩。
　　那个如同天神一般俊美无俦的黑衣男子，仿若从天而降，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海滩上，周身散发的冰寒的气息，却仿佛可以将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他的出现，使得交战的双方进入了短暂的中场休息。吸血鬼一族仿佛突然之间看到了希望，都站在他们首领的身后，满目嫉恨地望着狼人一族。依琳依稀记得小时候奶奶和她提过，在西方，吸血鬼和狼人结怨已久，是难以和平共存的两个族群。每个满月之夜，是吸血鬼一族力量最为虚弱的时候，然而却是狼人变身之日。变身之后的狼人拥有平时难以匹敌的力量。他们会选择这晚找侵犯过他们的吸血鬼一族复仇。也正是如此，双方时有胜负。两族的争夺战从未停息。
　　“苏里曼得，你总算出现了。也不枉我们费的这番工夫。”为首的狼人巨大的身躯在海滩下投下一片暗影。他周身裹着一块兽皮，裸露的手臂和胳膊上，长满了褐色的长毛。祖母绿的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依琳恍然惊觉，他就是自己在密林中遇见的那群狼人的为首者。自己曾经一鞭击中过他。若是现在被他发现，自己很有可能被他直接撕成碎片。想想都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她赶紧藏好，却不忘密切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动静。
　　“奥弗麦克，你是不是很怀念成为我手下败将的滋味，居然又跑来自取其辱？”苏里曼得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说。
　　奥弗麦克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就镇定地说：“今晚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未免高兴得太早。等一会，还看你笑不笑得出来。”说完他诡异一笑，眼中精光大盛。紧握的拳头却预示着他仿佛在酝酿着些什么。海浪拍岸的声响一波波传来，紧锣密鼓般，在这个寂然的午夜显得格外突兀。
　　“那么，废话少说，动手吧。”他冷硬地吐出这句话，黑影一闪，已绕到狼人一族的后方。他黑色的衣袍在风中翻飞，恰似千万只蝙蝠张开羽翼。脸上的表情凛然傲气，每个动作都凌厉干脆，甚至看不出他如何出手，狼人已倒下一片。不一会，就连续消灭十几个敌手。而其他的吸血鬼见首领如此勇猛，也愈战愈勇。奥弗麦克远远站着，却并不急于动手。看他的表情，似乎像在暗暗谋划着什么。或者说，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他的眼睛绿光闪烁，带着诡异的诱惑。嘴角的笑意却越酿越浓。
　　依琳目不转睛地盯着奥弗麦克，想着若他有什么异动，她要第一时间提醒苏里曼得。她忽然感觉心中好似缠绕着无数藤蔓，喉咙阵阵发紧，被缚着难以呼吸。是的，她在担心。为那个只认识一晚的男子。他的身形高大，他的面庞俊美，他的笑容魅惑。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卸下心防，然后任由他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心。原来，爱情真的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她不想再骗自己，她动心了。
　　然而毕竟是天性使然。吸血鬼一族很快就呈颓败之势。随着月光越酿越盛，他们的力量也随之减弱。苏里曼得微微抬头，月光在他头顶摇晃，若碎金点点，闪了他的眼。寒气入体，加之此外对战希波尔一族所受的伤，他渐渐有些吃力。可是他从来都是最骄傲的头领，即便颓败，也毫不露声色。
　　依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掐得太紧，指节都微微泛白。挣扎了片刻却又放开。她害怕自己再次成为苏的负担。她要寻找最合适的机会，来帮助他。哪知还未等到这个机会，便见眼前银光一闪。她大骇，惊叫出声：“苏，小心！”苏里曼得微微一愣，却已躲闪不及。银色的十字长剑将月光引于其上，汇聚成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生生刺入他的胸膛。血色玫瑰在他的胸口诡异地绽放，映着幽冷的月光，触目惊心。而这时奥弗麦克也看到了突然闯出的依琳，好奇地打量着她。却在想起她是谁之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阴鸷的眼中投出一道幽寒的光芒，阴恻恻道：“原来是你。既然你来送死，倒省了我不少工夫。”
　　事到如今，依琳反而忘却了害怕，直直盯着他。她想，若是今晚注定逃脱不了，那么和苏死在一起，倒也是好的。她对着苏微微一笑，连月光都黯然失色。苏里曼得目光复杂，却依旧将依琳护在身后。奥弗麦克眼中忽地掠过一丝疑惑，一时怔忡，立在原地。海浪拍打的声音仍在继续，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