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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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里克·普奇没有在第一时间为她提出能使得她离开此地的方案，并非应先前她已拒绝假释，若人在环境之外，判决能够拖延时间更长，但她选择了认罪。与前任者在日记中所说不同，他却看不到她感到快乐与幸福。
“我刚来，由于是第一次会面，”普奇说，“最好先有所了解。”
她没有说话。
在安静之中，普奇翻看他小小的笔记本，指尖捏着纸张，感官全都被放大，他忽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像是被老师审视着的学生，等待着考验。
又或许，是相反？他应当坐在观看她的位置上，这是命运的神奇之处吗。
“吃水果吗？”他略抬了头，要将盘子推给她。
“不用，谢谢。”他话音未落，她已开口。
空气又归于沉默。
“那么，”普奇再次看向她，“对我说说吧。”
“什么？”
“你的情况。”
“可是，我不信神。”
“我也有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
“这些都不是免费，纳税人的钱不是为了让我和谁谈心的。”
“戈雅·阿拉巴——”
“你认错了，”她拉了拉绣在衣上的编号，“我是FE10090。”
恩里克·普奇皱了眉头。
从日记来看，相较他的前任，他得到的态度是抗拒的。她，在生他的气吗？
“你不应该忘了你的名字。”普奇说：“他人死了，你还活着，戈雅·阿拉巴。”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普奇发现，自己不紧张了，取代心跳的是平静，一种美好的感觉，他和她终于能够用自己现在的身份，彼此面对。
“……戈雅·阿拉巴……”她重复这一名字，说，“她早就死了。”
“戈雅·阿拉巴就在我的面前，她在呼吸。”
“你之前……好像也说了这样的话。”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即使在呼吸，也没有活着的感觉，戈雅已经死了，雅歌，或许还活着，神只管活人，要将他们送去天堂，不管死人，他们已有结局，而FE10090……你不觉得活死人是很合适的形容？”
“什么是活死人？”
“活着也行，死掉也可以——”
嗵！
普奇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已站起身，两只手重重拍在胡桃木的桌面上，是用手掌，不是拳头，他的掌心火烧火燎，却全然意识到不到。
拧起的眉头再明显不过，他盯着她，阳光照亮了他半边，显得眸色更深。
“被你杀掉的人，坦然赴死就好，因你死去的人，就那样死了吧！接受自己的结局，就这样，”他的声音低沉，还在试图克制情绪，“但你，我绝不允许你和他们一样！”
她蒙着一层灰色的面庞似是出现了裂痕，泫然透出一丝最内部的感情，只有悲伤。
“已经，来不及了。”她说：“如果我没有逃走……从一开始我就应该逃走，要不就坚持到最后，我不知道要做出什么选择，是否要背弃自己一直以来被要求去做的……长久以来，我都认为无论遇到什么，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可到了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你知道吗，恩里克，我从来不是我自己以为得那样有责任心，原来始终想要逃跑，在知道他们都葬身于火场后，我说不定还松了口气，我可能也留下过几滴眼泪，但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恩里克，我喜欢过你，真的，我记得那些快乐。但我是罪人，不会被救赎的罪人，所以，请你不要再来见我，不过，是浪费时间。”
她的声音提高又压低，起伏缓慢，带有干涩，又有哽咽。
“……这是你最大的秘密吗？”普奇的手指微微蜷曲，按着桌面：“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死罗贝尔特。”
“……你没有看报道吗？”她在一次胸口的起伏后说：“他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谎言。”普奇的身体继续前倾，隔着一张桌子，他将她俯视：“你在说谎！我从开始就知道，是，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杀死了他，但绝非是你所愿！”
“不，我就是希望他死。”她直直瞪着他，眼眶发红，就像对着他的前任那般：“如果再来一次，我同样会选择杀了他！”
——
缠绕碟片的手指，抚过纹路气息，记忆轮番进入他的脑袋，仿佛他亲身经历。
血与肉，魂与灵，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都足以叫人震颤。
“哈，”他笑了一声，接而是连串的笑，“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就知道！戈雅！我赢了！”
失去记忆的人处于昏厥状态，被送去医务室，很快进入抢救，狱中设备无法维持，接而进入正规的大医院，之后是一家偏僻的私人医院。
被封的大宅还未拥有最后的结局，推开书房门的手在墙面摸索，很快找到开关，在那之后，是血已干透的凶器，仿佛等待着这屋子倾倒之时才将真相水落石出，平冤昭雪。
病床旁边，望着戴着呼吸机的女人，恩里克朝她伸出了手，叫人睁开眼睛，也不过一瞬。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陌生的地方，熟悉的人。
“你醒了，”神父打扮的男人端着装满了水果的碗，拿出一颗樱桃，“吃吗？”
“我在哪里，”散发的女人按住额头，“发生什么了？”
“这是我的安全屋。”普奇看向窗外：“附近没有人居住，偶尔会有医疗人员过来，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
“……为什么？”
“我去过宅子了，罗贝尔特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听从了异教，成为了想要在死后获得永生的魔鬼。”
“……”
“不，”他发觉自己像是能读懂她在说什么了，在了解道了她全部的记忆后，他将樱桃送到了她的嘴边，“我不会为你翻案，戈雅，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你也要，囚禁我吗？”
“不，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他的声音柔和下去，目光却仿佛诱惑夏娃吞下果子的毒蛇：“只要短暂时间，再耐心等待一下，我会让你去到天堂，戈雅，相信我。”
她摇头：“我不——”
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睡着了，”普奇的手停在空中，放任她倒了下去，低语道，“这么甜，让我来喂你吃吧。”
咀嚼成汁水的流液，被喂入她的口中，一点点地往上往里蚕食，软糯而甜美的触感，在每一次醒来后都不会被记得，但身体的异样却会残留，记忆的更新依旧令人生出疑虑。
“你对我做了什么，恩里克……”她说。
“什么？”他端着盘子走近屋中：“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她摇头否认。
不会等太久，已经等了太久，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说破。
直到天堂。
FIN.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