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别录》清梅竹

9、调戏

　　四十一

　　云天青是半路上山修道的，言语行动间，未免仍带着山下的世俗习气。
　　比如，他会在每天早上去食堂排队时，向手持空盘准备拿包子的玄霄说：“师兄早上好~~”
　　然后又说：“师兄的盘真亮啊~~”
　　次数一多，不免有别的弟子对他说：“云师弟，我的盘子也很亮啊。”
　　这时，云天青往往奸笑两声，并不接话。

　　四十二

　　这天清早，晨练已毕的弟子们照例来食堂吃早点。
　　一样的豆腐皮包子，一样的黑豆豆浆。一切都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好事者细细思考了半天，从包子面粉一直想到白糖有没有过期，终于找到了原因。
　　“玄霄师兄，怎么不见云师弟？”话说，每天早上少了那一声招呼，竟会有些不习惯。
　　“……他在返思谷。”
　　“啊？没听说你们师傅罚他啊。”
　　玄霄没有回答。回想起昨天推门见到的那一幕，他默默捏碎了手上的盘子。

　　四十三

　　云天青从返思谷出来时，恰是端阳。
　　因为掌门回访蜀山去了，所以大家都松懈起来，趁着过节，偷喝点小酒。长老们也只当作没看见。青阳抚着还没留胡子的下巴感叹：“少年青春啊！”
　　“行了，你也不见得很老。”重光说，“我们也来喝酒吧。”
　　既然有前辈们带头作榜样，正愁着如何讨好玄霄的云天青当下便有样学样。
　　“师兄，端阳好。”
　　“……”
　　“播仙镇最好的雄黄酒，还请师兄赏脸。”
　　“…………”
　　云天青向来脸皮厚，只要玄霄没明着说不，便当他是默许了。
　　正当他举起酒杯送至玄霄唇边时，有人敲响了房门：“师兄师弟快出来，今天师傅请我们喝酒！”

　　四十四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后来便渐渐放松，敞开了喝起来。云天青不单自己喝得高兴，还左一杯右一杯，以敬酒之名灌了玄霄不少。
　　旁边夙莘也是酒到杯干，还捎带着将夙瑶硬灌到脸红。
　　唯有师傅见没人给自己敬酒，便很伤心地喝起闷酒来。
　　在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下，极少沾酒的琼华弟子们很快便醉了，只有云天青还保持着清醒。但是，他宁愿自己也醉了。
　　再次推开喷着酒气的师傅，云天青满脸黑线扭头问：“师兄，什么时候流行起这一句来了？”
　　玄霄尚未回答，便听师傅喝道：“云天青！你这小子平日惹事生非也就罢了，怎么连师傅问你话你也不答？快说，我的盘子亮不亮？”
　　看着满面皱纹的师傅举着硕大的白盘子晃来晃去，云天青内牛满面。

　　四十五

　　次日，食堂门前。
　　一片“盘亮”的问候声中，唯有云天青的声音一枝独秀。
　　“师兄，你的条真顺。”
　　“……云天青，这是筷子。”玄霄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