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戚顾]朝夕见》姓猴的

13、第 13 章

　　“事情有点不对头……”戚少商蹲在树上看着又一批的武林人士骑着马从下面驰过。
　　他们在树上蹲了也就小半个时辰，就已经跑过去四拔人了。
　　“嗯，”顾惜朝沉吟：“武当的穿云三剑，青城的清风四杰，燕山的连环十三剑阵，刚才过去的是柳云七骑……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使剑高手，这帮子人都跑到平安镇来，是要干什么？”
　　回头看了看戚少商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既然已经遇到了，咱们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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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陆继继的又来了几批人，王掌柜和店小二已经吓得都不敢抬头看人，只管低着头往里请。

　　天已经完全黑了，在门外挂上了灯笼，在店里也掌起了灯，王掌柜和店小二蹲在柜台下面俩人对着哆嗦，就听门外又传来马蹄声。

　　他们从柜台间的缝隙间望了出去。

　　只见四名青衣大汉骑着马从东边的道上驰过来，停在店门口。
　　这四名大汉身量极高，明明是虎背熊腰，却每走一步都足不沾地般轻轻飘飘，一看便是有着极高的轻身功夫。

　　为首一人，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黑参参一张国字脸。双眼如环目中精光四射，进了店门便四下环视了一周。
　　店内的众人看向他，已有人小声惊呼：“剑气山庄？！”

　　剑气山庄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全都一震，店内本来就很紧张的气氛绷得更紧了。

　　微微一笑，那人也不答话，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喊道：“小二！”

　　“哎……哎！”看着四个大汉一起飘进来看得发呆的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忙答应着跑了过去。
　　“哎哎，客官有什么吩咐？”
　　“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给我拿上来！”

　　店小二回头，求救似的看着王掌柜的，那意思是：咋办啊掌柜的，人家张口要了！

　　“来了来了~”王掌柜在那头已经端着一坛酒送过来了，一张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客官，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了~~叫杏花春……不过，这酒是十两银子一坛，而且得先付帐~~~”

　　王掌柜豁出去了！与其说等到他们打起来什么也保不住，不如能挣点算点！

　　小二看着一边笑一边顺脸往下淌冷汗的王掌柜，心中升起由衷敬意：这就是区别！！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能当掌柜的而自己却只能当个跑堂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钱呐！！

　　拍开坛子上的泥封，登时浓郁香纯的酒香便在店内散了开来，那人挑眉道：“好！好！果然是好酒，没想到在这样的小镇上还有这样的好酒！”对着身后的人一摆手，站在身后的大汉递过来一锭金子。
　　那金锭子足足得有十两重，那为首的汉子笑道：“掌柜的，你这酒有多少，我全包了，你看这些够不够？”

　　“够！够！！”王掌柜看着金锭子口水都流下来了，忙不迭的接了过去“大爷！就凭您这锭金子，莫说是酒，就算是把我这个店买下来，也都足够了！！”

　　“有多少你都给我搬上来，给靠窗那桌，”那大汉伸手遥遥一指：“添上一坛，算我请的！”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到靠窗那一桌上了，想看看这一桌上的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那桌前只有两个人。
　　两个年青人。
　　一人穿着一身青衣，一人穿着一身灰衣。

　　两个人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吃着自带的干粮。

　　看着那两个人王掌柜的都呆了一呆。这两个看起来颇文静的公子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那两个年青人还没有说话，便只听得店里回荡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方庄主出手真是宽绰啊~~但不知老夫有没有资格饮方庄主的这一杯杏花春呢？”

　　那声音就仿佛是从地底传来一般，让人听了全身都不舒服。一道黑影慢悠悠的飘过来——他真的是在飘，俩脚全都没粘地，飘过来这人身体瘦如竹竿一身黑衣从手罩到脚，猛一看都分不清反正面，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鬼剑？”大汉皱了皱眉头。

　　“嘎嘎嘎嘎~~~不错，没想到方庄主也知道我鬼剑的名号……”

　　杀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鬼剑现在已经真的变成剑下之鬼了——倒在地上的身体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现在正从那里汩汩流出股股黑血来。

　　所有的人都看呆，没有人能看出那方庄主是如何出手。只见得眼前白光一闪，剑气一现，那鬼剑便倒下了。

　　这就是洗剑山庄！
　　这就是洗剑山庄的庄主方展鹏！

　　众人有冷汗从头上滴下，刚才想去找方展鹏找碴的可不只有鬼剑一人，但幸好，幸好我慢了那么一步……心里庆幸着，却又都在暗暗顿足，来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那神物只怕是拿不到手了！
　　但却又都在心里有着这样的侥幸想法：都说那神物有灵性，保不准自己被选中成了它的主人了呢！

　　于是，这些人还是都留了下来。

　　那尸体已经被方展鹏的三个手下处理掉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地上连血迹都没有留下。
　　店里酒香四溢，却再无一人说话。

　　却见穿灰衣那个青年长身而立，对着大汉拱手朗笑道：“这位兄台，多谢了，不过，兄台的这一坛酒竟还惹出了人命，在下真是受之不起。”

　　“呵呵呵呵”那大汉也站起来拱手笑道：“那鬼剑平日做恶多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方某只是替天行道罢了，再说这酒，方某素来敬重九现神龙戚大侠的为人，今日能在此有缘相遇，请戚大侠喝上一杯已是方某的荣幸，戚大侠又何来受之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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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现神龙？！
　　戚少商？？

　　店内登时又嗡嗡声起，人们交头结耳议论纷纷，这个看起来俊逸斯文的青年竟就是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多年的九现神龙戚少商？！

　　顾惜朝瞪了戚少商一眼，继续啃干粮，接受了顾惜朝一个大白眼的戚少商苦笑道：“方少庄主过奖了。”

　　拿着一坛酒，剑气山庄的庄主——方展鹏，站在戚少商面前笑道：“容方某敬戚大侠一杯！”

　　江湖上两大英雄举杯相视而笑，刚要对饮，方展鹏发现了一个突兀的存在——从刚才起就一声不吭，既不说话也不动弹低着头一个尽就在那里啃干粮的顾惜朝。

　　“这位公子是……”方展鹏看着顾惜朝有些好奇，能和九现神龙走到一起的，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戚少商一时有些语塞，这得怎么说？江湖上的人一般都没见过顾惜朝，但他戚少商被顾惜朝千里追杀的事可是在江湖上都传遍了，如果现在又看到他和顾惜朝老朋友似的坐在这里喝茶……虽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是他却害怕这些人伤害惜朝。

　　“他是我的一位兄弟……”戚少商求救似的看着顾惜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掰。
　　“我姓古，”顾惜朝起身拱手道：“久仰方庄主大名，今日在此得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承蒙方庄主瞧得起，称我一声古兄弟便好。”
　　松了一口气，戚少商忙道：“方庄主，请坐。”

　　方展鹏看着顾惜朝的正脸却仿佛全身一震，愣愣的看着不说话，戚少商心有愠意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唤道：“方庄主？”
　　方展鹏这才魂归来兮般地窘笑道：“失礼失礼，这位古兄弟……这位古兄弟长得颇象下在的一位故人……所以刚才一见才有些吃惊，不知这位古兄弟是那里人士？”

　　顾惜朝微微笑道：“古某自小父母双亡，打记事起便是四处流浪，真正是身若蓬草，莫问出处了。”

　　方展鹏目光炯炯深深的又看了顾惜朝一眼，才转头对戚少商道：“戚大侠这次来平安镇不知所为何事？”
　　还没等戚少商张嘴，顾惜朝已抢先道：“我与戚兄在各地游览，今日正巧路过平安镇，怕错过宿头不好找地方歇息，便在这里住宿一晚。”

　　戚少商忙道：不错，我们只是在此住宿一晚，明早便走。”

　　方展鹏目光闪闪道：“戚大侠这个路过还真是凑巧，正赶上今天。”说完了自己也笑了笑，看着戚少商手边的那柄逆水寒道：”戚大侠既然已经有了逆水寒这柄上古宝刃，自是……”话刚说到这儿，就只见从客栈门口冲进一个人来。

　　此人进来一眼看见了戚少商和顾惜朝，就在那跳着脚的骂：“戚少商！顾……”
　　看清来人是谁时戚少商早就已经人随声动了，掠过去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口中叱道：“小阎子！我不是说了上哪都得讲点规则别总是大呼小叫的嘛？”狠狠的捏了他一把，才把手松开。

　　小阎子——阎王手眨巴眨巴眼睛，又大叫：“戚少商！你不够意思！你……唔唔唔……”戚少商捂着他的嘴揪着他招呼着顾惜朝往楼上客房走，一边走一边对看着他们发呆的众人道：“我这个小兄弟平时有点疯颠……哈哈哈哈……那个……方庄主我们先上楼休息去了，有空再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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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屋戚少商才松手，恶狠狠道：“你怎么来了？”这个阎王手，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呸了好几口阎王手才张嘴：“我也要去连云寨！你们两个太不象话了，大清早的也不打声招呼就自己跑了！”

　　“你上连云寨干什么？”

　　“腿长在我身上，我想上哪就上哪！”阎王手回答得理直气壮。

　　懒得和他生气的戚少商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顾惜朝：“惜朝？”

　　顾惜朝抬眼，眼睛兴奋得直发光：“少商！今晚咱们去寻剑！！”

　　“寻剑？”

　　“不错，少商，你想想方展鹏刚才说的那句话，他说‘戚大侠既然有了逆水寒这柄上古宝刃’而且楼下所聚之人又多是练剑之人，所以我想他们来这个平安镇是来找一柄与逆水寒比起来都毫不逊色的宝剑！”

　　“等会儿再说什么剑不剑的你们先听我说正事。”阎王手插嘴道：“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在神候府门口遇到了一个老道，他张口就要给我算卦，我说爷爷忙着呐没空听你瞎唠叨，结果他说他算这卦不是给我，而是给我要找的人算的。”

　　戚少商和顾惜朝都对看了一眼，心里都画了一个魂，老道？他俩谁也不认识老道啊。

　　“那老道长什么模样？”顾惜朝问道
　　“长相……”阎王手翻着眼睛使劲的想“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他穿了一身黄色的道袍……”

　　“行了行了你别想了，”戚少商有点急：“然后呢？”
　　“然后他就拉着我给了我一张纸条，说让我给你们看，若是有缘人自会猜出是什么。”阎王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戚少商，嘴里还念叨着：“这个老道也真奇怪，算卦也没跟我要钱……然后一抬眼的工夫人儿就没了……我我我不会是白日撞鬼了吧？！！”阎王手一脸青黑抱着脑袋开始念南无阿弥陀佛。

　　没时间看他抽疯戚少商和顾惜朝只看着那张纸。
　　上面只画了一个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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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看着一阵发呆，这是什么，一条线两条线的？
　　“这是蒙卦。”顾惜朝接了过去，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笑道：“是大统领。”
　　“咦？那个老道是大统领？”阎王手忙扑过来：“你怎么知道？”
　　“就你这样也能当捕头？”顾惜朝扬了扬手中的纸“这是京城施家纸铺的黄纹宣纸，六扇门记录末破疑案的专用纸！”
　　“啊？？”阎王手苦着脸喃喃：“我才进六扇门几天啊……我怎么知道……那老伯干嘛装成老道让我给你们传信？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嘛！麻烦！！”
　　“他是怕你问东问西耽误时间。”顾惜朝坐在桌前问：“你们谁有铜钱？”
　　“我我！”阎王手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铜钱。

　　从中间拾了三枚，顾惜朝净了净手，坐在桌前开始扔铜钱，扔一次就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沾上水画道道。
　　阎王手把戚少商偷偷拉到一边：“这顾惜朝玩什么呐？”一脸很严肃的样子，他都不太敢大声说话了。
　　回头看了看，戚少商多少有点见识道：“他好像是在卜卦呢。”

　　反复扔了六次，顾惜朝竟也在桌子上画出了一个图案来，戚少商和阎王手凑过去看，那图案竟同那张氏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顾惜朝看着那两个案图笑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戚少商和阎王手还是一脑袋雾水
　　“这蒙卦又称山水蒙，代表物之初生，以彖辞来说便是山下有险……”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顾惜朝笑得开心：“就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既是初现世间之物，又是凶险之物的，只能是那柄把一大帮子的人吸引到这个无名小镇的宝剑了！看来此剑与我有缘！”

　　眨巴眨巴眼睛，阎王手道：“顾大公子啊~~~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好像有点牵强？啊随便扔了几下铜钱，画了几个道道，就说明那就是把剑了，那剑就和你有缘了？”

　　顾惜朝瞪了阎王手一眼道：“今夜子时必会有征兆出现，到时候由不得你不信。”

　　回身倒在床上道：“好累，咱们先睡一会，还得等一阵子才到子时呢。”

　　“喂喂，”看着戚少商一点都不反对的也跟着上了床，阎王手急了：“你们还能睡着？万一到了子时人家都跑去挖宝贝了，咱们睡过头了怎么办？”
　　闭着眼顾惜朝轻笑：“到时候自然有人能把咱们叫起来。”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竟传来微微鼻息竟似睡着了。
　　瞪着看了一会，阎王手闷闷道：“睡吧睡吧你们就睡吧！反正我也不会使剑，也不想要那个劳什子的剑！睡过头抢不着也和我没什么干系！！”

　　爬上另一张床躺着，也是累极了，不一会便发出鼾声。

　　“惜朝……”戚少商小小声的唤了一下
　　“嗯？”原来顾惜朝根本就是装睡
　　“你以前见过方展鹏吗？”
　　“没有。”
　　“那他说有位故人像你……”
　　“天下这么多人，难免有长相相似的……你别多想了，睡吧。”翻了个身，头向里，顾惜朝显然不想再谈这件事，戚少商无声叹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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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偷偷从楼上走下，回到自己座位上，同桌的几个人看着他一脸紧张：“怎么样？”
　　“好像真的都已经睡着了……”
　　闻言整个店子里的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却有一人皱眉道：“就算是他们睡了，也得小心着点……”
　　话音末落，惊呼声已四起
　　“北边！快看北边！！”

　　北方黑茫茫的山间竟有一道金色光柱冲起直射霄汉！

　　出现了！！

　　店中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冲了出去。

　　楼下乱哄哄的，光柱冲起的一瞬间顾惜朝与戚少商已经翻身起来停也不停纵身从窗子掠了出去。

　　站在客栈房顶，顾惜朝和戚少商向北望去，那金色光柱越变越散，竟成了一道拱形的光芒将北边的苍黑的天空都映成了金色。

　　戚少商刚要动，顾惜朝一把抓住了他，摇了摇头道：“北方主水，水乃是虚象，那把剑必不在北方。”
　　“好漂亮啊~~~~！！”阎王手也爬了上来，望着北方金色的天空张大了嘴“顾惜朝你好厉害！果然出现了！”说话间，北方天空的金光已经逐渐隐去。

　　顾惜朝看着下面匆匆往北方驰去的众人轻笑：“让他们争去吧~哼”又抬头看了看天，道：“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往东北方向去！”

　　东北方向只有一座山，太平山，山形不太大，山上也没什么树，远看象个光秃秃的大土包似的，挺不起眼孤孤零零的立在那。
　　戚少商三人已来到山下。
　　阎王手看顾惜朝和戚少商都望着东方，便也跟着在那望，望了半天什么也没望出来，就问：“你俩看什么呐？”
　　没人理他。

　　他过去拽戚少商：“喂喂，你看什么呐？”
　　戚少商眼睛还盯着东方：“不知道。”
　　阎王手哇哇大叫：“你这夫唱妇随的也太快了吧！！什么都没看到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啊？”
　　“别说话！”顾惜朝怒喝：“时间到了！”

　　卯时
　　日出东方
　　当那闪耀着金白色光芒的太阳将东方的天空缓缓照亮之时，从太平山东边山腰处也射出一道金白色的光柱，快得只在眨眼的那一瞬，那金白色的光柱便溶入了初升太阳的光芒中，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就是那！”顾惜朝盯着金光乍现的那处地方，掠了过去，戚少商和阎王手急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