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雨声淅沥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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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逸感受到她含笑的目光，只觉得连耳朵都是发烫，片刻后想到她方才那副表现，他神色颇为别扭的移开视线，嗓音晦涩道：“姑娘方才不是不想看见我吗？如今怎么有闲功夫来找在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抱着的卷轴上，语气别扭道：“姑娘，在下才疏学浅、画出来的画也是难登大雅之堂，姑娘若是不喜欢，还给在下即是。”
听见这话，姜绛虞眼眸中的微笑越发浓郁，她嗓音娇俏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公子若是不想看见我，我离开就是。”
说完这话，她便踩着白色的绣花鞋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刚刚走了两步，她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开口道：“姑娘，在下并没有不想见你。”
闻言，姜绛虞眼眸含笑打量着他，油纸伞斜斜依靠在她的肩膀，姜绛虞但笑不语，片刻后她还是踩着绣花鞋离开，身姿窈窕、娉婷袅袅。
见她这幅样子，段长逸心中知晓她是生气了，站在原地犹豫片刻，他咬了咬牙抬步追上去，紧赶慢赶终于追上前面的姑娘，气喘吁吁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没有不想看见姑娘的念头。”
她趁着油纸伞站在原地还是没有回头，片刻后嗓音僵硬、破釜沉舟道：“若是可以，在下愿意每天都去看姑娘唱戏。”
说完这话，段长逸就觉得面容更是发烫，方才的一腔勇气顿时烟消云散，他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
姜绛虞的身姿微微僵硬，片刻后，她神情淡淡转身、注视着段长逸语气平静道：“公子切勿开玩笑，公子这般轻浮的言语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我虽然只是一个戏子，但是也不能平白受人轻视。”
段长逸只觉得一瓢冷水浇到心上，面容上的热意悉数退去，他声音坚定、一字一句道：“姑娘，在下方才所言句句是真心话，若是姑娘愿意，在下愿意为姑娘赎身。”
“赎身之后呢，从此以后就这样跟你无名无分在一起？”她的眼神越发嘲讽，不等他回答，语气淡淡道：“不劳公子费心，我不愿意。”
听见这话，段长逸只觉得心间呼啦啦撕开一个大口子，他唇色尽失、语气坚定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轻贱姑娘的意思，若是可以，在下想要娶姑娘为妻。”
“不劳公子费心，公子如今的状况怕是连自己都养活不住，如何能够替我赎身？”烟雨空濛，她的声音波澜不惊，眼神平淡的在他面容上打量一眼后，姜绛虞便踩着绣花鞋离开了。
段长逸失魂落魄地走回家中，也是，他如今连自己都是勉强糊口，凭什么口出狂言要给这姑娘赎身？
一路上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他身上的青衣尽数被淋湿、湿漉漉贴在身上，可他面容仍就是平静无波澜，他呆愣愣背着画篓归家。
江姨看见他这般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表情，她心中担忧，嗓音沙哑开口道：“公子，今日出门可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闻言，段长逸面容上勉强露出一道笑容，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让江姨为他担忧，他嗓音带着一抹晦涩道：“无碍，只是今日先生出的学问难了些。”
不等江姨再次出口询问，他便连忙开口道：“江姨，先生今日还布置了些功课，我先回房了。”
那老妪一双眼睛将近失明，因此她看不见段长逸面容血色尽失。
段长逸呆愣愣在屋子中看着昨日的那一幅画，想着今日姜绛虞心如死灰的神色和话语，他缓缓从书桌上拿出一张宣纸、提笔蘸墨画这一幅画，往常心绪不宁时，这画画总是能够让他心情快速平定，只是今日不只是为何，他的心绪越发紊乱。
天空不知何时再次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段长逸负手而立站在木窗边，他神色远淡、身姿挺拔，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着院内的竹子，竹林沙沙作响，海棠花在风雨中无力飘零，粉紫色的花瓣寸寸凋零，段长逸的神色越发晦暗。
天空中骤然响起一道惊雷，他眼眸中划过一道亮光，一滴雨水直直地划破池塘、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神色中的光亮越发暗淡，片刻后，他的视线颇为艰难地从海棠花上移开。
他不过是一个贫寒的书生，拿什么给一个姑娘未来？
他这样的人，本就该在淤泥中发烂，可是如今他却因为一个人想要长成参天大树？
天外惊雷阵阵，他踱步道书桌前，看着方才画好的那副丹青，一位眉眼昳丽的姑娘跃然纸上、只是她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又是一道惊雷猛然撕破天际，海棠花飘扬、花瓣在风雨中无力飘摇，段长逸猛然提着一把油纸伞从屋中离开，他急急忙忙、动作仓促跑到那束海棠花身边，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他的面容，可是他像是未曾察觉。
段长逸动作急促的打开手中的油纸伞，他把油纸伞撑开立在海棠花上方，原本奄奄一息的花儿在雨中茕茕孑立，此刻终于免受风吹雨打，海棠花在风雨中安然无恙。
见此，段长逸眼眸中的神色越发晦暗，片刻后，他呆呆愣愣跑到屋中，从桌子上拿起方才的那副画卷、顾不得撑一把油纸伞，他直接把这幅画卷放入怀中便匆匆忙忙朝着外面奔去。
屋外是瓢泼大雨，可是他却是浑然不在意，义无反顾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他确定了，他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无论风雨、无论前路如何，他都愿意为她撑起一把油纸伞、护她一生无虞，若是她愿意，若是可以，他想要牵着她的手一辈子不离不弃。
窗外瓢泼大雨，眼见天色渐晚，段长逸一路冒着雨朝着外面跑去，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他始终牢牢地把那副画卷抱在怀中。
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若是去晚了，他便是再无机会。
庭院内的海棠花安安稳稳带在油纸伞下，天空中雷声大作。
跌跌撞撞、一路奔波，段长逸奔过大街小巷，终于来到花满楼，那童子见又是这公子前来、而且还是这般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诫道：“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剩下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这其中的意味依然是十分清晰，何苦呢？何苦冒雨前来，京城中向他们家姑娘献殷勤的公子哥儿不知晓有多少。
段长逸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小童的话语，他站在屋檐下呆呆愣愣抱紧手中的画卷，嘴唇因为寒冷一片苍白，他坚定道：“麻烦帮我通禀一声，今日来找姜姑娘有要事。”
那小童闻言，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语气惋惜道：“公子，我家姑娘若是不愿意见你，无论我通禀多少次，她都是不会见您的。”
实在是拗不过这公子的性子，这小童无奈的穿过大堂朝着后院走去，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不撞南墙不回头，依着这样的性子，指不定撞成头破血流的模样。
片刻后，这小童摇着头从屋中走出，他冲着段长逸无奈道：“公子，姑娘不愿意见你。”
话音刚落，段长逸原本就血色尽失的嘴唇更是苍白一片，他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不会的，她怎么会不愿意见我呢？”
段长逸失魂落魄转身，他怀中保存完好的画卷掉落，原本纤尘不染的卷轴染上污秽，看着很是扎眼，只是他此刻早已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屋檐下的雨水成线低落，“哗啦啦”惊起一阵涟漪，他淡青色的长袍依然是全部淋湿，湿漉漉的雨水顺着衣角滴落。
只是方方下了一道台阶，一把月牙黄的油纸伞就这样笼罩在他的头顶，淅淅沥沥的雨水尽数被挡开，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带笑的声音，“公子，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是这样狼狈的模样？”
段长逸原本暗淡的眸光瞬间被点亮，他呆呆愣愣开口道：“姜姑娘，姜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平日里清朗疏离的文雅公子模样尽数退去，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只呆头鹅。
闻言，姜绛虞眼眸中泛起波澜，她语气戏谑道：“怎么，听公子这话像是不想看见我？”
屋檐下，她身穿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满头青丝用一根桃花簪松松散散挽在身后，她眼眸中泛起柔柔顺顺的涟漪，像是一朵馥郁的牡丹花。
此刻，雨水淅淅沥沥，她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
段长逸更是觉得心思紊乱，他急急忙忙开口道：“姜姑娘，在下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为妻。虽然在下现在一穷二白，但是我会努力考取功名，到时候一定八抬大轿娶姑娘进门。”
烟雨朦胧中，姜绛虞眼眸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段长逸这次知晓自己这话说得着实太过唐突，他红着耳朵、不敢注视她的双眸，话语毫无保留道：“姜姑娘，我知晓这样的话跟空手套白狼无疑，若是姑娘愿意，我愿意给姑娘每天送一副画像，权当做定金。”
说完这话，他顿时手忙脚乱地想要捡起地上的丹青，但是却看见那洁白的卷轴上沾染一片泥泞，段长逸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画卷已然弄脏了，他怎么能这般粗心大意呢？
雨声逐渐变下，段长逸梗着脖子，面容羞愧难当道：“姜姑娘，你愿意吗？”
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黛青色的屋檐低落，她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雨声淅沥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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