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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041章:柳知言带着会元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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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就划到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天。
远在京城的柳知言怎么样,秦雪两父女不清楚,他们两父女却紧张得很。
紧张他这几个月短短的复习,比不上其他持续一直读书,一直有名师指导的学子,怕他考得不理想,心理受挫。
紧张他九天的考试过程中,身体不舒服,影响发挥。
紧张他身体不够壮实,撑不住九天高强度的考试,他们都指导科举考试不仅考学识,还考考生的身体素质。
……
总之,只有两父女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担心的。
反正,这天早上一大早,两父女就一起在外院,秦来财的书房,一会儿坐坐,一会儿站站,坐立不安的。
似乎猜到他们会这样一般,学院的事暂告一段落的叶清涵,这天特意带着婆婆方氏一起上秦家,美其名曰要跟他们商量两孩子成亲的一些细节。
于是,方氏在秦来财书房,跟他商量婚事的细节。叶清涵则跟秦雪一起到先头秦来财替柳知言收拾的书房,检查辅导她的功课。
她上次来秦家,秦雪给了她一本翻译本,说那些是她摘取的,喜欢的内容,将其翻译成拉丁语,让她帮着检查看看,翻译得准不准确。
从秦家回去后,她就开始忙着准备到专科学院上课的事,抽不出时间仔细看。
昨天学院授课完成后,她连夜看那本厚厚的翻译本。
本子里从一开始逐字逐词翻译,只懂机械地将每个汉字翻译成拉丁语,丝毫不懂语法和基础表达。到慢慢懂得应用语法,能逐步将内容换成拉丁语的表达习惯,慢慢将内容翻译成句子,还懂得调节两种语言不同的逻辑思维,慢慢领悟到意译的重要性。
比起照本宣科的学习教材上的内容,翻译显然更考虑一个人的功底。
秦雪在用拉丁语的交流上,表现已经够让人惊讶。
没想到她在翻译上的表现,比在交流上更让人惊讶。
她很好奇,这小姑娘是怎么在没人教的情况下,自己摸索出翻译的方法的,“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翻译这些?又是怎么懂得变化两种语言,不同的逻辑表达方式,进而准确地将我们的逻辑转换成拉丁的逻辑,将他们翻译出来呢?”
“我是在翻译您让人给我捎带的那几本书上,获得灵感的。我最先读的是《十日谈》,当时为了后续更好的读,我一边读一边将其翻译出来。读着读着,我发现里头的故事,跟咱们看到的故事很是不一样,我便生出了好好将其翻译出来,找合适的机会将译本印刷出来售卖,如此读了译本的人,也能了解不同国家不同思维方式的人写出来的故事。”
说道这里,秦雪努力思索着她该如何表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的成长,以及我爹对我的纵容,在许多人看来,已经够离经叛道。可看到十日谈里那些勇敢追求爱情和幸福的女子比起来,我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够看。”
“于是我想着,我应该把这些翻译出来,让更多被束缚的女子看到,那样他们也许就更懂得为自己思考。”
叶清涵给秦雪捎那些书,完全是让她当学习外语的工具用的。
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能从中悟出两国文化的差异,并且想自己做点什么。
她当时之所以选中秦雪,一方面是看中她很懂审时度势,另一方面看中的就是她身上没时下女子身上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如今看来,这姑娘除了这两方面的优点外,似乎还出乎人意料的聪慧。
她很肯定对方的想法,“我很意外你有这样的打算。”而后告诉她,“这事你若真想做,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事是你做的,不然那些士大夫以及一帮儒家学者,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把你淹死。”
讲究人性的《十日谈》跟当家讲究灭私欲的儒家,那是完全对立的存在。
要是让那些士大夫知道是谁传播,跟他们所推崇的理念完全相反的东西,肯定会想办法把人弄死。
就是龙椅上的帝王,都不会允许这样的读物存在。
想到这里,叶清涵很认真地建议道,“不,这事你最好暂时不要去做,免得引火烧身。”
作为土生土长的昭国人,哪怕不是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官家小姐,秦雪身上也有很多儒家的烙印在。
正是如此,她才觉得将完全不同于她读过的任何话本子的《十日谈》给翻译并印刷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的想法。
如今听叶清涵这样说,她便知道她的这种做法,是跟当下为官者主导的思想对抗的。
这是对他们的挑衅,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想到自己差点因为自己小女儿家的想法,给自己招来祸事,秦雪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您今天问我这问题了,不然我可能就做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见她悟出自己劝说后面的深意,叶清涵越发觉得她聪慧,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你还年轻,且不懂朝堂的事,才没考虑那么深。”
秦雪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这件事暂时不可为,那就暂且不为之,“那印刷我翻译成拉丁文的那些小故事,卖给那些外商,总没问题吧?!”
“不仅没问题,这还是宣传我们昭国的文化,让更多人知道昭国的制度,是最仁善的国家的好机会。”叶清涵觉得这事大有可为,“你且先翻译着,翻译完,我来校订,校订完我会呈给圣上过目,在圣上那里过明路,然后通过朝廷印刷,再对外售卖。”
听叶清涵说要把她的翻译递到当今圣上面前,秦雪有种自己出现幻听的感觉,她用不太有真实感的语气问道,“叶姐姐的意思,是我翻译的这些东西,您会给呈到当今圣上的面前?”
“没错。”叶清涵肯定道,“欧洲那边的国家,都是弹丸之地,为了生存需要,他们四处占领他国的领地,对他国实行殖民统治。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南边的香山澳就曾被他们殖民过。被殖民的地方,当地百姓被严重剥削。好在香山澳那些殖民者,早几年就被咱们赶出国门。”
“但东南亚那一带被殖民得特别严重,咱们跟东南亚那边毗邻,谁也拿不准,那些略强哪天会不会突然对咱们发起战争,意图殖民咱们昭国。”
“我大力提倡外交,就是为了结成更多的同盟国,也是为了告诉那些侵略者,咱们大昭国是强大的,让他们不敢轻易动殖民我们的心思。”
考虑到秦雪下次就会跟着出使,叶清涵趁机跟她讲了当下的国际形势,以及为什么要跟其他的国家建立外交,“将咱们的经典故事翻译成外文,对外输出,属于一种文化输出,虽然不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却能慢慢让那些外国人知道我们的文化,这种文化的影响才是最长远的。”
“所以你挑选的故事,可以多挑秦皇汉武,唐宗,成吉思汗这类大力开疆扩土的伟大帝王。让那些外国人知道,我们昭国不是好欺负的民族。”
眼下秦雪挑的故事,更多是先秦时代的,那些故事虽然也不错,但对外国略强而言,缺少一些震慑力。
秦雪想做这件事,只是单纯受《十日谈》故事的影响,不如叶清涵想的深。
这会儿听她这样说,她由衷称赞道,“还是您厉害!!!”
“不是我厉害,我这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如果她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如果她不是比这姑娘多活了几十年,她不会这样敏捷。
相反,是眼前这位土生土长,才学外语不到半年的小姑娘,比她想象的聪慧多了,“你很聪慧,又肯学,只要多给你机会,假以时日,你的成就绝对不比我小。”
听了叶清涵的话,秦雪连连摆手,她有自知之明,“我只对外语感兴趣,就算在这方面真能做得比您好,也仅在这方面。不像您,哪方面都懂,哪方面都厉害。”
我各方面都懂,那是我多活了一辈子的缘故,叶清涵心说,嘴上却说,“一个人能专精一方面,把专精的方面做到极致,就够了。”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何种程度,但我会一直努力。”自打爱上学外语,她的日子比曾经吃吃喝喝的日子充实多了。
就冲这一点,她也会努力。
更不用说,现在努力做,翻译出来的东西,还可能被呈到圣上面前。
这可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有什么理由不拼尽全力?!
见她满眼坚定,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叶清涵继续鼓励,“学习外语是一个持之以恒的过程,只要你愿意多花时间和精力,结果一定不会辜负你。”
“姑娘家自己有能力,比啥都强。”她很愿意看到女孩子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而不是遵从儒家宣传的三从四德。
哪怕眼前的姑娘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遵从时下的三从四德更利于儿子小家庭的和谐,她也没因此就拥有私心。
秦雪没受过正儿八经的女孝经、女论语影响,但因为秦来财从小灌输给她的,可以一辈子靠父的观念,她一直深信这辈子只要有她爹在,她就不用愁。
上巳节那次秦来财没交代的突然离开,以及外来的压力,虽让她发生改变,也不过是想着哪天她爹有事,她能从旁帮衬点,从没有过自己要彻底变强的想法。
有现在的改变,全赖她自己喜欢外语,又发现原来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为之努力,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从开始学习外语来,她一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可今天叶清涵一席话,尤其最后那句,‘姑娘家自己有能力,比啥都强’,结合她前头说的,会将她翻译的内容,呈到圣上面前,以及只要她继续努力,她将来的成就,不会比她低的话。
秦雪突然意识到,其实只要她自己足够努力,哪怕没她爹帮着张罗,她也能有所成。
也是此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学会自我成长,“谢谢叶姐姐点醒我。”
时下女子受大环境影响,多数没有独立人格,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叶清涵从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能改变所有女性。
因为她很清楚,一个人对抗不了一个朝代。
她只会在遇见开始有自我的人时,从旁提点,希望能帮其长成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女子,就像当初给秦雪学外语的机会,又如眼下见其成长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又特意说的这番话。
对上她满是感激的眼神,叶清涵爱怜地抚摸她的脑袋,“我所做的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真正做出改变的是你自己。所以无论是你眼下所拥有的成就,还是他日能做到更好,都是你自己你努力得来的。”
“但要是没有叶姐姐发现我,并领我进门,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在外语方面,能有如此天赋。”外语,那是他们接触都没接触过的东西,没叶清涵提点,任凭她再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事上。
“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能被叶姐姐这‘伯乐’相中,是我运气好。”从那天程静霜那番话便知道,有人指引是多么重要一件事,“那天我带着一起听您上课两姐妹中的姐姐,打小就崇拜您,也打小就立志向您学习,她一直很优秀,但她的优秀表现在各个方面,单挑任何一方面来看,并不如我现在在外语上出挑。”
“她可羡慕我拥有个好老师了。”
秦雪一说,叶清涵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位姑娘。
想起那几天,每次见到她,眼睛都放着光的小姑娘,叶清涵如是说道,“那确实是个顶顶优秀的孩子。”
是时下最受世家大族喜欢的闺门小姑娘。
身上有着这个时代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是我们一众闺秀中,最优秀的。”汪思娣也优秀,但并不怎么跟他们往来。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眼就相中你吗?”
秦雪点头,“您说过,我很懂跟人打交道。”
直白点的说,她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其实是当初你身上那股未经雕琢的纯净之气。当下对女子有太多要求,他们从小就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长大,很难跳出那些束缚他们的东西。”
“你因为你爹的放纵,少了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身上有股跟时下女子不一样的自由自在感,这其实才是我最看重的。”
而后叶清涵细细跟她讲,为什么她要挑选这种没受束缚的人。
又细细跟她讲,他们做外交过程中,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以及作为外交人员,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
这半年下来,秦雪在外语上确实有着不小的成绩,但对朝廷的事,对叶清涵口中说的这些,却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从未听过的。
哪怕她很认真地听,很仔细地记,还是有种在听天书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完全听不懂,她因为外语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大受打击。
待叶清涵说完,她耷拉着眉眼,语气丧丧地说道,“叶姐姐,您说的这些我很多都不懂,或许我只适合学外语,做不来您说的外交官。”
“丫头,这些事是你从来没接触过的,一时听不明白,再是正常不过。”叶清涵柔声安抚因她的话,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小姑娘,“不说你眼下才十五岁,且事先都没接触过有关朝廷任何事情,没想过担任朝廷任何官职。就是那些一门心思参加科举,四书五经都翻烂的学子,在真正考中出仕前,也多数不懂如何为官。”
“可当他们真正穿上那身官服,就能慢慢摸索出自己该怎么做。我之所以提前跟你说这些,是想在你心里播下一颗身为外交官最核心的种子,这样你在他日真正当上外交官时,遇到他国人的为难时,这颗种子会慢慢生根发芽,最终在你心里长成参天大树,到那时候你就会不惧外交上遇到任何困难。”
叶清涵的声音,带有镇定人心的力量,随着她一声声,一句句的柔声安抚,秦雪忍不住新生期待,“真的是这样的吗?”
“是。”叶清涵斩钉截铁地回答她,“而且别忘了,你还有你的叶姐姐?!”
“你是我亲自挑选的人,我肯定会亲自把你带进门,手把手教你怎么做。”
叶清涵这话一出,秦雪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对哦对哦,还有叶姐姐呢。”
“不仅有我,还有敏行。”话说到这里,叶清涵干脆顺带说了下自己的小儿子,“他其实是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中最聪敏的,但是为了不让柳家过于打眼,他一直在自我牺牲,自我放逐。”
“虽然现在为了你,去参加科举考试,但在授官的时候,他大概会选择最没实权的部门。届时有多余的精力,他肯定都用在你身上。”
“所以你担心的事,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却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完全不用担心。”
秦雪曾经以为她这辈子最好的婚姻状态,就是丈夫跟她一样不管秦家事,夫妻两一起做一对只会吃吃喝喝的闲散人。
遇到柳知言后,她开始转变自己对婚姻的想法。
他会为自己去参加科举,她也会为他让自己不断变更优秀。
秦雪以为,这已经是她的婚姻最美好的状态。
结果现在叶清涵告诉她,将来她的夫君,会是她外交事业上,重要的助力之一。
这又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事。
可现在又实实在在出现在她生命里,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有你们在,我就不怕。”
“这就对了。”她是想在她心里播下一颗种子,可没想吓人,“眼下你只要继续保持现有的学习进度就可以,后头的事我们后头再说。”
听到她这样说,秦雪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俗语来,她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杞人忧天了,“行,我知道了。”
见秦雪把她的话听见去了,叶清涵提议道,“接下来我陪你一同挑选一下你翻译的内容?”
“您有这个时间陪我,自然再好不过。”既然她翻译出的内容要呈递到帝王面前,那叶姐姐肯定比她更清楚什么内容更合适。
于是,两人开始商量。
最后两人选定了秦皇汉武、唐太宗、成吉思汗、昭国开国皇帝昭太祖、派人下西洋的昭成祖等五位帝王,卫青、霍去病、班超、李靖、郑和等五位在开疆扩土上有着不俗贡献的将军,共十个人。
说是两个人一起挑的,其实更多是叶清涵的意思,毕竟不读史书的秦雪,挑中的这十个人,秦雪知道的没几个。
因为挑中的这几个人,秦雪知道的不多,所以她还要先了解有关他们的故事,才能做翻译。也就是说,为了做好这件事,她不仅需要学习外语,还要学习历史。
说句实话,她对历史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前每次拿到历史书,她就犯困。
可一想到自己翻译的这些东西,将来会被呈到帝王面前,觉得再难她都能克服。
其实这几个人的故事,要叶清涵写出来,不用几个时辰就可以写完。
可她没揽这件事,因为她也知道眼前这小姑娘没有一点历史功底。
做外交的人,没一点历史知识是不行的。
她原本还在想怎么让这小姑娘学点历史知识,现在看来不用她额外想法子了。
“语言学习是最需要累积的,你的学习进度已经比任何人都快,而且你会自己摸索办法,所以你不用着急,一步步来。你要是怕把握不准这几个人的故事,等你完整了解过他们后,将他们的故事提炼出来,可以先拿给我看。”
“届时,有我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咱们可以一起斟酌探讨,再最后定稿,然后再做翻译。”
秦雪觉得有叶姐姐在,她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自然没有不应她的道理,“好,我会照您说的做。”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有了叶清函布置的任务,秦雪再没时间去操心远在京城的未婚夫。
对她这种不爱读书的人来说,晦涩难懂的史籍看起来,真的很容易犯困。
搁以前,这种情况,她肯定撂担子不干。
可现在前面有个这些努力,终有一天能得以见圣上的萝卜吊着她,再是犯困,她都能想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其中最常用的就是用冰水敷脸,每次犯困,只要拿巾帊沾凉水,整个瞬间彻底清醒。
见她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醒神,秦来财都心疼得不行,“乖乖啊,犯困咱们就休息不看。在爹心里,你已经顶顶好,不用这么拼命。”
将盖在脸上的冰帕子拿下来,秦雪满是不赞同地反驳自己的父亲,“爹,我这是为咱们老秦家出个能在圣上面前落脸的人奋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不是有叶姐姐帮忙,咱们家再过几代,都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就是再难,女儿都得坚持。”
秦来财当然知道这事难得的机会,可他就是见不得闺女这样吃苦,“敏行不是在参加科举了,只要他这次乡试得中,殿试的时候就能面圣。他现在也算是半个秦家人,所以你真不用这么拼。”
“参加殿试的学子有三百多名,哪怕圣上注意到他,也不可能专注在他一个人身上。这跟我努力翻译,叶姐姐就能帮我将译文呈到圣上面前不一样,我这是独一份的。”在这件事上,秦雪认识非常清晰。
“而且叶姐姐有句话说得在理:任何人有,都不如自己有,来得可靠。”
“我自己努力挣回来的荣誉,谁也拿不走。”要说叶清函没点醒她,她可能对这个没有太大的感触,可经叶清函提点,她已然明白,女人应该独立,才能不惧任何风雨,“没有机会不说,眼下有机会,我是万不会放弃。”
“您要真心疼女儿,就多多收罗美食食谱回来,让厨娘多给我做美食吃。”知道亲爹这是心疼自己,秦雪想着干脆给他找件事做,“自我开始学外语,咱们家的食谱再没更新过,半年下来,反反复复就吃那些菜,我早就腻味。”
女儿这么一说,秦来财这才发现,自家这半年下来,确实没有过新菜式。
这对素来爱吃喝的闺女来说,确实是件不容易接受的事。
毕竟早先有她张罗,他们家不说天天变菜谱,却也是隔三差五就有新菜谱。
如此想来,搜罗新菜谱,确实有必要,“是爹疏忽了,爹这就安排人去搜罗菜谱,然后让厨娘做。”
“那女儿日后的口福,可就交到爹手里了。”秦雪认真地说道,“您知道,女儿最重吃,所以这顶顶重要的事,您可一定替女儿做好。”
“我想有爹搜罗的菜谱,我肯定更有动力学。”
被女儿委以重任,秦来财瞬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
但这可是女儿要求的,再重的担子,他都得挑。
还得挑好。
于是,他瞬间坐不住了,“爹这就去办这件事,保证你今天就能吃上新菜品。”
说着,急匆匆地离开。
这天晚上,秦雪果然吃上了新美食。
她看史书跟开始读外语一样,一开始读起来磕磕绊绊的。找到感觉后,就慢慢顺起来,速度也跟着慢慢起来了。
等到柳知言带着高中会元的好消息回扬州时,她已经把十个人的故事都写出来,且过了叶清函那一关。
自打开始读史,写史以来,她整个人沉浸在学习的氛围里,早忘了未婚夫的事。
咋一听他高中回来,她有瞬间的茫然,“啊?!这就回来,这么快吗?”
得知准女婿高中会元,整个人处于激动状态的秦来财,见闺女完全一副状态外的样子,顿时不干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敏行参加科举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记,你这样不行。”
“爹虽然没指望你做个三从四德的好媳妇,但也不想你对自己未来的夫婿这么不上心。”秦来财是疼女儿才不拿那些条条框框约束自己的女儿,不代表他拥有先进的思想。
难得有柳知言这么对他心意的女婿,他打心眼里希望女儿跟他能做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人跟人之间是相互的,他对咱们有心,咱们也得对他有心才行。”
“爹,我没有对他无心,我只是忙忘了时间。”秦雪解释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这姑娘吃喝拉撒外,其他时间都手不释卷的,知道她这是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想到她这也是在为老秦家努力,再多苛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九月初八了。”
“啊,这都九月了。”秦雪是真没意识到这都进入九月好多天了,“他既然回扬州了,怎么没上秦家?”
“他虽然不算扬州府的考生,但人在扬州,扬州知府知道他高中会元,得知他回扬州,第一时间上柳家拜访,他一时脱不开身,只能遣人来跟爹说一声。”
要不是知府在柳家,他现在上门不合适,他肯定第一时间上柳家。
“他竟然真中了会元,太厉害了。”
“他要是当初就一路考,怕是早就在官场上立住脚跟了。”秦来财有些惋惜地说道。
“他要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就不会有我跟他的事。”
秦来财一听这话,立马收起脸上惋惜的表情,“晚几年进官场,人更老练,在官场上更能吃得开。”
见亲爹这就换说辞,秦雪提醒道,“爹,你这么墙头草,不好。”
“去去去,你爹我做啥,都不做墙头草。”他平生最讨厌墙头草,绝不做墙头草,“我只是一时太高兴,忘了形而已。”
秦来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喜气,不用他说,秦雪也知道他开心坏了。
以往她不会觉得这样有问题,可这段时间看多了史书,她懂得了人要懂得低调的道理。于是,她提醒道,“爹,历史上不少为官者的家人,太过高调,导致官员被弹劾的。”
“虽然敏行就算来年得中立马被授官,官职也不可能很高,应该暂时不会被弹劾。但我想着,咱们还是从现在就开始低调的好,免得养成高调的陋习,他日给敏行招来麻烦。”
秦来财完全没想到自家姑娘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你这几个月的书,当真没白读。”
秦雪也觉得自己的书没白读,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现在都慢慢懂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刚才还对她因为读书忘了今夕是何年的事,感到不满的秦来财,听她这么懂讲道理,瞬间觉得多读书真好,“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专心读书,其他的事都有爹安排。”
“我现在省心得很,没啥需要你安排的。”
“你不会忘了,再过半个多月,你跟敏行就要成亲的事了吧?”
“……”秦雪还真不记得月底成亲的事,“那就麻烦爹了。”
“咱们父女之间谈什么麻不麻烦的。”秦来财不在意地摆手,“给我闺女张罗婚事,尤其张罗的还是你跟敏行的婚事,你爹我一百个愿意。”
原先还说今天来不了秦家的柳知言,送走知府大人,就飞奔赶来秦家,正好听到秦来财这样,当即接话,“那小婿就先谢过岳父大人,辛苦岳父大人了。”
突然的声音,让两父女都将视线移到门口处。
身着上好杭绸,新制的月牙白直?澜衫,衣襟和袖口处,是金丝线绣处的喜鹊衔桂枝纹样。腰束深青色丝唙,條上挂一枚羊脂白玉双鱼佩,那是两人的定亲信物,脚下一双崭新的云头履。
欺霜赛雪的容颜上,少了往日的淡然,多了几分张扬恣意。
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所特有的。
足见高中会元的事,让这位早不是少年的男子,再度有了少年的感觉。
想到叶清函说的,这孩子并不是不想参加科举,也不是不想入朝为官,只是太过聪慧,知道柳家需要一个‘负面’的人让帝位上的人放心,才自我放逐的,秦来财顿时心疼得不行,“不辛苦,爹一点都不辛苦。”
“往后你们尽管往前冲,爹会给你们守好大后方,绝对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我就爱爹这样体贴周到的。”这是他从来不曾从他父母那边得到的,“有爹替我们镇守后方,我们就可以放开了手脚往前走。”
秦来财被柳知言这话,哄得眉开眼笑的,“别的爹可能帮不上忙,但照顾后方这点,爹肯定能做好。”
“后方能做好这点,就是帮大忙了。”柳知言如实说道。
被哄开心的秦来财,站起身来,“爹这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食材,吩咐厨房做上一桌,咱们翁婿两,今晚要好好吃上一顿。”
“那就麻烦爹了。”柳知言一点都不知道客气,“这一个多月来,我不是在奔波,就是在考试,都瘦了,正好可以补补。”
“对对对,让厨娘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秦来财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待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柳知言这才迈脚走进花厅,走到秦雪面前,低头看她,“小雪儿,这段时日可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