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网王+通灵）》十七夜之妖

13、第十二章

　　在风和日丽的某天，叶王带领着他的属下们，来到后山一个极为空旷的地方。

　　“叶王大人！你终于要……”其中一个身材滚圆戴着墨镜的胖子跳到前面，满脸兴奋地嚷道——他累赘的肚子因为他这个动作颤了一颤，显得有点滑稽，也引起了人群中几许轻微的嗤笑声。

　　一开始没想这么多的众人闻言，心里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跟随叶王的日子也不久了，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很清楚地看到他们追随的这位大人深不可测的实力，也渐渐明白了这位大人的与众不同之处。而对于只存在于这位大人脑海中的秘技，更是早已垂涎三尺……

　　蓝隐没在叶王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勾唇无声地笑。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能够收买人心的是什么？
　　除了在危难中伸出援手，给与对方继续生存的理由之外……更加可靠的是永不背叛的利益。对于通灵人的世界来说，实力就是一切。只有拥有压倒性的实力，才有引诱人冒死追随的本钱。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处、有不同的招揽手段，而这个实际年龄上千的男子老而成精，正是好生拿捏了这个微妙的尺寸。

　　果然，却见叶王停在一个巨大瀑布前方，仰望着那如同珠玉倾泻的四溅的水珠，回过头，露出个柔和的笑容：“大家的训练也经过许多时间，大概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一些新东西了呐。”

　　如果先前众人心中还是抱着期待忐忑着，此时获得确切消息了，便各个都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了。

　　“真的吗？太好了！”活泼的玛奇首先跳起来，“叶王大人真是好人！”
　　“玛丽，很期待。”玛丽夹着自己的娃娃，双手捂着脸轻轻笑起来。
　　连已经长成沉稳青年的保利斯，都在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喜意。

　　“那么，想要得到力量的，就从这里进去吧。”叶王微微偏头，他用手指指了一指那奔腾而下的瀑流，笑容亲切无比。

　　从所有人跳进去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叶王盘膝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看那飞流直下的美丽瀑流，心情似乎很愉悦。
　　蓝在旁边安静地呆了一会后，很快地离去片刻，再来时，手里就多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饭团：“主人，请不要空腹等待。”
　　“蓝真是体贴。”叶王轻声笑了笑，“如果蓝不在的话，我的生活就不会这么安逸了呢。”
　　“这是属下的本分。”蓝垂首，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主仆二人轻松聊了一会之后，瀑布渐渐出现了反应。
　　在一阵刺眼的光芒闪烁之后，原本进去了的十多个人影出现在两人眼前，每一个都是面色沉静的样子，微微地抬着头，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如同都陷入某种难以言表的奇异境界，一种缓缓流动的凝重气息在众人之间传递着，在这一刻，他们有共同的体会。

　　身上所具的气势明显不一样了。蓝略微看一眼，就很深刻地有了这样的感觉。

　　“好厉害……”
　　“真是……厉害啊……”
　　隐隐约约有人发出叹息声，带着似是憧憬似是膜拜的意味。

　　叶王咬下一口饭团，唇边笑意始终不褪。

　　开发了自己潜力的玛奇从那种蒙昧状态中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地朝叶王攻击过去！
　　“南瓜杰克攻击吧！”她高声叫道，扫把高高扬起重重挥下，就把她的持有灵打飞！

　　而叶王正背对着这边，空门大露，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

　　“玛奇！你太放肆了！”玛莎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大声斥责，想要阻止玛奇的鲁莽行为。
　　却听叶王发出一声低笑：“玛莎，没关系的呦～”

　　说话时，南瓜杰克的铁拳已然近在眼前，叶王却还是不疾不徐的样子，他依然保有平日里优雅的风度，依然和从前受到这种攻击一样动作——稍微侧过身子，让拳风自面前以最接近的距离擦过——就这么一个举动，连坐姿都没有变化。
　　在玛奇的巫力大增之后，南瓜杰克无论速度还是力度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长……可是，这样的增长在叶王看来，竟然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就能化解。
　　那么，叶王的巫力到底有多少……才能导致这种即使自己的巫力呈几何倍数增长以后、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的差距？

　　从瀑布中走出来的众人，也就是得到了叶王的力量，让他们身体里埋藏着的所有潜力都开发出来……这不吝于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改变

　　被惊呆了。
　　明明已经变强到之前难以想象的地步，为什么会觉得与这个人的距离竟然会更远了？
　　只有想要攀登顶峰的人，才会在越来越接近顶峰的过程中，感受到这是怎样一种难以渡过的天堑。

　　叶王并没有给众人太多时间震惊，他把最后一口饭团吞下，然后柔声说道：“大家今天辛苦了……不过，还要更加努力地训练，把新得到的力量融合好才是。”
　　“明白！”这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仍然是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淡色的影子一如以往进入空旷的石室，把白天谨慎保持距离的男孩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腿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隔绝一切的膜，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沉睡中的男孩眉心的褶皱被少年用手指轻轻抚平，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同样的动作，而少年也清楚地知道，每当他这样做了，男孩的睡眠似乎就会更加安稳……而不再是他第一次进来为其盖被时所看到的那般不安。

　　白天的男孩总是用那种貌似温和实则冷漠的姿态睥睨众生，是天生就该高高在上的人，而谁又能知道在夜晚的时候，他会因为什么而无法安稳睡眠？少年知道，他不会向任何人求助，这是他的骄傲，或者……也是他的习惯，而知道了这一切的少年却无法等闲视之，当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种“绝缘体”的功能的时候……就如同着了魔一样，冒着可能被发现可能遭受未可知对待的危险，天天如此，久而久之，就当作了生活中的一部分。

　　原本以为依然会是个安静的夜晚……然而，这个夜晚，却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少年不自觉用手指摩挲着男孩酒红色的长发——这是他惯常的抚慰，就如同久远久远以前常常所做的那样，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意外的反应。

　　“蓝。”以为已经入睡的男孩突然睁开了眼，发出低低的呼唤。
　　“……是。”面貌平凡的少年身子一僵，放下怀里的男孩，起身站好。
　　全凭直觉的，他这么反应了，却完全不知自己在怎么反应。

　　“你这样来陪我，也有几年了吧。”听声音，听不出异常的情绪。
　　“……是。”蓝回过神来，已然恢复了正常状态。

　　“为什么？”叶王用了疑问的语气。他从来都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对于未知的事物从不缺乏窥探的耐心，或者说，求知欲。

　　能够听到所有人内心声音的叶王，对人类的情感有很深的了解，他相信，当一个人想要获得什么的时候，就会用相应的表现博得，即使并非故意，也会不自觉地用肢体语言甚至是细微的表情动作进行表示，这个是人类的本能，也可以说是人类神经的自然反应。也正因为他这么了解，所以他能够轻易得到永远不会背叛他的同伴们，并且获得他们全心全意的憧憬，他能够自由营造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以得到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但是，这只恶灵不一样。
　　既然是自己召唤而来的，就是绝对属于自己的，与自己的持有灵火灵一样，除非自己厌倦了，否则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如果按照人类的情感分析的话就好理解了，人与人相处久了，若是没有闹出不可挽回的矛盾，就会产生依赖的情感……那么，便可能是因为“关心”的情绪导致了此种行为。只不过，这只恶灵虽然拥有生前的记忆，也的确各方面表现得如一个性情温柔的人类一般，可是……它毕竟是吞噬了无数同类而存活下来的恶灵，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情感？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之前在四处旅行寻找同伴的时候，他所显现出来的那些柔软的情感便不是为了维持生前形象所作出的虚伪表演，而……都是真的？
　　“关心”一个随时可能因为逾矩行为而将他打得魂飞魄散的掌握了他生命的“主人”，与踏着“主人”的底线在“主人”处理蝼蚁之物时小小的放生行为……是大不一样的。

　　“主人，似乎睡得不太好。”叶王的脑子里转过很多想法，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反而坐实了他之前最后的猜测。
　　一个有感情的……恶灵？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随即是一片沉默。

　　“还有呢？”叶王续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有一个弟弟。”虽然语气尽量平和，却能明显听出里面蕴含的些微怀念。

　　“蓝很想念家人？”
　　“是。”
　　“蓝的弟弟，跟我很像么。”
　　“……不是的。”蓝苦笑。
　　“哦？”
　　“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经不记得家人的样子了。”蓝叹口气，“恶灵不一定需要睡眠，但是主人却正在长身体。”

　　良久，叶王才又开口说道：“那么，以后也拜托了，蓝。”在呼唤自家仆人名字的时候，叶王侧头看了过去，嘴角也弯了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