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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欢迎光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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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扶掌柜的蛇儿子仍是半死不活,绿俏没法了,给小蛇食的碎肉里渡了些灵力,掐着小蛇嘴强塞了几嘴碎肉,小蛇方有了些精神头。
霄大正在院里劈柴火,绿俏跑去跟人哭诉,“我好不容易修来的灵力啊,都白白给了这小畜生。”
井口飘出一颗湿哒哒的脑袋,巧姬脑袋搭井沿,吐舌头说:“别忘了你以前也是畜生。”
绿俏吼:“我乃飞禽,并非畜生。”
巧姬麻利滑井底去了。
霄大停住砍柴动作,磕磕巴巴安慰着,“别别别伤心,我我给你熬补汤。”
绿俏扑上去勒住人脖子,“还是霄大有良心,掌柜的罚我,小重阳训斥我,巧姬也趁机寒碜我,就你好。”
霄大被鸟爪勒得喘不过气,“他他他们是为你好。”
小花顺着二楼窗户嘶嘶爬出来,“绿俏姐姐,掌柜说提前做好准备,一会来客,可能有一场恶战。”
绿俏跳地上,当即亮出尖锐鸟爪,“谁来,撕了谁。”
“吹牛吧,千手毒师你都能撕,我这个老檐蛇变蛟龙。”窗户口,老花跟着伸出一截脑袋说。
千手毒师!
绿俏一听这名号,打个哈欠,“灵力渡给了小蛇,我不行了,先歇了。”
……
一楼堂厅桌角,小重阳放了个漏壶,壶内白色细沙娟娟淌下,被窗外的月光照得如流动的细小霜雪。
阿黄飘上房顶,以门前的槐木枝遮挡,盯梢放哨。爬墙的老花小花配合传递消息,千手毒师来了第一时间报告给屋内的掌柜。
圆月刺破树梢,外头风平浪静仍无动静。小重阳打盹,眼皮打架地盯着漏下的银沙,“掌柜的,该不会千手毒师没得到消息吧,今晚他会来么。”
三三提壶倒茶,“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到今晚那货来不来。”抬手打个哈欠,夜深人静真是容易犯困,她当即甩出个提神的骰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赌两把?”
“……成。”
屋内稀里哗啦摇骰子,爬墙的老花也睡着,小花倒是精神,盯着胖鬼说,“鬼姐姐,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更胖了点。”
“闭嘴吧你。”
小花伸舌头卷了一只大蚊子吃。
一般大妖出场,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乌云遮月总之该有的排场必须有,以此彰显大妖气场,然而千手毒师是难得的低调大妖,神出鬼没悄无声息,毒师本师已落在客栈门前,头顶的槐木叶子愣是晃都没晃一下,树上挂的符亦毫无反应。房顶的阿黄正盘腿给小花讲睡前故事,屋里赌局气氛正酣,无人晓得敌方已入阵营腹地。
千手毒师罩鸦色冠冒,下巴尖细,整张脸惨白,如敷了八层面粉的太监,浓郁的黑眼圈包裹狭长上扬的眼睛,唇色红中泛紫,臂弯搭一柄飘逸的银色浮沉,七分像鬼三分像仙。
他缓缓抬首,盯了散发荧光的槐木一眼,歪嘴挑笑,满是不屑对着客栈朴实的招牌扫了扫,视线最终停在门扇两侧贴得有些歪斜的门神贴画上。
两尊门神,一个持矛一个舞刀,煞是威武肃穆。
毒师紫红的薄唇里挤出俩字,“找死。”
银色浮沉一扬,毒师背后乍现千手,金光熠熠,每只手心浮着一团赤蓝妖火。
乍现的金光妖火惊动房顶的阿黄小花。
不好,毒师来了,一不做二不休要放火烧店。
小黄给小花使眼色速速去通报,倏然,对街长生铺子二楼窗户探出一颗脑袋。
着一身素净里衫的阿扶,手里捧花喊:“那位蜈蚣兄,你手多,劳烦帮我送束花。”
千手毒师手中方要袭向子不语客栈的火团,堪堪收住,甫一回头,被对街二楼男子手中抛出的一大束昙花砸了一头。
窗前的阿扶遗憾道:“你倒是接住啊,白长了那么多手。”
千手毒师心生惊异,他三千年道行竟被一捧花砸了头,甚至闪躲不及,究竟是花有问题还是对街的男人不凡,又或者,他只是一时大意轻敌。
他背后数十只手呈观音指,无数火球聚集为一团大火球,臂弯上的浮尘一扬,赤蓝火团猛朝对街二楼窗口的素衣男子袭去。
阿扶不见丝毫慌乱,啧啧摇头,“也没说你什么啊怎么火了,方才接不住再来一次。”
阿扶手指轻轻一弹,窗台数盆海昙花飞起,花瓣脱落飘浮,绕成八卦圆朝地上的千手毒师卷去。空中,花瓣与火球相交,熊熊火球化作一渺烟,刺啦消失,眨眼间花瓣砸中千手毒师胸口,夜风卷过,花瓣纷纷坠落,浪漫的氛围里,千手毒师捂住胸口,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
不料,他竟被轻飘飘的花瓣雨砸出内伤。
与此同时,子不语客栈房门敞开,三三左手筛盅,右手花铃铛跳出来。
“妖精,哪里逃。”腕间铃铛配合口中不断逸出的符咒朝千手毒师袭去,千手毒师头疼欲裂,背后数十只手张牙舞爪一通乱摇,严重内伤的毒师不堪魂铃侵扰,单膝跪地额头渗汗。
三三心满意足收铃铛,白姑姑的无偿铃不但对付鬼好使,对付大妖亦绰绰有余,本想着无偿铃收服不了大妖,她头上的赤伞簪能派上用场,如此看来完全用不着。
三三负手,趋步靠近大妖,居高临下,“大妖如此不禁打,高看了你。”
千手毒师想骂街,咬牙挺住,一张口便喷血,大妖也要面子的。
三三满是威胁意味地又晃了晃腕上的无常铃,“你这多手的蜈蚣精作恶多端,合该倒霉,总账会有人找你算,今日我只要你交出毒符解法。”
阿黄终于从屋顶飘下来。
千手毒师眯眼:“青阳观女鬼。”
阿黄有靠山,硬气,一巴掌扇过去,“唤我姑奶奶。”
对街二楼的阿扶轻呵一声,跪地的毒师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千手毒师满是眼白的眼瞳,诡异地朝眼前的几人望了望,唇角嘀咕一声咒术,空中乍现无数逸着黑气的符箓,将客栈门前的几人包裹。
“是毒符,莫要被毒符碰到,否则全身溃烂而亡。”阿黄有经验,率先大叫提醒众人。
被毒符包裹的几人惊慌失措乱了步调,尤其小重阳腿肚子打颤,“哎呦我只是路过啊,要知道就不凑热闹窝屋里呆着多好。”
房檐上的小花要去帮忙被老花一尾巴卷回去,躲暗处偷窥的绿俏当即飞出去,身后欲阻止她出风头的霄大抓了一手空。
小鸟的到来不起任何作用,不过是又多了一圈被毒符包裹的人。
毒符越发逼近,其中一记毒符贴上三三肩膀的一瞬,散落地上的昙花花瓣被风卷起,一片花瓣抵一记毒符,几个瞬息,空中的毒符自燃,烧了个干净。
千手毒师不动声色瞥一眼对街长生铺二楼窗口的素衣男子。那人唇角挂笑,腰间悬箫,端得好一副风轻云淡。
千手毒师预感不妙,手中浮尘一扬,原地消失,一丈距离外,又蓦地现身倒在地上。
阿扶不知何时出现,站在毒师身前,单手捂着额角,“哎呦,撞死我了,赔钱。”
……
三三走到倒地不起的千手毒师面前,“解药交出来,暂且留你一条小命。”
千手毒师吐出一口牙龈血,打怀中甩出个小瓷瓶。
三三迅敏接过,瓶内盛着一粒赭红色丹丸。
三三质疑的眼神望向捂着额角哎呦喊疼的阿扶,“三更半夜的,阿扶何时出现的,我怎么没瞧见。”
阿扶一手捂额,一手指向长生铺二楼的窗口,“我打那跳下来的。”
在场之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厮绝逼凭空冒出来的,毕竟方才整条街上无一人影。即便是临时发挥打对街二楼跳下来,怎就一下跳到路中央正好劫了大妖逃跑的路。
“你再跳一次我看看。”三三开口。
“……”
被暂时忽略的千手毒师趁人不备,浮尘扬出一阵金沙,众人抬袖捂鼻阖目,再睁眼,毒师不见了。
阿扶愠怒,“还没赔我钱。”
三三意味深长盯了阿扶一眼,转身朝客栈走去,既得了解药先给阿黄解毒再说。
阿扶后头跟上,“三三,我儿子如何了,我能去探望一下么。”
客栈门口,小重阳将门拍阿扶脸上,“三更半夜诸多不便,阿扶掌柜天亮了再来敲门吧。”
阿扶捂鼻子,蹭了一手鼻血,“这一晚上,竟受伤了,我太难了。”
——
丹药给阿黄服下,肉眼可见的浮肿女鬼渐变成一个大美人。
绿俏瞠目结舌,围着眼前窈窕娴丽的美人转了三圈,“没想到你长得挺好看。”停在对方鼻子前,眨巴杏核眼,“就是气色有些虚,我新买的胭脂借你用一下。”然后迅速掏出胭脂盒往人脸上刷刷刷。
三三不解的眼神望向小重阳,“他俩不是不对付么,小鸟不是不待见阿黄么。”
小重阳压低嗓音道:“绿俏除了爱掐架之外还有个爱好,咳……喜爱美女。”
三三一脸警惕,她也是个地道的美人啊,“她有这特殊癖好你为何不早说。”
小重阳挺放心,“掌柜的,小鸟不会打您主意的,她喜欢高个儿的。”
三三:“……”有被冒犯到。
阿黄解了体内毒符,再经由绿俏一顿描眉涂眼胭脂刷,还真是个令人一见倾心的美人。
已帮阿黄解了难,三三提出该交出鸦杀戒顺带去冥府投胎转世的意见时,阿黄原本欣喜的眉眼黯淡下来,她垂首说如今变美了想要一副自画像。
绿俏小脑袋一个劲儿啄,表示理解,如此美人不留下个自画像岂不是暴殄天物人生憾事。
三三打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大不了再帮人找个丹青师父留下幅画,如此功德圆满。
一觉睡到自然醒,三三开窗透气,觑见对街二楼轩窗半敞,开得极美的海昙花后,阿扶露着挺拔的上半身,看身形姿态,应是在写字或画画。
此人丹青之术她见过,偷画自己画得那叫一个形神兼备,阿黄的事不如找他帮个忙,于是三三拎上绿俏方养回神的小蛇登上邻家的门。
长生铺子里只剩答叔一人,正团着抹布拭擦棺材,三三朝答叔一打听,阿扶辞退店内两个小伙计,以店内生意欠佳为由让两个小伙计另谋出路,俩伙计得了一辈子亦赚不到天价赔偿费高高兴兴辞工,目前店内唯剩答叔一人打理。
答叔将人引上二楼,拾阶而上的三三心里头嘀咕,这特么就叫有钱任性吧。
二楼卧房略宽敞,屏风桌椅多宝阁、两个竖着画轴的抱月瓶,除此以外便是一口冒烟的冰晶大棺材。
阿扶端坐檀木桌案前,端着一支软毫笔正忙,闻到脚步声,眼皮未抬,只低沉悦耳的嗓音道:“先前本打算送些海昙花当做谢礼,不料被那多手的蜈蚣精毁了,考虑到我丹青不错,拟一副丹青权当谢礼了。”
“蛇儿子给你送回来了,再爬我窗户别怪我炖汤啊。”三三放掉装着小蛇的龛笼,往桌前一凑。瞥见画中内容的一瞬,她整个脸都绿了。
阿扶的画技越发精湛,一张纸上描募男女无数,站着斜着躺着吊着,各种姿势各有千秋,或衣衫褴褛或香肩半露,更或者坦诚相见,画中人的表情更是微妙,蹙眉翕唇仰首,似在承受无尽的痛苦又似享受极乐欢愉。
这厮居然光天化日,画—春—宫—图。
三三满额黑线,如此才华横溢的臭流氓。
阿扶收了最后一笔,抖着新出炉的画,站起来展示给人看,“三三,你看我画得如何。”
三三脸上堆笑,袖下拳头握得嘎巴响,再阿扶满脸真诚求指点画中插步摇的美人衣裳是否穿多了要不要再褪一些,三三忍不住了,反手一巴掌呼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