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的奇妙冒险[西幻]》红叶蝶

125、海底妖宫(10)

　　“西蒙！罗曼！”蕾拉也朝着洞口冲了过去，却被身后莱欧死死拉住。

　　“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蕾拉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乱抓。

　　“不行！你去了也只能添乱，交给罗曼吧！”虽然莱欧嘴上这么说，但洞内是什么景象，罗曼究竟能不能把西蒙安全地带回来，谁也说不好。

　　刚才真是大意了，不应该让大家停留在这种暗藏危险的地方……

　　面前动荡还未消散的海流中，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裹挟着泡沫慢慢沉了下来。是西蒙刚才拿在手里的银色匕首。

　　艾尔维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弯下身将匕首捡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放开我！”蕾拉拼命挣扎。莱欧原本就有一只手臂受伤，蕾拉的力气又大得不行，眼见着他就要拉不住了——

　　艾尔维斯站起来，转过身，不慌不忙地走到蕾拉的面前。

　　咚！

　　“啊……”莱欧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即使有着海水的阻力，艾尔维斯仍然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快速出拳，朝着蕾拉的头狠狠来了一下。

　　蕾拉立刻晕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了莱欧的怀里。

　　“愣着干什么？把她带下去。”艾尔维斯指了指远离洞口的建筑物废墟的下面。

　　“……好。”莱欧抱着蕾拉，脚底轻轻一蹬，让身体顺着海流飘了下去，找了个地方让晕倒的蕾拉靠住。

　　“蕾拉有自愈能力，马上就会苏醒的，到时怎么办？”莱欧看向艾尔维斯。

　　艾尔维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莱欧一眼。

　　“再打晕不就行了？”

　　“……”莱欧竟无法反驳。

　　“你把衣服脱下来。”艾尔维斯突然说。

　　“……你说什么？”莱欧目瞪口呆。

　　脱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你胸前的魔气，我给你封印一下，一会儿那两人出来就没时间了。快脱！”

　　艾尔维斯的口气听上去不容置疑，莱欧不禁感觉有些火大：“这点魔气根本无所谓，不用你……”

　　他还没说完，艾尔维斯已经不由分说扯开他的领子，用手中匕首柄猛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莱欧的胸前立刻起了一阵灼热发痒的痛感。他用手捂着胸口，疼得弯下了腰。

　　这阵感觉如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胸口异常的感觉就消失了，只剩下暗红色的纹路留在上面。

　　莱欧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在这里看着蕾拉，你上去等那两人。”艾尔维斯把匕首收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莱欧拼命稳住凌乱的呼吸，从嗓子眼儿中挤出回应。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庆幸艾尔维斯没把负责打晕蕾拉的活交给自己。

　　虽然痛感还没有完全消失，但莱欧不想在艾尔维斯面前表现得太软弱。他忍着痛站起身，重新爬上了倒塌的建筑物。

　　在建筑物的顶端，他手握长剑，紧紧地盯着那个吞噬了两名同伴的幽深的洞口。

　　西蒙……

　　西蒙是为了救罗曼，才被八爪鱼拉下去的。莱欧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西蒙出事了，他一定不会轻饶了罗曼！

　　咚——身后又传来一声击打声。

　　莱欧背上抖了一抖。这个艾尔维斯还真是个狠人！此刻，他又有些庆幸自己避开了和她的一场恶战。

　　接下来的时间里，莱欧一直保持着持剑的姿势，盯着眼前深不见底的幽深洞穴。

　　这块黑黢黢的圆洞，越靠近中心处颜色越深，仿佛能把一切东西都吸进去，直到万劫不复。

　　***

　　　坠落。

　　深不见底的黑暗。

　　坠落。坠落。

　　侵入骨髓的寒冷。

　　坠落。坠落。坠落。

　　四分五裂般的疼痛。

　　坠落。坠落。坠落。坠落。

　　不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看到的只有黑暗和混沌。

　　身体不停地旋转，但即使伸出双手也只是徒劳，根本无力改变现状。

　　即使张大嘴巴呐喊，喉咙中也无法发出声音。

　　即使发出了声音，也无人能闻。

　　只有无尽的坠落。

　　好在将最初的疼痛过后，身体已经变得麻木不堪。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他在心里如此虔诚地祈祷。

　　快点让我睡过去吧。因为在梦里，一定不会再有痛苦。

　　一片漆黑当中，有一幕幕鲜活的画面在眼帘之上快速闪过。

　　有正在燃烧的白雪皑皑的小镇。

　　有修道院的孩子们。

　　有在圣十学院，和蕾拉在一起的种种。

　　有散发着紫色雾气的可怕魔族。

　　有奄奄一息地躺在悬崖下哭泣的女孩……

　　巨量的信息在一瞬间涌入脑海，让他感觉头脑发胀。

　　如果爆炸了就不好了。为了减轻疼痛，他只好尽力想一些平静的事情。

　　他最喜欢图书馆，因为那里的气氛十分安宁。

　　前面就是图书馆。他拖着轻盈的身体缓缓向前走，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

　　外面的天空是铅灰色的，正下着阴冷的小雪。而图书馆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墙上装饰着硕果累累的槲寄生，将图书馆装饰得红绿相间。

　　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踏进了图书馆，痴迷地环绕四周，贪婪地将眼中的所有温暖尽收眼底。

　　突然间，有人从旁边冲了过来，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肚子。

　　好疼，真的好疼。他双手捂住腹部，蹲下身子。

　　撞他的人回过头来。那是一个体型瘦弱的小孩，身穿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下面露出一头乱蓬蓬的及肩发，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眼。

　　但是，他知道她是谁。

　　他张开口，想叫她的名字。

　　艾尔维斯——

　　但，喉咙中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回过头来，并没有为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道歉，而是恶狠狠地朝他喊了一声：

　　“西蒙！”

　　这声音听上去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隔着层层叠叠的迷雾传来。飘飘渺渺，朦朦胧胧，让人听不真切，却又发出奇怪的回音，在脑海中反复激荡，令人眩晕。

　　对，没错。西蒙是我的名字。

　　他目送着艾尔维斯走进了层层叠叠的书架之间。好奇心驱使他迈开脚步，跟在她的后面。

　　他看着小个子的艾尔维斯从书架上拿下无数的大部头抱在怀里。

　　有一本书她够不到，于是他轻轻飘了上去，帮她将书拿了下来。

　　这些书的封面上全都印着艾西尼亚大陆的地图。都是些与地理和旅行相关的书。

　　“你想出去？”他问。

　　这次，他问出了声，而且那声音异常的清晰，虽然听上去并不像从自己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

　　艾尔维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他知道自己说的肯定没错。

　　这里只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小镇，而四周却有着像蔷薇国和米兰达王国那样繁荣昌盛的国家。

　　想出去是必然的，他也想。这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想。

　　他目送着艾尔维斯从书架旁走开，来到了位于窗边的书桌旁，将手中的书一本本摊开。

　　他好奇地跟了过去，晃晃悠悠地停在书桌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艾尔维斯翻身。

　　“西蒙！”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疑惑地回头。背后是紧闭着的窗户，透过微微起雾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灰暗的天空和微微积起薄雪的街道。

　　别的什么也没有。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吧。他又回过头来，看着坐在桌前的艾尔维斯。

　　“西蒙！”

　　又有声音传来。听上去比刚才更接近、更清晰一些，也更急切。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恐慌的情绪。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不自觉地想逃避这丝情绪。

　　但，他还是再一次转过头来。

　　窗外的景色变了。天空不再灰暗，它燃烧起来了，就如同有着灿烂火烧云的晚霞一般。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火焰一般的颜色映在了他浅棕色的瞳孔中，在其中跳跃、摇曳，如同两片被熊熊点燃的秋叶。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有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天空中俯冲下来。它那如恶魔一般的双翅展开，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让原本有着晶莹雪色的街道陷入一片黑暗。

　　在那之后，有数不尽的火雨从空中倾泻而下，像是从天而降的火红流星，也像节日期间放过量了的烟火。

　　它们如蛇一般四处飞窜，砸到地面之后又四下崩裂出更加巨大的火花。

　　街道两旁的木质小屋悉数被压塌、焚毁。整个小镇霎时间陷入一片火海。

　　大事不好了。

　　他得赶紧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西蒙！”

　　这次，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了，但他还是没有看到喊他的人是谁。

　　他回过头来，发现原本坐在书桌旁的艾尔维斯像安了弹簧一般一跃而起，斗篷的下摆在空中猎猎飘扬。

　　艾尔维斯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将他压在了地板上。

　　与此同时，头顶所有的玻璃窗户一齐破裂，而他只能听到嗡嗡的耳鸣声。

　　火焰从两人上方呼啸而入，一排排书架顿时陷入火海，成千上万的书籍被点燃，而后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虽然他很感激艾尔维斯从火焰下救了他，但刚才扑过来时撞的他胸口太疼了，让他现在只想抱怨。

　　“西蒙。”

　　有人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没事了。”

　　“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