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三章 友之初始，青的纽襻（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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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痴才会在一艘正在卡拉普奇多中航行的海船上公然的挑战船长，而且，就算那件可以变型的玩具再怎么神奇，它也只不过是件玩具不是吗？无论是鱼竿，短棒，还是长棍，也许作为一件玩具它们是有价值的，但是对于到达奥多后即将开始的旅程，它的作用不会比任何一件玩具多出一分，提起杀伤力，那个玩具作为长棍时的杀伤力甚至不会比一把钝刀大……更何况，在他们进入奥多之后，会有更多更珍贵，更有价值的珍宝在等待他们——所以，为什么他们要在冒着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去偷抢那件并不实用的东西？
并不知道自己潜藏着的危险已经在男人的几句话中消弭于无形中的男孩灵魂出窍般的盯着自己玩具的新形态，盯了一会儿，洛洛亚忽然有些不放心的耍了几耍，一直到手里的长棍又‘唰’的变回鱼竿形态才又放心下来。
洛格雷姆给他这套东西时并没有告诉他东西的来历，他也不会死心眼的去询问——因为在他和玛利亚的搭档合作中，并不是每一笔交易都符合那个所谓的商贸法规，而且，通常可以让他们多赚上几个银币的都是那些不怎么合法的东西——但是现在，洛洛亚已经对那位制造了这套东西的人产生了很大的好奇，毫无疑问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智力非常！而提到那个语意模糊的……的仿造品，男孩同样感兴趣得很，那个‘……’究竟是什么？他曾经听老约翰讲过，现在流传的那些神奇的，可变型的器具——比如一个可以在整点蹿出一只会至少五种叫声的机械鹦鹉的时钟——多是五十到一百年前炼金术盛行时代遗留下的作品！炼金术和魔法在本源和表现形式上分别是那样的巨大，可是它们在某些方面却又同样的那么神奇，那么惹人喜爱！
如果能有机会见到制作这套东西的那个人，也许能学到不少东西……
洛洛亚陶醉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虽然没有凭据证明，可是他总隐约的有种感觉，觉得自己会受到上天指引去认识那个做东西的人！
“警报解除一个——”棕发船长笑眯眯的望了一眼还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绿眼睛少年，然后，把脸转向那隐蔽般把自己藏在角落里的少年，神色平静的说：
“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银色头发的少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之前稍微有些松动的紧绷面容瞬间没有表情地冰冻起来。
船长微皱起眉，嘲弄的咧了咧嘴，步伐轻松的走过去轻轻地踢了踢少年支在腿边的长剑，低语道：
“你应该不光只有这玩意儿吧？”
“我看到了！就是他把违禁品带上船的！”之前告密的瘦个儿男人从水手后面赶过来，指着依然窝在角落里的少年大声说，在看到棕发船长的笑容因为兴趣而有所扩大之后，瘦个儿男人仿佛受到鼓舞一般也学着船长的样子踢了少年一脚，尖声道：
“快点拿出来！明明只是一个条小杂鱼还妄想把违禁道具带入奥多！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别让大爷们多费事！”
少年苍白而没有表情的脸上更重的笼上一层冰冷，一语不发地站起身，少年冷冷地仰着头看着最前面的至少比他高一倍的棕发男人，仿佛看到什么有趣东西的船长一脸有趣的拍了拍身旁瘦个男人的肩膀，玩笑般的笑问：
“看这小个子的样子是不想乖乖的把东西拿出来，怎么办？”
再一次感觉到鼓励的瘦个儿男人激动异常的跳到少年面前，用亢奋非常的声音大声命令着少年服从他，已经从自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的绿眼睛男孩瞧着那场几乎是那瘦个儿男人一个人在表演的争吵——从那个人蹿出之后就一直用看戏般的表情站在一边的船长，比起违禁品似乎更对那个人口沫横飞的叫骂了什么感兴趣——而那被指责，叫喊，并且侮辱了的少年则一直用一种冷然又尖锐的短结构话语来回击那个似乎已经表演上了瘾的男人。
洛洛亚很惊讶于那个灰眼少年竟然能用那么简单话语作出那么犀利又刻薄的回击，至少就他看来，有时只是一个很简单很轻微的冷哼，也能在那个明显已经亢奋过头的男人身上，更一步的火上浇油。
语言——是一门很精妙的艺术。
对面少年的表现让洛洛亚很容易的想起了总是喜欢自诩为诗歌，以及典雅语言艺术家的约翰爷爷，虽然，两者的表现形式完全不同—— 一个是极尽可能的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另一个却是极力的把很简单的话复杂化。
私心来讲，洛洛亚其实很喜欢老约翰那种曾经被玛利亚狠狠嘲笑过的语言游戏，旁敲侧击，暗喻引申，以最让人感觉温和柔软的方式表达清自己的意思，虽然在大多时候这种谈吐方式只是示弱的表现，但在有些时候，却是化解争端的好方法……
一声脆响，把绿眼睛男孩的注意力拉回到风暴中心的两条身影上，瘦个儿男人得意洋洋的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把头打歪过去的少年，洛洛亚担心的注视着那个一声不响的慢慢把脸转过去的少年，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少年在瞬间爆发出来的阴冷气息。
“你那眼神，是想打架吗？”瘦个儿男人轻蔑的望着一双眼睛仿佛被冰封住般森冷的少年，放声大笑道，“明明只是条小杂鱼却还带着违禁品，你妈妈没教过你对待大人要讲礼貌吗？如果你想试试你那把铁片做的玩具剑我也不会反对啊！不过等你拿把玩具剑‘啪’的一声折了之后可不许说我欺负小孩——”
一声惊人巨响突然在得意洋洋的男人身前响起，船舱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声突如其来地炸响吓得呆了住，一直到强劲的海风从那面和少年成正对角的舱壁上几乎有半人大小的缺口外灌进来之后，船舱里的人才仿佛被吹醒一般剧烈的骚动起来。
洛洛亚晃着被巨响震得发晕的脑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被银发男孩拿在手中的一把黝黑巨大的奇怪道具，一股呛得人想流眼泪的硫磺味从黑洞洞的管口冒出，少年面无表情地瞪着头发从紧贴着头皮的地方开始被轰掉一大块的瘦个男人，冷冷地低声说：
“会‘啪’的一声折断的应该是你的脖子吧。”
前后倒灌的海风吹起货舱里木板的细小碎片，已经被剧变完全吓傻了的男人呆了好半天，才突然尖锐的惊叫了一声，哆哆嗦嗦的指着少年手里的黑色道具，僵硬的挤出刺耳叫声：
“就、就是那个！”
“我说的没错吧？就是那个！”干瘦男人紧张又快速的靠向一旁的船长，一边结结巴巴的继续断续尖叫，一边努力的想把自己隐藏到人群后面，“那个臭小子身上果然带着阿里维基亚的第一违禁品——就是那个叫冈……”
“你真的了解什么是违禁品吗？还有，不要用那些胡乱起出来的可笑名字随便叫我的东西，”少年目光森冷的打断男人难听的尖叫，“我们那里管这个东西叫做‘枪’。”
少年的话语激起了船舱里更大一圈的骚动，洛洛亚担忧的望着那阴沉着脸，把手中的道具用攻击的姿态笔直指向男人的少年，一直在一旁饶有兴味的旁观的棕发男人感觉有趣般的咂了咂嘴，漫不经心的搔了搔自己刚硬四立的棕发，表情奇妙的低笑道：
“哎，我说可爱的小弟弟——我想你大概还没搞清楚吧？把违禁品带上船这件事并不是你能吓唬住那只猴子就能了结的事啊！”
少年尖瘦的下颌痉挛般的紧绷了一下，已经褪成浅灰色的眼睛冰冷的盯向那脸凑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棕发船长在少年冰冷尖锐的瞪视下又咧了咧嘴，然后用一种浅显而直白的，成年人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所应表现出的耐心态度，温和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可怜——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没经过我的允许，是不可以把违禁品带声船的，所以，如果听明白的话就把东西拿出来吧？”
对于男人那种嘲弄而亲昵，并且很明显透着挑衅的言谈，洛洛亚十二万分不赞同的在暗地里摇头，而且几乎没有一点出人意料，在男人轻佻的挑拨下，少年原本就苍白的脸绷得几乎像生铁铸出来的那般，黑洞洞的枪口也在洛洛亚无声的叹息中笔直的指向那个海船上最有权威性的男人。
站在枪口所指范围内的人群在无声中怯懦的向两旁躲闪开，个个都生怕自己会在一会儿之后受到那有雷火之力的违禁品的波及，只有那个已经成为灾祸中心的男人不但丝毫感觉不到危险般的站在原地，还一脸有趣的瞧着那直指着自己的洞黑枪口咂嘴。
“这种东西，叫‘枪’是吗？”
摸了半天下巴的船长忽然喜气洋洋的开了口，一直警惕着的银发少年只来得及僵硬了一下，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喜洋洋的伸出粗打手掌，轻松异常的只用两个手指就夹住了自己黑黝黝的枪管。
“很有趣的东西——”男人看了看手指下的枪，然后抬起头，望着少年冰冷的眼睛，继续用那种嘲弄又亲昵的表情笑问道，“叔叔我想要拿走可以吧？”
“……”
灰眼少年紧紧咬住牙齿，男人笑容若常的眨了眨眼，手指在不动声色的微微加重了力道。
“！”
少年僵硬的身体突然快要摔倒般的晃动了一下，紧握着枪柄的手虽然已经最大限度的跳起了青色筋脉，却依然松开手的意思。
船舱里的所有人都闭住呼吸，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注视着暗自较劲的两人，洛洛亚的目光追随着少年手中那把从平直指向一点点向下倾斜的武器，心急如焚的思索了半天，终于痛下决定的向前走了一小步，战战兢兢的插入了风暴中心。
“这位……小弟弟有什么话要说吗？”一直用有趣的表情与满身杀气的银发少年对视的船长突然漫不经心的转过头，笑眯眯的望向犹豫不决男孩。
还在思考中的男孩被吓得磕巴了一下，停了两秒才结结巴巴的小声道：
“我想说……嗯……也许大家有些误会……”
“误会？”棕发船长仿佛听到得到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建议般振奋起了精神，用眼神鼓励着男孩继续把这个有趣味的话题继续下去。
在男人炯然发亮的注视下，洛洛亚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这个有心想给他的新朋友帮把忙的绿眼睛男孩终于下定了决心，指了指还在两个人手中僵持的道具，语意模糊的咕哝道：
“其实……呃，其实我觉得关键是这里……看到了吗……就是……这个呃——你们明白了吗？”
咕哝了几句，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明白自己意思的男孩有些为难的嘟囔了几声，最后，黑发男孩终于下定决心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指，用几乎可以媲美羽毛般轻微，但却也异常精巧的力度点上那个他早已注意到的特殊一点。
之后，所有的惊讶，疑虑，窥视，窃窃私语，以及别的其他其他，就在那随着男孩直指一指响起的‘哗啦’声中统统归于死寂。
那把刚刚在少年和男人的较量中尤显刚硬坚强的枪魔术般的散成了一堆漆黑发亮的金属零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三章 友之初始，青的纽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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