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autemichan》景何

1、Schautemichan

　　握住锃亮的铜把手，拉开沉重的大门，视线被一片晕染的辉煌铺满，空气里弥漫着音乐和醇香。
　　漂亮光滑的奶白色大理石柱子林立其间，每根柱子的顶部都扩散出一道道拱脊，弧线在极高的天棚交汇，形成柱间的一个个圆弧拱顶，从每个小拱顶的中间长长地垂下一盏柔情的吊灯，沿着墙壁的桌面上还摆放着同样系列地水母型的台灯。临街的墙壁上是一个个好似宫门的半圆拱顶的高大落地窗，乳白的窗帘被挽了起来，水波似的褶皱层层叠叠，和着夜明珠似的温润灯光与透亮的玻璃窗相互映射，将桃木圆桌和红绒铺面的椅子包围在金碧辉煌里。
　　这里是罗德里赫的中央咖啡馆。

　　来这里的人很多，贝多芬、彼得•奥坦堡、马勒、列宁、托洛斯基，甚至希特勒。他们喜欢罗德里赫的咖啡馆，喜欢他演奏的钢琴曲，喜欢这里的咖啡和点心。

　　我也喜欢这里，只是因为你，罗德里赫。
　　下午的演奏已经开始，今天，你弹着莫扎特，轻灵、细腻，和谐与完美。
　　在老位置坐下，只需稍微向左抬头，眼睛里就满满都是专注演奏钢琴的你。
　　在自己的咖啡馆里，你也总是这样隆重，深色的长礼服，系着领巾，昂着头颅，仿佛这演奏的地方是国家歌剧院。
　　你的手指是在抚摸着情人的皮肤还是在与情人共舞呢？
　　似清风，如澄月，泉水般缓缓流淌。
　　罗德里赫，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甜蜜的、忧伤的、苦涩的浪漫，难道那只是属于你的情诗？
　　我日复一日这样的看着你，却始终没能明白你的心。
　　是那闪着华丽光彩的漂亮镜片阻隔了我窥视你的灵魂，以至于连你的眼睛我都看不清？

　　收回视线，端起咖啡啜了一口，醇香依旧，苦涩依然。

　　一杯咖啡已经喝完，罗德里赫合上了琴盖，向自己走来。
　　“今天想吃什么点心呢？”
　　……
　　依然得不到回答，罗德里赫只是看了看自己，然后告诉身边的服务生，维也纳咖啡和沙架蛋糕。
　　与自己的苦涩相对的甜腻。

　　“本大爷今天帅的像小鸟一样”这样的话，在罗德里赫无数次的不予理睬后，也不再说了。
　　刚开始真是很气愤，他完全当自己是空气！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抱怨或是生气，他都一样坚持地无视，连“你这个大笨蛋先生”也不说给自己听。
　　自己一个人在那暴跳如雷，所有的攻击都只是打在了棉花上，真的很没有意思。
　　于是，不再做这样无意义的蠢事。
　　像这样与他面对面，终有一天他的眼里能有自己吧。

　　对面的这个人，已经开始用下午茶，只是，喝个咖啡吃个点心也能这么刻板……
　　坐得正正经经的，每个姿势都是训练过的绅士的标准。
　　可是，这样刻板的他，却怎么看，怎么优雅，每个动作都牵引着自己的视线，任何一个角度拍摄都足以入画……
　　他吃得很慢，也终于吃完了。
　　每次吃完东西，他都会有片刻的休息。
　　紫水晶般美丽的眼睛，是看着我的方向，可是，却又没有看着我。
　　有潋滟的波光在散射，只是，空无一物。

　　这个骨子里高傲的人怕也是寂寞的吧。
　　前前后后也有过那么多情人……却不见他把心坦露给了谁看……
　　耀君说过啥？“非无脚下浮云闹，来不相知去不留。”
　　是这样的出尘还是根本就没有心呢？
　　至于那迷路的毛病，不知是迷糊还是不在乎……

　　4点，那小子要来了。

　　坐在对面的，是自己的弟弟。无理由认真的大笨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小子也开始无视本大爷，坐在自己对面连“哥哥”也不知道喊一声，真是胆大包天了！
　　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谈笑晏晏的样子，基尔伯特心中的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

　　紫水晶眼眸中有光华闪过，在这一刻，他的眼睛有了焦距。不再蒙着雾气的紫亮的眼睛，自己看得异常清晰，只是，这样的美丽，却从不曾给予自己。
　　怒火被挫败感代替，凉意从心底升起，火焰成星。

　　罗德里赫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愉悦的，路德维希就这么能令他开心？虽然自己也看过他们吵架，但是，却又总能坐到一起，像这样一起喝杯咖啡，谈天说地。

　　“你不用每天来的。”
　　“我怕你找不到家。”
　　“可是你工作这么辛苦。”
　　“我能抽出时间来。”
　　……
　　“我都走了这么多次了，不会再迷路了吧……”
　　“……”
　　“明天我试试自己回家，好吗？”
　　“……好！”

　　尽管是两个人一起把罗德里赫送回去的，可是，回家的路上，路德维希却遥遥地走在前面，没有理睬自己。
　　兄弟之间，已不复从前的亲密。
　　偶尔目光相对，也没有话语。
　　他不会再叫自己做事认真一点，事事亲为，倒是让自己显得多余。
　　是的，一个人也很开心，本大爷还是像小鸟一样帅气！

　　为什么我又坐在了这里？
　　说是自己尝试着回家，还是担心这位少爷会迷路。
　　不想再来的……真是不甘心！

　　面前的咖啡上旋转的烟雾慢慢升到空中，咖啡杯里浮着小小的漩涡。服务生倒是贴心，每次都自动端上自己还算合意的咖啡。

　　喝了一口，苦涩蔓延到舌根，快要忍受不了。要少爷和自己去喝啤酒，怕是不可能的吧。贵族拿着豪迈的啤酒杯的样子连想像都觉得诡异，完全破环画面的美感。如果是万不得已，也一定是蹙着眉头喝那么一小口，还要强迫自己把这想吐出来的液体咽下喉去，贵族的礼貌和矜持。
　　还是端着咖啡杯的样子最合适也最舒服了。

　　果然和自己不合。

　　下午的演奏结束，如往常一样走到自己这桌，优雅的步态隆重地着装，一如既往地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也许自己该庆幸，他总还是会选择走到自己这桌来用餐点，于自己并不是遥不可及，拒之千里。

　　一个桌子的距离。

　　纤细修长的手指与瓷白的咖啡杯缠绕出华贵的风情，连低头的动作都那么从容的优雅，背脊始终挺得直直。浑然天成的忧郁眼神，只有在将点心嚼出滋味时才有那么点欢喜的参与。

　　所以，还是想来。
　　只是想要看着你。

　　少爷用完了下午茶，和自己对视了好一会儿，起身出了门。

　　跟着他绕过大街，走过小巷，仿佛漫无目的地穿行。
　　你果然还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太阳要下山了，少爷的眼里没有出现焦急的神色，仅仅只是迷茫。
　　真是服了你！
　　今天，还是我来带你回家吧！只是我！
　　快步地走向他，心里有无限的欣喜。

　　“终于找到你了！”远远传来的是路德维希失了平静的声音。
　　转过身来，弟弟正奔跑着迎面扑向自己。
　　他是找我吗？

　　巨大的冲力来到自己面前依然没有停止，这一撞可不轻，这小子有没有常识？
　　伸出手臂想要阻止向自己撞过来的人，可是，留给他的只是一阵风。
　　尽管这阵风强大得差点将自己带倒在地，可是，风随着他追逐而去后，自己依然站在原地。
　　……

　　震惊地转过头，看到弟弟跑过去伸开双臂把罗德里赫抱在了怀里。
　　“我找了你几个小时了！”
　　“对不起……我又迷路了……”
　　“……我很担心你……以后，别乱跑了，还是我来接你吧！”
　　“……嗯，好！”

　　“罗德里赫！……路德维希！……”
　　我大声地叫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快点，回答我呀！

　　嗓子喊到嘶哑，也没有人回答自己。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终于分开了身体，略带赧意的不自然。
　　终于，他们还是牵着手向着自己的方向行来，这一回，我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以及空中打着旋的树叶是如何地穿透了我的身体。

　　“路德维希，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哦？那会是谁呢？”
　　“觉得好像是基尔伯特……”
　　“……他已经消失了。”
　　“嗯，我知道……”
　　“基尔伯特，我的哥哥……”
　　……

　　两个人渐行渐远，说话的声音飘散到空中再也听不见。

　　——END——

　　看了给咱留个言～
Schautemichan是“看着我”的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