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独舞桔梗

52、第五十二章

　　对于方粤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每日一求婚来得重要，但是说多了，林惟珊也会发火，不管不顾地对他拳打脚踢，虽然这点力气还够不上按摩。
　　方敬博因为得到了一个天外飞孙，这几天的心情也格外好，像是夏天的阳光，耀眼得很，连带帝豪集团的员工，近千名，每人都得到了一份丰厚的红包。帝豪集团利好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股市也节节攀升。帝豪集团的深水港也落成，按照和陆承川达成的协议，方粤守约给陆承川一个地方，专属陆承川的货物进出港口。
　　日子过得这样心满意足，完全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羁绊。一直到某一天，方粤兴冲冲拎着给儿子的礼物进了特护病房的房门，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上的女人吓了他一跳。
　　他不可能不认识那个女人，姜蜜玲。
　　她向来要强，这会儿根本不可能是来低头的，何况，婚礼当天，方粤更是让她丢尽了脸。
　　“你终于来了。”果然来者不善，口吻也那么激烈，虽然见惯了各种大场合的姜蜜玲说话依旧慢条斯理。
　　方粤看了一眼靠在床上的林惟珊，怀里白白胖胖的儿子正在抓着母亲的衣带玩。他顿时放了心：“我们出去谈。”
　　“不，就在这儿，凭什么这个女人躲在你建造的玻璃房子里安享阳光，我却要凄风苦雨等着你，还被你这样践踏？”她有些激动，眼睛里都是泪水。
　　林惟珊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我一开始就说过，即使我们结婚了，我也不保证有什么美好的未来。何况，我真庆幸，我们并没有结婚，否则，对于你来说是不公平的。”方粤低沉着声音，说得清晰。
　　姜蜜玲笑了起来：“哈哈……说的真动听啊方粤……我从来不知道你那么能说会道。你不是不屑于跟别人多费唇舌吗？你现在说着的这些话，是为你的心虚掩饰吗？”
　　方粤淡然一笑：“我对于你从来没有心虚过。蜜玲你知道我们之间仅限于此，或者如果没有让我珊珊，我们会成为一对为共同利益而奋斗的夫妻，但是绝不会是恩爱一对。”
　　“为什么？”姜蜜玲也会流露出小女人的一面，眼睛红红的，止不住往下掉眼泪：“你倒是告诉我，我哪一点不如她？她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阿粤，我也可以给你生孩子。”说着她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拉住方粤的手，低着头作最后的挣扎。
　　林惟珊忽然对这个叱咤风云的姜蜜玲觉得可惜，一个什么也不在乎，看上去刀枪不入的女强人，终究也逃不过情爱二字吗？
　　“不，你不明白……”方粤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她纠缠得死紧的手：“蜜玲，你并没有真正爱过我，所以你不明白。”
　　“那这个女人！她就是爱你的吗？”姜蜜玲抬起被泪水洗刷到狰狞的脸说。
　　方粤在阳光下对着林惟珊一笑，窗外的花朵开得正好，红艳艳地很热闹：“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爱我，可是我在努力。我愿意为她付出。”
　　说着牵住了林惟珊的手。两两相望，情意绵绵。
　　姜蜜玲的泪水尚未干透，却直起身子来，她勾起嘴角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方粤，你是不会回头的是不是？即使我不介意你对我做过的这些事，你还是不回头？”
　　方粤点点头：“我已经在为我做过的事情弥补了，曾经是我伤了她，现在我在努力地请求她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蜜玲，那些事你比我清楚，是不是？”
　　“方粤，你不要后悔，帝豪集团的深水港后期建设都是哥哥在支援你。”
　　“不，我不后悔，你们要是撤资我无话可说，当然，那以后深水港的盈利，姜家也没有一分一毫。”方粤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即便他和姜蜜玲没可能，姜雄飞这个道地的奸商也不会放弃这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失去帝豪集团这个合作伙伴。这个城市拥有绵长的海岸线，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只是投入一笔资金，技术、人员、后期养护都由帝豪集团承担，白白赚进一大笔，姜雄飞不是轻易能让熟鸭子从嘴边飞走的人。
　　林惟珊轻轻咳了一声，方粤打开了门，说：“珊珊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要找司机来接你吗？”

　　姜蜜玲走后，林惟珊也不和方粤说话，方粤按捺不住，主动贴上去：“你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这间特护病房有一面墙是落地的玻璃窗，窗子外面是绿草如茵，鲜花怒放，还有小喷泉在喷水，林惟珊把孩子放在摇篮里，自己到床上躺好，侧身对着外面的花园，依旧一言不发。
　　“你想怎么发火都行，别不说话。”方粤没脸没皮地贴上去。
　　“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林惟珊闭着眼睛，明显在控制怒气：“你自己说会和姜蜜玲说清楚的，这会儿倒好，闹到医院来，上演千里寻夫啊？我和儿子又没请你来，是你自己没脸没皮地过来，看这出正宫娘娘吃飞醋的戏码，也不怕带坏了孩子。”
　　“吃飞醋？”方粤咂摸着这两个字，然后诡秘地笑了：“是谁在吃飞醋啊？我都闻见醋味了。”说着伸手去掰她的脸，然后亲亲。
　　林惟珊恃宠而骄：“滚开！”她踹他。也不知是真的踹到了还是什么，方粤居然一骨碌滚下床去，只听见轰隆一声闷响，然后就没了声音。
　　林惟珊翻个身不理他，只是好久了也没听见方粤的声音，林惟珊小声说：“别装了，我不会来扶你的。”然后狠狠心闭上眼睛接着睡。可是半晌了也没听见方粤起来的声音，于是她坐起来，看见方粤倒在地上，她用脚点了点他的腰：“喂，起来！”
　　方粤还是不动。
　　林惟珊慌了，掀了被子下床去，扑在方粤身上摇晃他：“阿粤，阿粤……你怎么了？别吓我！”
　　方粤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将她压在身下：“哈哈！上当了吧？”他洋洋得意地用拇指和食指钳住林惟珊的下巴：“来，给大爷亲个。”
　　林惟珊没有反抗，方粤亲吻上去的一瞬间觉得她的脸颊湿漉漉的，于是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了？”然后拿粗粝的手指去摸她的脸：“怎么说哭就哭了？”
　　林惟珊忽然抽噎起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阿粤……阿粤……”她连声叫道。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方粤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慢慢安抚她：“怎么了？”
　　“我怕……”
　　“傻瓜，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如果是注定的，那么我情愿从来没得到过你。”林惟珊抬起小脸：“我有经验，太好的事情都轮不到我。阿粤，你不是骗我的吧？嗯？”
　　看着她认真的脸，方粤忽然有些心疼：“我怎么是骗你的呢？你看，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林惟珊将脸蛋在他怀里蹭了蹭：“我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方粤一下子明白了林惟珊的症状，那是患得患失的表现，可能是自己以前骗过她，所以她怕了，就像是那个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他自责，轻声在她耳边说：“你没觉得天注定我们必须在一起。再说，林惟珊，你想有别的选择吗？告诉你，没机会了，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
　　林惟珊轻轻地点了点头，更加圈紧了他的腰，怎么也不愿意放手。方粤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背，让她慢慢放松，这几天她可能真的是累坏了，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进入了睡梦之中。午后的阳光正好，方粤从心底开始冒起了幸福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