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的第一百零一年》忆霄

3、谁会拒绝别人在自己的坟上蹦迪呢

　　子夜，城中已是一片寂静，九齐望着楚华绫指着的方向，却在这狗都睡了的夜里，依稀听见了乌鸦的叫声。
　　满头黑线的九齐颤抖着声音道：“换一个吧，祖宗”，楚华绫收回手，吹了吹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就那儿。”，看着九齐那便秘般黑黄相间的脸色，又补了句：“放心，那房子闹鬼，百年没人住了。”
　　九齐闻言瞥了瞥楚华绫，闹鬼？，楚·暮凉城唯一的鬼·华绫自然感受到了九齐的眼神，也没反驳他。
　　九齐落在小院子里，楚华绫飘在空中，环顾四下，却终究没埋在屋子下面，按照九齐的说法，即便这房子“闹鬼”，保不齐楚华绫离开之后会有新人住进来，到时候翻新地基会把她挖出来。所以把她的骨头深深的埋在了院子里唯一一颗老树下。
　　楚华绫次倒是没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是个擅长抓重点的鬼，尤其是九齐本身话就不多的情况下，自然那句她可以离开的话显得尤为显眼。
　　等九齐埋好，擦了擦头上的汗，楚华绫飘到九齐身边道：“你说我能离开暮凉？”，九齐顿了顿尴尬道：“不是离开暮凉城，是离开人世。”
　　楚·离世一百年·华绫闻言立刻飘远。鬼都没得做，这世界对他恶意也太大了吧，这小子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是想恁死她。
　　九齐又摆了摆手道：“你别误会，家师也没考虑到你还能有灵智，毕竟像你这种游魂百年时间定是会消散的，不消散便是杀人如麻的厉鬼......”
　　楚华绫漠然：“所以，杀我还是为民除害？”，天可怜见她百年没杀人如麻到底是她亏了。
　　九齐懵懵地表示需要请示一下自己的师尊，然后便拿出了玉符。楚华绫双手抱臂，幸好她是鬼，不然牙都能咬碎了。
　　约一炷香之后，九齐面带笑意地回来道“师尊说不比超度你，甚至还能提供让你离开暮凉的办法让你修炼，只是.......”，九齐说着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道：“师傅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方法和修炼法门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
　　此刻的楚华绫自然是分文没有，所以她瞥了瞥九齐，他在开玩笑吧开玩笑，去给和尚卖梳子都比和分文没有的楚华绫推销修炼功法什么的靠谱啊。
　　九齐见楚华绫眼神冷漠，连忙道：“我可以借你。”。
　　闻言，楚华绫瞬间来了兴趣，只是面上仍冷漠着淡淡道：“多少钱？”。“三......三万三品仙石。”九齐磕磕巴巴道。
　　“仙石？”楚华绫问道，于是九齐又向修仙盲楚华绫科普道：“仙石是修仙人用的货币，最次等的就是仙珠，一般是修仙界下首的凡人城镇流通的，100仙珠等于一三品仙石，100三品仙石等于一块二品仙石，100二品仙石等于一块一品仙石，100一品仙石等于一仙玉，只是仙玉难得所以想用一百一品仙石换仙玉基本不可能。”，楚华绫摸了摸下巴假装沉思了一会儿道：“成交。”
　　然后九齐又默默取出了玉符，联系师傅去了。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后，九齐表示可以离开了，楚华绫却缓缓飘进了屋子，并示意九齐跟上，九·工具人·齐自然也只能推门跟上，那门年久也没维修，九齐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明显，尴尬的九齐缓缓收手，拾步进了屋子，无视屋子里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的话这屋子倒也算华丽，暮凉城位于西方，天气干燥所以比起湿润的南方反能更好的保存装饰雕花之类的。
　　楚华绫停在了一处砖石边上道：“挖开。”，工具人九齐一块一块掀开砖石，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坑，坑中有个大箱子，打开全是金银玉器首饰，根据九齐最近游历的经验来说这些都是价值不菲哪怕过了百年拿到如今也是凡尘之人会争抢之物，对此，九齐回头对身后的楚华绫说：“这些在凡尘倒还值些钱，但是不抵扣欠款啊。”，楚华绫点了点头，示意九齐挪开那箱子，又出现了一个小坑，坑中又是一个箱子，“这套娃呢”九齐吐槽道，仅仅过了半天，学习能力超强的九齐就学到了楚华绫话唠的精髓，熟练的开始自言自语吐槽，那倒是华丽，打开却只有一本书，颇有买椟还珠里那个椟的意味。
　　九齐默默等着楚华绫吐槽，却见楚华绫只是看着那本书，自从进了这个屋子，那叭叭叭了一天的人竟诡异的沉默了起来，除了简单的指挥九齐干活便再无动静。九齐慌了，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位祖宗生前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人，师傅在他来之前说这位就算还存在也应该忘记前尘失去理智了，结果他遇到了神志完好的楚华绫，后来相处又发现楚华绫确实像是全都忘了还变成了一个话唠，如今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九齐内心：师尊救命啊。
　　楚华绫沉默半响之后道：“收起来，等我能拿东西了再还我吧。”，九齐按捺下心里的不安，乖乖的将挖出来的东西都放进了乾坤袋，又按照师傅的指示拿着罗盘带着楚华绫前往自家师尊交代的地点去解决楚华绫离不开暮凉城的问题。
　　“您为什么不问为什么自己离不开暮凉城？”飞剑之上的九齐忍不住开口问道，毕竟他只是个心浮气躁的小伙子，略有些沉不住气的。
　　楚华绫对此微微一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九齐对此满头黑线，也不知道是谁之前问了一路的问题。
　　楚华绫并不是不好奇，只是，她想起了往事心情不好，那往事啊，倒也不是生前，那是她死后的往事，只是做鬼久了，即便同是死后的事情，却也是很多年前了。可能她年龄永远停在了十八岁，这个年龄的姑娘又总是阴晴不定的，所以她现在有些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在她初当阿飘的那会儿，浑浑噩噩，远不像现在这样思维敏捷，甚至想张口说话都很难，那时的她日常在空中游荡，在城门口晒太阳，只是每晒一段时间就觉得身上疼的很，触目所及的自己也愈发透明，必须回到尸身旁边呆一会才能恢复，那时的她也不愿意呆在肉身边上，她嫌丑，那时候的她甚至不知道丑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很丑很不愿意呆在那边。
　　那时，总有一对夫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给她烧纸，他们总是抹着泪在被人发现之前离开，不知怎么的，许是他们来的久了，也可能是就算没有神智也能感觉到孤独，没有神智的楚华绫便会每晚跟着那对夫妇回家，直到白天再回到城门口晒太阳。
　　那对夫妇的夫人是个看起来很文气的女子，像是个作家，每晚都会写故事，写的是楚华绫的故事，那时的楚华绫懵懵懂懂地看着女子写故事，只是她不愿意看纸上的内容，那个女子写的时候很悲伤，悲伤随着笔尖留在了纸上。每当女子挑灯写书时，男子总会抱着手站在门边，陪着女子，直到女子乏了，二人才一同入睡，楚华绫很喜欢看这幅情景，是打心里欢喜。
　　后来啊，他们去烧纸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先是被官兵教育了一顿，而后某日，女子书写完后不久，来了一群黑衣人，男子奋力保护女子，杀了大半黑衣人男子终是不敌，最后，女子也拿着男子保护她的剑殉了情。
　　他们是认识的，她，楚华绫，和那对夫妇绝对是认识的，那对夫妇死后，楚华绫像是开了窍似的，回想起来那绝对是她做鬼百年最高光的时刻，只是等不及她细细品味，她回过神来时所有黑衣人都死了。
　　她在那宅子游荡了很久，一直守在那对夫妇身边，期待着他们身上会浮出什么和她一样的存在，却什么也没有，直到他们被发现，被带出去掩埋，作为新鬼的楚华绫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也是从那时开始，暮凉城的夜一天比一天冷。那座宅子也开始传出了闹鬼的说法。
　　收回思绪，楚华绫吸了吸鼻子，又开始嬉皮笑脸的问九齐：“诶，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啊？”，九齐翻了个白眼：“MD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