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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06年秋 北京 ...

  •   萧郁和司勤一出首都机场的候机楼,就被一辆奔驰大G接走。接机的号称是石天的铁哥们。这哥们毫不废话,一路疾驰直接到了俩人住的地方。这是北京北四环外一个高档小区。石天的哥们解释,住这里舒适方便,是石天特意交代的。
      果然,住的地方非常高档。大四居,两间南向的房间,一间是带挂衣间、洗漱室的主卧,一间是中间放着大老板台的书房。北向两间一间是客房,另一间是放着跑步机等器材的健身房。房子中间是客厅和餐厅,夸张的是客厅里除了沙发茶几等摆设外,竟然还有一架钢琴。看得出房子主人是有钱的主,装修豪华,布置时尚,各种用度一应具全。石天哥们带着俩人简单转了转,说:白天会有保姆过来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需要什么跟保姆说就可以。“不需要给她钱”他特意吩咐道。最后,他说:“我知道大哥对北京很熟,但是如果大哥不想开车的话,我会随时派人来。”随后,犹豫一下把奔驰车的钥匙放在桌上。
      “不用,我们自己开。”萧郁还没说话,司勤就把车钥匙接过来。

      石天的哥们走后,司勤拥着萧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仔细看了一遍。走到主卧,萧郁一边开启床头灯一边诙谐的说:“这是主人房,如果女主人不在,就男主人睡了。”又向司勤眨了眨眼,“看来你要睡客房了啊。”
      司勤噌的一下窜上床,斜着身子歪着头向萧郁耍赖说:“谁说女主人不在?是男主人不在 !”
      “哈哈哈。”俩人都开心都笑了起来。
      “主卧带洗手间,方便,还是你做女主人吧,我睡客房。”萧郁一把把司勤拉了起来,顺便捋了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乖,洗漱吧,一会我在客厅等你。”萧郁体贴的说。
      “嗯”司勤温婉的回答。

      南向两个房间中间的大客厅足有四十多平方,落地窗外就是亚运村。
      萧郁端着一杯红酒,穿过客厅走到外面的大阳台上,边酌酒边向对面的英东游泳馆望去。萧郁当年从北京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也住在亚运村附近,从那时的家里望出去,也能看到英东游泳馆。将近四年了,此景依旧。他想起了无数次和李宁琪、小米在英东广场里面散步的情景,不禁满眼泪光。
      “老婆,小米,你们在哪啊?”他真的想对着漆黑的夜晚喊出来。
      其实,当飞机落地首都机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突然痛了起来。北京,曾经承载着他多少的梦想啊。北京,记录了他和李宁琪、小米一家人多少幸福的时光啊。一夜之间,一切都化为乌有。他被带到了那个叫巴彦托海的地方,妻女黯然的背井离乡。

      “在想什么?”司勤悄悄的走了过来,也端着一杯红酒。
      看见萧郁满脸泪光,司勤懂了。
      她温柔的靠过来:“是不是想起师母了?是不是想起妹妹了?”显然,司勤知道一些萧郁的情况,萧郁明白,肯定是石天告诉过她。
      “天各一方,毫无踪迹。是我让她们受苦了,我枉为人父啊。”萧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睡衣的袖子擦掉眼泪。
      “师傅,你能听我说几句吗?”司勤竟然嗓音呜咽。
      萧郁不由自主的搂住司勤的腰。
      “师傅,我已经注意到了,你在别人面前,总是强作笑颜,谈笑风生。可你的背影好落寞啊。”
      萧郁震惊了,只有李宁琪用“背影落寞”这个词形容过他。
      司勤把埋在他胸前的脸抬起来,泪光闪闪看着他,继续说:“我总在想,是什么压弯了这个优秀男人的腰?”
      “我想了,只有爱,只有责任,只有男人的品性,才能压垮男人自己。”
      “我懂了,男人不是压不垮的。压不垮的男人要么是英雄,要么是无赖。但你不是英雄。这正说明你背负的太多,说明你是一个好男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值得爱的男人。”
      “我们蒙族人信命。相信人有定数。有你的惦念,师母和妹妹一定会有菩萨保佑的。”
      说着,司勤更紧的抱着萧郁:“你现在不是有我吗?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你恍惚中觉得我一会像师母,一会像妹妹。这不说明,有了我,你不是老婆孩子都有了吗?”
      司勤总会让人意外。
      在这样的场景下,竟然有这样的表白,萧郁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书本、电影中。
      两人搂抱着沉默了好一会。
      萧郁慢慢的松开司勤,看着她头发挽了个揝。因为刚刚洗过澡,脸庞格外粉嫩。他有点疼爱的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脸色开朗起来:“女主人洗完澡需不需要massage?”
      “哼,还师傅呢!”司勤羞涩的白了萧郁一眼。
      “睡吧!”萧郁说着推开司勤,头也不回的往客房走去。
      “你!你!你!”司勤在身后直跺脚。

      萧郁和司勤在北京已经呆了一个多周了。萧郁每天都约了人,每次都是好多人,但每次都不是一个圈的人。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侃大山,没有正经话题。从国际到国内,从天上到地下,从挣钱到女人,从比尔盖茨到李嘉诚……。有时候在咖啡厅,有时候在酒吧,有时候在餐厅,反正都是吃喝的地方。不是在喝就是在吃,或者喝完了吃,吃完了喝。
      司勤奇怪的发现,萧郁一改过去侃侃而谈的状态,大部分时间在听。最多话的场合就是是和大家一起相互调侃,甚至和那帮人一起调侃司勤,很多时候弄得她很尴尬。但司勤没有恼怒过,甚至还面带笑容的装傻。她心里明白,萧郁找这帮人侃大山是有目的的,虽然她弄不懂他是什么目的。他和那些人一起调侃司勤,也是为了融合谈话的气氛,让聊天更顺畅、自在和随意。后来发现,萧郁总在关键的时候引导出他想要的话题。甚至有时显出了醉态,也能感觉出他的耳朵是竖着的。
      司勤隐隐感觉到后背冒出一股凉气。

      “哎,你知不知道你像个CIA。好可怕耶!”有一次从吃饭的地出来,司勤开车拉着醉醺醺的萧郁,幽幽的对他说。
      “哇,被你发现了啊。”萧郁歪斜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一边调侃她,甚至还痞痞的把烟圈向她吐去。
      “臭…”司勤本来想骂“臭流氓”,但转念想不对,就改口说“臭不臭啊?!”
      “我觉得你们都是CIA,都好可怕。师傅,我总觉得他们总在试探你。”
      “小司勤啊,你快出徒了。”萧郁直起身来,把烟掐灭。眼睛望着车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谁也不是傻逼!连你都说我是间谍了,这帮猴精猴精的人能看不出来?”
      “看出来看不出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装傻,都在相互试探。他们是看我美女豪车全套名牌才会理我的,否则他们会以为我从监狱出来后,向他们讨饭的。嘿嘿,我也吊着他们,就不告诉他们我在干啥,我就是让他们不摸潮水。这年头谁也不知道谁的背后是谁。哈哈,越不摸潮水,他们越会感兴趣。”
      “他们在给自己留机会。一帮掉进钱眼里的臭男人。”司勤有点愤愤的说。
      “嘿嘿,我们的小女孩长进很快。”萧郁拿起司勤放在档位上的右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
      “满嘴的烟味酒味!”司勤娇腆的斜了萧郁一眼,手并没有拿开。

      “哎,亲爱的师傅。”司勤语音开始嗲起来。“我想明天请同学吃饭,来北京之前就跟她们说好了。”
      “可以啊。请就请好一点,今天这个包间就不错,菜品也好。是不是也有帅哥啊?明天放你一天假,正好我也去会会美女。”萧郁调侃起来。
      “一边去。”司勤又娇腆的撇嘴,随后又嗲起来:“我想在咱家请。”她显然是故意的把他们住的地方说成“家”,还在“咱”字上加重了语气。
      “可以啊!”萧郁还是调侃的语调:“要不要我把行李拿走?否则,他们会以为你跟一个男人同居啊,哈哈哈,那样你就在帅哥面前没有机会了,哈哈哈”。
      “不嘛!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嘛,你做男主人,我屈尊做女主人。”司勤的语音越来越嗲了。
      “啊哈,那你怎么介绍我啊!”萧郁开始坏笑。
      “我男人!”
      “他们会说你口味很重啊!”
      “我乐意!我乐意!哎哎,我乐意!”司勤摇头晃脑的朝萧郁开心的笑。
      萧郁能感受到那开心是发自内心的。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萧郁问晚上请同学几个人,想怎么弄,请厨师还是自己做。
      司勤白了萧郁一眼:“你傻啊,家宴啊,当然自己做喽。”
      “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勤说话老“哎”“哎”的。“我做几样西北菜,你海边长大的,你做海鲜!”随后又撅着嘴:“你会吧?反正随便吧,不行就水煮锅蒸,听说你们海边人都这么吃”
      萧郁笑而不语。

      司勤显然很兴奋。她嗖的一下从饭桌上窜了出去,又嗖的一下回来了,手里拿着笔和纸。“哎,我昨晚上打了无数电话,肯定来的有四个,不一定的有俩。”
      “打了无数电话就约了六个人?”萧郁故作惊讶。
      “无数就是很多的意思,你不懂!”司勤根本没有抬头,在纸上划着。“如果六个加咱俩就是十四个。”
      “六个加俩是八!”萧郁一本正经的纠正。
      “人家都是来俩!哈哈,十四就是要发!“司勤大喊了一声。
      “如果来四个就是十,十全十美!嘿嘿。”
      “如果来五个,就是十二,十二….,十二…,哎,十二怎么解释?”
      “是儿!要有儿子的意思。”萧郁脱口而出。
      “滚!”司勤也脱口而出。但顿了一会,突然跳了起来:“也对哈,耶!耶!”嗖的一下又跑了。

      俩人换成休闲装,司勤开着车直奔新源里菜市场,看来她是有所准备的。
      “哎,我告诉你啊,昨天晚上我问过我同学了,新源里菜市场是北京最火的菜市场,各种鲜活海鲜,各种新鲜蔬菜,各种奇艺水果,统统都有。”司勤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满天比划,特别加重“各种”的语气。然后,指着萧郁的鼻子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嘿嘿。”特得意的劲。
      “我想要当天的阿拉斯加深水龙虾。”萧郁语调特别平静。
      “滚。”司勤最近也经常用这个词。“澳龙肯定有,个大、鲜活。”她根本没理萧郁的话茬,又自己兴奋起来。

      新源里菜市场果然名不虚传。司勤挽着萧郁的胳膊转了三圈,终于把要买的东西买齐。采购的时候,俩人不断的商量,不断的争执,最后还是你挑你的我挑我的,买了一大堆。
      家里的保姆把菜洗干净后就被司勤撵走了。她哼着小调在准备几样拿手的西北菜,把羊肉、牛肉该炖的炖该煮的煮,把辣椒油炸好,把菜切好。然后,两手一摊,笑嘻嘻的对萧郁说:“看你的了。”
      让司勤大吃一惊的是,萧郁开始熟练的刨澳洲龙虾,解帝王蟹。边弄边说:“龙虾三吃怎么样?蒜蓉帝王蟹怎么样?”
      然后,该切丝的切丝该滚刀的滚刀。看着他的刀法,司勤觉得要晕了。
      “哎哎哎,你是厨子啊!”司勤用力的拍打萧郁的肩膀。
      “三级厨师,三级厨师。”萧郁一边躲闪着,一边忙碌着。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做菜的?”司勤板着萧郁的肩膀,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萧郁停下来,拉着司勤的手:“原来家里还行,到了中学的时候,爸爸出事了,突然变穷了,吃不上肉了,特馋。那时候如果有人家办喜事,一定支上一个大棚子,大师傅也就是厨师,在里边做喜宴。我就喜欢看大师傅做饭。切菜、掂勺、码盘,那一招一式,太让我神往了。特别是当大师傅把切剩下的熟肉渣往嘴里一放,我馋得想掉泪。”
      萧郁眼睛真点湿润了:“当时,我就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做个大师傅”。
      他擦了一下眼睛,“再后来,我大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再后来有钱了,就自己学着做些高档一点的菜。就这样。”
      “告诉你啊。”萧郁甜甜的说,一种司勤没有见过的纯真表情:“在食堂勤工俭学其实很好的。家里穷,我有最高的助学金,每月21块钱,吃饭又不交钱的,别看那些高干子弟这那的,其实我很富的。我来北京上学七年,没跟家里要一分钱!”
      司勤哭了,一边哭一边抱着萧郁:“宝宝,宝宝,我以后不会让你受苦了。”
      俩人沉默了好一会,萧郁推开司勤:“宝宝个屁啊,你都能当我女儿了。”说着又开始转身忙着切菜。
      “哼,我不。”司勤搂着萧郁的后背。
      还不到一秒,她又从背后拍着萧郁咋呼起来:“酒!怎么忘了买酒了?!”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萧郁连头也没有回:“酒来了。”
      果然,司勤开门就看到那天接他们的石天的哥们带着一个小伙子,把一箱箱白酒红酒啤酒搬了进来。
      送走石天的哥们,司勤回到厨房,看着没事人似的萧郁,掐着腰像母夜叉一样:“萧郁,你就是个特务 !”
      萧郁用纸巾擦着手傻笑。

      晚宴来了11个人,有一个男生的夫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司勤趁端菜的时候,悄悄跟萧郁说:“十三点。”
      萧郁坏笑着说:“侬脑袋瓦挞啦”。
      宴会很嗨。
      说是说,闹归闹,司勤介绍萧郁时一本正经的说是自己的老师。开始大家还很矜持,但看萧郁忙做菜忙上菜又忙敬酒,大家开始试探性的调侃了。
      “哎,司勤,古时候老师叫先生,你家先生好像住你家唉。”
      “哎,司勤,你家先生现在的叫法叫老公唉。”
      “哎,司勤,你家老公做菜的姿势很帅唉。”
      “好好好,按照现在时髦的说法,他就是我师傅,懂了吗?我们是师徒关系!”司勤貌似急赤白咧的解释,其实内心很惬意。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说:“要想学得会,跟着师傅睡。”
      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司勤跟这个喝跟那个喝,但始终很清醒。她是西部少数民族的血统,可以说千杯不醉。萧郁开始端着,但后来逐渐放开了。大家起哄他俩喝交杯酒,他竟然说,来,老婆,喝给他们看。再后来,他口若悬河,妙语连珠,抨击时弊,评说江山……,再后来泪水涟涟的用蒙语唱起了那撕心裂肺的《母亲》......

      萧郁彻底的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萧郁醒来后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这是在北京。才想起这是和司勤一起在北京。才想起昨天晚上是和司勤一帮同学在临时居住的公寓吃饭。才想起昨晚确实醉了。
      其他的都“断片”了。
      萧郁看到自己穿着睡衣,盖着被子。又环顾四周,猛然想起,这是司勤住的主卧啊。他想不起来了,难道自己换了睡衣盖了被子?但怎么会睡在主卧啊?
      他满怀疑惑的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忽然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厨房忙活着。
      萧郁以为是石天朋友安排的保姆。但当司勤迎着他走过来叫他师傅时,他才反应过来。
      “醒了?”司勤扶着萧郁的胳膊,好像怕他摔倒。
      萧郁木然的随着司勤的搀扶走到餐厅坐下,茫然的问:“我醉的厉害吧,怎么睡到你的房间了?”
      司勤脸一下红了,糯糯的小声说:“我怎么知道。”
      “哎,你…,”萧郁看着司勤走回厨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我给保姆放假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司勤把一样一样把早点端了上来。油条、包子、花卷、豆浆、小米粥及各式小菜应有尽有。“嘿嘿,你喜欢的都有,乖乖的吃吧。”
      萧郁和司勤不像往常互相调侃而只是默默的吃着早饭。早餐很美味,萧郁吃了好多。吃完早饭后,司勤把早就煮好的咖啡和香烟拿了过来。萧郁没有离座,就在餐桌旁一边喝咖啡一边抽烟,眼睛盯着在厨房里洗碗的司勤。
      司勤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上衣是收腰的,把她的上围恰到好处的烘托出来。裤子稍有点短,雪白的大腿冲击着萧郁的视觉。想起司勤那万般柔情,想起她满含泪水叫他宝宝,萧郁忍不住了。他把只抽一半的香烟掐灭,轻轻的走向司勤。
      司勤感到一股热力扑来。虽然没有回头,她也能感到萧郁喷发出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司勤感到喘不过气来了。
      萧郁看着因大口喘息而颤抖的后背,看着司勤低着头缩着肩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他身体里涌起雄性对雌性说不出是疼爱还是征服欲望。
      他在她后边停顿了几秒后,才毫不犹豫的抱住她。
      司勤轻轻的□□了一声,奋力扭回头来,热切的和萧郁亲吻着……

      两人一直在亲吻。颠过来倒过去,不知怎么亲才能表达那种渴望和激情。
      “我好喜欢接吻”
      “我也是”
      “我好喜欢这样抱着”
      “我也是”
      “我好喜欢腻着一个人”
      “我也是”

      在后来的几天里,两人像度蜜月一样整天腻在一起。
      在家的时候,萧郁走在哪司勤跟在哪。隔几分钟就会拥抱着接吻。吃饭的时候也不管对方的嘴巴油腻不油腻,也要时不时的嘴对嘴亲一下。在家里腻歪够了,司勤会开着车,拉着萧郁满北京逛超市逛商场逛景区。
      “你爱我吗?”司勤几乎隔一小时就会问一句。
      “爱!”
      “你不会离开我吧?”
      “不会”
      “你会再去别的地吗?”
      “... ...”萧郁无语。
      “反正你去哪我去哪!哼!”司勤搂紧萧郁的胳膊,像怕他跑了。

      “今天我们要去见一个大佬级的人物。”忽然有一天吃完早饭后,萧郁有点严肃的对司勤说。
      “奥,那要穿正装吗?”见萧郁一改这几天的温柔,难得的这么严肃,司勤怯怯的问。
      “不用,穿运动装。去打高尔夫。”
      “可我不会啊。”
      “不需要你会,陪走。打球的男人最喜欢美女陪走了。”萧郁也感到自己的严肃,缓和了一下气氛。
      “切。”司勤白了萧郁一眼。

      司勤预感到今天的活动不比往常的吃吃喝喝,一路上认真的开车,不敢撒娇耍嗲。萧郁在不停的抽烟,呛得司勤不停的咳嗽,但她看萧郁脸色格外严峻,也不敢制止。
      沉闷了一会,萧郁拿起司勤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神情依然严肃,一字一板的说:“今天我们要见的人叫王仲文。他是中天国际的大老板。中天国际是一个财团性质的大集团,旗下有4家上市公司。其中有一家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上市的资源公司。这家资源公司是国内最大的民营矿业上市公司。一般呢,矿业上市公司大多在加拿大、澳大利亚和香港上市,几家大的矿业上市公司大多集中在加拿大或澳大利亚。”
      “中天集团是通天的。明白什么意思?”萧郁手指往上指着问司勤。
      “嗯.”司勤回答。
      “所以,几乎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
      “那你知道我找他谈什么吗?”萧郁问。
      “让他投资石天的矿业?”司勤又开始怯怯了。
      “哈哈哈,宝贝,只说对了一半啊。”
      “嗯?”
      “国际大宗商品,哎,你知道什么叫大宗商品吗?”
      “切,原油、大豆,嗯嗯,还有矿…”
      “对,还有矿产品,比如铁矿石、铝、铅、锌等等,这些商品的价格都快到了历史顶点。美国经济连续10年持续上涨。中国经济连续20年两位数增长。
      “危机要来了。”萧郁结论般的语气。
      萧郁又点了一支烟继续说:“当然,也可能我预料的不对。但按照索罗斯的反射理论... ...”
      “你也是学经济的,知道索罗斯反射理论吧?”萧郁有意考考司勤。
      “知道啊。”司勤斜着眼看萧郁,有点不屑。
      “说说看。”
      “前段股市坊间有个段子。说是,证券营业部门口的老太太最会做股票。很简单,当营业部自行车多的爆棚的时候,她就卖。当营业部门可罗雀的时候,她就买。”
      萧郁情不自禁的拍手:“这是我听到的索罗斯反射理论最经典最朴素的阐释。”
      司勤得意起来:“你以为我这个北大经济系毕业生浪得虚名啊?”
      “那你猜我是怎么判断危机就要来了吗?”
      “看车老太太,自行车多的没地搁了?”司勤知道萧郁要运用索罗斯反射理论。
      “对。前几天跟我们一起聊天的人,其实有几个是混子。上海人说话是瘪三。对不起,我不是骂人,是比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瘪三都开着大奔,挎着美女,抢着买单。看起来,大家的钱多的花不了了。知道这在宏观面上叫什么吗?”萧郁又考官式的发问。
      ”泡沫。”
      “对。亚洲金融危机前夕,东南亚国家都在比谁的摩天大搂盖得高。家家宝马,户户奔驰。人人富的流油。可好景不长,危机一来,一地鸡毛。”
      “危机真的要来了?”司勤若有所思的问。
      “感觉而已。”萧郁有点沉重的说:“知道吗?大灾难来临的时候,包括自然的、经济的、社会的,从来没有预兆。”
      “你怎么像一个先知先觉的巫师一样。怕怕。”司勤觉得气氛太沉重,故意调侃。说着向萧郁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萧郁也觉得应该调节一下气氛。色色的看着司勤;“也给你说个坊间的段子。听说过没,股市好的时候,夜总会接待的都是散户,散户挣钱了就去夜总会撒欢,但他们不会花大钱,只要坐台不要出台。嘿嘿。股市不好的时候,来的都是大款,一人要俩小姐,一个坐台一个出台,有时候还双飞。他们输了钱要发泄。哈哈哈。记住哈,小姐的行情跟股市是反着的。”
      “滚!”司勤甩开萧郁的手。

      “知道做股票基本原则是什么吗?”沉默了一会,萧郁又开始故意引导司勤。
      “高抛低吸呗,切。”
      “做股票最高境界是在低点买入,在顶点卖出!问题的关键,谁知道顶点在哪啊?所以,谨慎的投资者,应该在上升期抛出,到了顶点就难说了。”
      司勤恍然大悟:“知道了,你要把石天的矿卖给中天国际!”然后又赞赏道:“师傅,你真该去当教授。一通引经据典、循循善诱、步步推导,然后得出结论。嘿嘿,跟着您真长学问。”最后一句话是北京人调侃的话,司勤用到这里还挺贴切。
      “宝贝,孺子可教啊。”
      “亲爱的,他会买吗?”
      “世界上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也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价格而已。”
      “人情能买吗?感情能买吗?爱情能买吗?”司勤忽然愤愤了,一加油门车直往前窜。
      “哎哎,抬杠啊,我是去跟王仲文谈恋爱啊?你傻啊!”
      司勤还是一脸忿忿。
      萧郁伸手在司勤的胸部揉摸了几下:“多好的女人啊。宝宝,打死你我也不会卖你。”
      “流氓。”车速慢了下来。司勤娇喘的轻骂,脸色又灿烂起来。
      “这一趟北京啊。让我重新认识你了!”司勤踩住刹车伸过头来亲吻萧郁:“老公,你太牛逼了,我爱死你了。”司勤第一次说脏话,第一次叫“老公”!

      北京最好的高尔夫球场当属雁栖湖,但雁栖湖球场名人巨多,装逼的暴发户也巨多。像王仲文这样的大佬一般不会去那样的场合。在离雁栖湖的不远的地方,他自己建了一个18洞的球场,不卖会员卡,不接受散客,来这里打球的人大多是中天国际的高级合作伙伴,包括官员、投资人和大客户。有心眼的官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打高尔夫。所以王仲文这个秘密球场,就成了京城低调官员的最好去处。
      这个球场奇异的地方在于,各个空间都是私密的。练习场都是包间,会所里住宿的地方都是一梯一户,绝对不会遇到生人。出发台也是预约出发,保证不会让两组打球的人相遇。因为打球的人少,难得会在球道上相遇。即便是相遇,大家都很默契的装作不认识。更值得称奇的是,这个球场没有任何公众娱乐活动,酒水房间应有尽有,饭菜送到房间。大厅、走廊没有任何服务员、保安之类,到了房间就像到了家。只要预约成功,报上车号后,你就一路绿灯,无须登记、结账。更没有人询问你带什么人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
      萧郁和司勤直接按照预约进入房间。在司勤四处转悠倍感惊奇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响了。
      萧郁抓起电话:“喂?你好。我是萧郁。”
      “看见你车进来了。”听得出是王仲文的声音,虽然三年多没见面了。
      “奥,老哥,好久不见了。”
      “嗯嗯,你刚来,洗漱一下,半小时后在练习场五号包间见面”
      “带上你的女朋友。”显然,球场的监控系统什么都看见了。
      “谁啊?”司勤过来搂着萧郁问。
      “王仲文。”萧郁爱怜的亲了亲她。
      “宝宝,“私底下萧郁开始称司勤宝宝了。司勤很喜欢这个称呼,既有长辈对孩子的溺爱,也有大男人对小女人的怜惜:“背着你的包包,里边有现金吧?”
      “有啊,两万。够不够?”
      “够。”

      半小时后,萧郁和司勤走进练习场五号包间时,高高大大的王仲文正和一位20几岁的女孩开心的聊天。见他们进来,王仲文站了起来。
      “老弟,好久不见了,怎么头发白了啊!”王仲文握着萧郁的手说,看出有几份动情。
      “老哥,小弟有愧。三年前说好的事,到现在……”
      “别别别,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托老哥的福,托老哥的福!”
      “哎呀,我没有帮上忙。那种时候你只能自己救自己。你懂。”
      “我懂!”
      “来来,先练练球吧,活动活动。”王仲文把萧郁拉到打位上。忽然又回过头来指着包房的那个女孩,对司勤说:“弟妹,让张然陪着你喝茶啊。”
      “我不是….”司勤没有说完,王仲文已经开始挥杆了。显然,她是不是弟妹不重要。弟妹只是个称呼而已。

      两个男人练了一会球,又回到了茶几旁。司勤和张然都不约而同的坐到了两个男人的身边,给自己的男人倒茶。
      “老弟,你的材料我看了,公司投资部也初步评估了。原先也有所了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这样吧?“王仲文伸出俩指头。
      “老哥,这你有点过了,别人评估之后,出…”萧郁伸出五个手指头翻了翻。
      “哈哈哈,你不做这个行当已经有三年了啊,告诉你,他们在忽悠。”
      “嗯,我知道。但即便是是这个数,”萧郁再次伸出五个手指头“老哥也是翻番啊。”
      “最多这个数。”王仲文伸出四个手指头。
      “付款方式我们再商量个妥当的方式,最好走国外的账户。”
      “哈哈哈,痛快!老弟不减当年啊。”
      “哪里哪里,只有靠老哥了。”
      “好好好,有一点说明白,中天国际的资源公司是在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两地上市,要国际级会计事务所审计评估。我们现在说的算是意向。”
      “没问题。”
      “那你那份?”王仲天看了司勤一眼。
      “我兄弟的事,不要。但你给的那份就打到价格里。”萧郁很严肃的说。
      “我都听说了。老弟离开多年,依然在圈子里有口碑。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
      王仲文向张然大声说:“打球,你陪走。当然,弟妹也陪走。哈哈。”
      “老规矩啊,一洞1000。小赌怡情。”
      “听您的!”萧郁爽快的答应。

      打球时,两个男人并排着边走边聊天。两个女孩怕影响他们谈公事,就远远的跟着。
      打到第7洞时,王仲文回头看了看两个女孩离的比较远,一脸严肃的问:“找到你妻子和孩子了吗?”
      萧郁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狂跳:“只是听说在澳大利亚,具体还不知道的...,老哥,你...?”
      “在悉尼,你女儿在悉尼大学念书。是我把她们送出去的。你被抓后,你那个叫左向南的发小骚扰她、威胁她。她实在走投无路了,就找到了我。是我建议她娘俩出去的。我欠你的货款和卖房子的钱她都带走了。这些钱能让她们衣食无忧。放心。”王仲文安慰式拍拍萧郁的肩膀。
      “谢谢老哥!谢谢大哥!”萧郁觉得自己要跪下去了。
      “镇定。镇定。回头我把地址和电话发你手机。”王仲文朝后边指了指。开始挥杆发球。
      发完球,王仲文又说:“我看你那个发小盯上你了,将来还会有麻烦,得想个法子使点手段。”
      萧郁后面几个洞恍恍惚惚,打球不是下水就是出界,他还在懵懵懂懂中。
      后来,他醒悟过来了:“老婆孩子去澳洲跟左向南没有任何关系。李宁琪没有背叛自己。她们是安全的,她们衣食无忧。”
      萧郁突然昂奋起来,最后连续赢了王仲文好几个洞。

      打完球,萧郁谢绝了王仲文的宴请,洗漱后就和司勤往城里赶。萧郁显得有点累,一会就在车上睡着了。车停在地下车库时,他才醒过来。醒了之后,第一句话就是:“订票,回去。”

      半夜,萧郁推开睡熟了还紧紧搂着他的司勤,悄悄的起床。他按照王仲文发到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拨通了悉尼的电话。
      令人沮丧的是,电话里是个讲英文的男人。他说,这个房子是他两年前租的。这里没有叫李宁琪的中国人,也没有叫小米的中国女孩。
      萧郁的心又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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