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雪顶柠檬水

3、第 3 章

　　顾原总是在想，也许孤独是自己的命。

　　幼时的天资聪颖，少年的能力出众，过早的承担了责任也让他失去了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的机会。

　　小时候他养过一只鸟，是他无意间在外出时救下的，和阿黎一样是被人类陷阱所伤，困在网里挣扎时弄伤了翅膀，他带它回去，为它治伤，和它念叨自己的烦恼和开心事，不开心的时候摸摸它的小脑袋，给它取了名字，可后来它伤好了就飞走了。

　　顾原从那一刻觉得，没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人也好动物也好，陪伴永远只是暂时的，孤独才是最忠实的朋友。他知道不会有谁永远陪着自己。

　　可一个人踽踽独行久了还是会渴望陪伴的。也许是氛围太和谐，也许是心中渴望太久，顾原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能不能陪陪我”。

　　这句话小时候的他说过很多次，那时候，同龄人会嫌看他练功无趣远远跑开；母亲会爱怜对他说原原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师傅会抱歉的对他说宗门内业务繁忙，然后会送他很多天材地宝。就连那只受伤的小鸟也在伤好之后离开了。

　　次数多了，他也不再问了。时隔多年，这一次，面对这个对着自己毫不设防的小狐狸，顾原终于再次打开了心房，而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黎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你没有小伙伴吗”“我一直是一个人。”阿黎歪了下脑袋，迅速叼走了顾原手上的朱红果，顾原明白阿黎这是同意了。

　　毕竟正常人都知道哪个更划算，阿黎也不傻。可就是这个在普通人看来都算不得要求的要求，却是顾原多年来的不可求。

　　眼前的狐狸或许过几天就会厌倦了，就会和之前的人或者动物一样，自行离开。到那个时候也不过是回归早就已经习惯了的孤独罢了，至少那时候的自己还有回忆可以怀念。

　　阿黎并不能理解顾原这个算不上要求的要求，不过他隐隐也有些明白，那种感觉大概就和自己很多次偷偷跑到人间，远远的看着人类热闹的集市，想加入却不能的时候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不过自己至少还有妖族的小伙伴，眼前这个好看的人类大概是连小伙伴也没有的吧。

　　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狐狸，阿黎充分兑现了自己答应陪伴顾原的诺言。顾原修炼的时候，阿黎趴在一旁睡觉养伤，顾原不修炼的时候，他就带着顾原在自己熟悉的林间转悠，向这个人类展示自己的领地，给他找好看的小花，好吃的果子。

　　阿黎并不知道，所谓陪伴，并不需要寸步不离，他凭着自己的理解，这些天来从未离开过顾原的视线范围。

　　而对于顾原来说，这种无时无刻都有人跟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是无比新奇的，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习惯了四下无人的空寂，这种不用确认就知道有人在自己身旁的感觉只是想想就让他觉得温暖。

　　今天的阿黎要带着顾原去看自己摘朱红果的地方，此刻他正被顾原抱在怀里，唠唠叨叨的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厉害，我对灵气的感知特别灵敏，山里的朱红果只有我能找到，但像我这么大度的狐狸，有了好东西当然要和小伙伴分享，你不知道花妖姐姐，雀妖哥哥还有好多好多小伙伴他们有多感谢我。”

　　“我以前还救过一只虎妖，我把我那一年攒的朱红果都给他了，他说他养好伤就带我去人间玩，可他伤的太重了，要养好久，现在都还没养好。”阿黎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耳朵也微微耷拉下来，看的出来是真的很遗憾。

　　顾原把阿黎抱在怀里，时不时给阿黎顺顺毛。阿黎的腿伤还没好利索，所以这几天出来一直是顾原抱着阿黎，而每次阿黎总有话说个不停，顾原也都耐心听着，他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无端让人觉得心安。

　　而阿黎也很开心有人愿意一直听自己说话，因为他的妖精伙伴总有自己的事情，不会像顾原一样一直认真听自己说话。

　　“阿黎，你对灵气感知灵敏的事情不随便告诉别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好好好，那我只和你说”阿黎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直在山中修炼的妖纵然实力深厚，但涉世不深，大多心思单纯，并不知道修仙界有些人为了利益的不择手段。

　　仓前山地势险要，非能力强大者不能至，而妖族也有不入人世的传统故而相安无事，可如今修仙者可用的灵气充裕之地越来越少，很多宗门都开始寻找新的灵气之地。

　　今日自己找到了这里，前两日又有人在这里放了夹子，也许终于一日，妖也会被迫入世，那个时候若是不谙世事，又身怀至宝，必然引人争相觊觎。顾原本不欲多管闲事，可这些天来看着阿黎和他山林里的小伙伴单纯快乐的样子，他终于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阿黎，你知道不知道，一旦你的能力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他们就会把你囚禁起来，你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他们逼迫没日没夜的找寻灵果和灵气充裕的地方。”

　　顾原并没有危言耸听，他所在的宗门虽然不是这般不择手段之徒，但他处理宗门事务多年，知道的也不少，不难推断，一旦这个地方被人发现，后果多半不是乐观的。

　　阿黎毛都炸起来了，他警惕的盯着顾原“那你也会这样吗”顾原摸了摸阿黎的头，“我当然不会，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完全相信我，但我更希望你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小伙伴。”

　　“人间有个词叫人心叵测，意思就是人心是很难预测的，也许有人这一刻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可也许下一刻也是真心实意的算计你，阿黎，你不能通过一个人一时的表现和口头的承诺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阿黎不说话了，顾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让阿黎对自己心生警惕，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的人，亲手推远，顾原心中不是不难受的，可是这里的妖都太过单纯，有些道理提前告诉他们总比让他们在这上面吃过苦头后再明白要来得好。

　　“阿黎，人心最是难懂，以后这里或许会来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有人想要和你们和平共处，有人却想要算计你们的一切甚至于性命。”顾原顿了顿，有些话虽然残忍，但总比变成事实好。

　　“他们也许一开始会看起来很温和，很亲切，让你觉得你和他们是恨晚的朋友，就像。。。就像现在的我一样，但他们翻脸的时候无情残忍的可怕，阿黎，你们要学会自己判断”顾原很少说这么多话，可这一次，是为了让怀里的狐狸警惕自己。

　　顾原轻轻把阿黎放在地上，“阿黎，我快要走了，朱红果的位置你还是藏好吧，很多修仙者都在找灵气充裕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他们来了，你记得要保护好自己，也教你的同类们保护好自己”

　　顾原拿出一块玉佩挂在阿黎颈上，“这个玉佩有我的灵力，可以保护你一次，如果你信得过我，在你需要的时候把你的灵气注入里面，我就会赶过来。”

　　顾原转过身，是时候该离开了，贪恋温暖越久，越难以抽身。身后传来微弱的力道，他缓慢转身，阿黎拽住了他衣摆的一角，似曾相识的场景，顾原心中涌出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