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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章11 ...
“不要这样对我笑了,赮。”陆淑委婉地指出,“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嗯……偷了油的狐狸。”
“狐狸不偷油。”赮毕钵罗平静地回复着。他坐在陆淑和她的男朋友对面,面对着这份超大份现场狗粮依然面不改色,原本冷峻疏离的眉眼带着笑意,让人想起雪水融化后潺潺的涓流,以及勃勃的生机与可期待的春光明媚。
“那么就是偷了腥的猫。”陆淑从善如流地改口,温婉又直白地说。“所以你如愿以偿?”她仔细观察着赮毕钵罗,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表述,“不止如愿以偿,你们还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咳咳。赮毕钵罗想起了自己所收获的延长版早安吻和晚安吻,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抚摩自己的唇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眼底唇间那一份笑意,愈趋柔软也愈趋明显。
“有一点进展,算不上突破性。”他坦然地说,“我和兄长……都不介意慢一点来,从约会,牵手开始,循序渐进,在每个时间段做该做的事情,”赮毕钵罗望着陆淑,“正因为是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更想给彼此一个完整的过程。”
翻译过来就是快半年了,你们还在纯洁地拉拉小手接接吻,哪怕搬进了你家兄长兼男友的房间也只是规规矩矩地盖着棉被纯聊天——明明和男友一起出来,却被反塞一份狗粮的陆淑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她身旁的男友察觉到了,于是沉默寡言地,在咖啡厅的桌子下拉过她的手扣紧。
陆淑的心情突然就好转了,她觉得自己十分能理解赮毕钵罗现在那副掉进了蜜罐里头的甜蜜模样。
谈恋爱的人们呀,哪个不是这副相似的柔软神情。
赮毕钵罗在另一头对着她微笑,仿佛是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小猫腻,陆淑的脸颊有点发烫,但赮毕钵罗又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呢,她想,举起了旁边的饮料。
他们碰了碰杯,并向彼此致以祝福。
后头是友好平稳的交谈,无外乎说些我家男友如何而你家兄长又如何如何的甜蜜闲话,赮毕钵罗以往总是更沉默倾听的那个,如今说起自己兄长也可以兴致勃勃地不歇气,但若你询问他和兄长的一些私密进展,他又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原来的寡言模样,抿着嘴微微而笑,半点不肯透露。
陆淑的雷姓男友好脾气地在旁边当隐形人,帮着倒水夹菜——不,只给陆淑,赮毕钵罗没有份。
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赮毕钵罗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葡萄菠萝汁,时间不早,他们的聚会也接近了尾声。
“说起来可能也有事情需要麻烦你……”喝了口果汁的赮毕钵罗开口,他仿佛叹了口气般地,说,“琴箕好几次都约我出去,我曾经答应过她要一起参与一些周末小活动。”然后在旁边帮忙递火把什么的。
“但是现在,”他说,“你看,我可能不太方便和琴箕见面。正好你和琴箕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要不……”
陆淑瞥了自己的现闺蜜一眼,短暂地怀念了会儿他在自己心中曾经美好的印象。
然后露出一个标准又客气的微笑。通常,这位龙戬的秘书长助理会用这种微笑来打发某些抱有特殊意图想走捷径的员工,又或者完全不受欢迎的访客。
“恕我无能为力,赮。”她说。“你还是自己去见她吧。”如果你不怕被烧的话。
…………
他们的塑料闺密情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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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感到三观破裂的还有雪隐。
天佛原乡的销售总监受到了侠菩提格外春风般的招待,他从未见过这位佛学同好兼合作伙伴如此和煦与温柔的笑容,以至于他不知不觉地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做出了一些计划之外的让步。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雪隐有些懊恼和无奈,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在商事结束后的闲聊里,他问。“是遇到什么喜事吗?”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侠菩提给他斟上一杯茶,含笑回答,“和他一起谈恋爱算不算?”
“……算。”佛学资深爱好者兼单身协会忠实铁杆的雪隐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原本有些饥饿感的肠胃忽然就饱了。
“是哪位淑女让你动心?”雪隐问,“你上次在赛马场相亲的那个?我记得你对她印象不错。”
侠菩提嘴角露出了微妙的弧度,像是赛马场让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时光似的。“不,”他回答,“是在赛马场约会的另一个。”
“不算是淑女,虽然安静的时候会更多一点。”侠菩提慢悠悠地和雪隐说,“赛马偶尔跑得比我要好,抽空打起人来也有点厉害。”
雪隐觉得这描述听上去好像哪里不对。
“能独当一面,人也很绅士,”侠菩提继续说,他垂下眼眸,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那眼底的笑意和周身的温柔气息依然宛如注入杯中的水一样,渐渐满溢出来。“除了偶尔操心太多,想要帮我的心思太重,就没有哪里不好。”
…………
天佛原乡的销售总监满脸Emmm地看着侠菩提,然后缓缓在空中打出了一排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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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到雪隐了。”玉菩提说。
“是吗?”侠菩提饶有兴趣地问。天佛原乡集团的负责人于是在视频电话那头投来了谴责的一眼。
“他刚给我打完电话,语无伦次,好像经历了一次人生三观重塑。”玉菩提说,“我太知道你了,你这个家伙是故意的。”
“学长别冤枉我,”侠菩提笑眯眯地说,“你得体谅一个刚恋爱所以想要和朋友友好分享的人。”他仰身,把手指叠放在腹部,一个非常舒适的姿态,“我只是情不自禁。”
玉菩提在视频那头啧了一声,表明了这番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可以和你的长辈也这样情不自禁一下,”玉菩提说,“发生了什么?三个月前的你还不至于如此嚣张。”
“那么,正如学长所说,”侠菩提回答,“我已经和我的长辈情不自禁地坦白了。”
玉菩提想了想他这位学弟长辈的风格,不禁产生了一些同情:“结果怎么样?”
“非常惨烈。”侠菩提说,“我们先争取了一下叔叔的同意,你知道,他会比我父亲更加开明一些,但他刚听到这消息那会儿差点没把我们两个撵过半个地球。”
“噢,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你需要去妖市集团的每个国外办事处巡查。”玉菩提说。
侠菩提坐在那里,安稳地说:“为了给叔叔留下更多的思考空间和时间,希望学长能理解我们这种无奈之下的战略性撤退。”
但我听下来,感觉你这个家伙只是找了个机会打包了你弟又一次离家出走了来着——打着公务的名号。玉菩提面不改色地在内心揣测了一句,颔首问:“然后呢?”
“等叔叔终于不再那么大动肝火的时候,我们和父亲谈了谈。”侠菩提说,在接受到自己学长瞬间转为同情和询问的目光时,微微而笑。
“没这么糟糕,学长,”他说,“你看,现在我在这里,作为妖市集团的执行官和你说话,我想我足够幸运,父亲和叔父没有把我这个不合格的继承人从这个位置上扔出去。”
但玉菩提倒还是想叹气,为自己学弟那段时光里必然经历的苦涩抉择、抗争和与长辈之间的艰难角力。“以你父亲的古板程度,揍断你的腿都是轻的。”他说。
侠菩提没有否定。“幸好我的兄弟……他和我一起承担了这份压力。”他说,眼睛里流露出笑意与骄傲,“我不是一个人顶在前面,无论是面对叔叔,或者我们的父亲,我们始终都是一体承受,承受这份责难和这份来自长辈的失望与愤怒。”
“噢,我们连挨揍都是一起的。”侠菩提补充。
……
玉菩提真情实感地为自己的这位后辈勉强获得了家人认同而感到高兴,也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确实被塞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新鲜出炉的——
狗粮。
而且这家伙确实是故意的。他对着侠菩提那张笑得不知道多少温润矜持的脸,想。
他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视频聊天,留下侠菩提一个人遗憾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
下一个该找谁分享呢?执行官兴致勃勃地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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赮毕钵罗就没有这个烦恼。
他的交际关系相对简单一些,正和赑风隼冷战的鬼方赤命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第一刻就挂断了电话,其他人,也在表达祝福后的第一时间以各种借口纷纷走开,只有挽风曲与他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怎么追自己喜欢的人——
然而,当赮毕钵罗提到第五十遍兄长的时候,还只来得及提三十五遍玄同的挽风曲也默默地消失在了电话那头。
至于琴箕……
就在几十分钟前,他和陆淑的闺蜜情因为这个话题破裂了。
多么悲伤的一件事情。赮毕钵罗心道,他和陆淑已经结束了聊天,并将时刻不离分的两个人送走了,正坐在座位上等候着自己的专车。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按了接听。
“叔叔。”
“在外面吃饭,和陆淑,对,还有她的男朋友。”
“陆淑很好,她的男朋友也不错,他们互相喜欢,也很合得来,我看得出来,叔叔可以放心了。”
“兄长等会儿会来接我,他今天和天佛原乡有会见和视频会议,估摸着这会儿也该结束了……”他回答,“您别担心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丢,”皮实的技术总监眨眨眼,“兄长也不会让我丢掉。”
电话那头是笑声。赮毕钵罗耐心地倾听着。
“我们?我们很好,”他说,“您半年前让我想清楚的问题,我现在的答案也依然不会变。”
赮毕钵罗看着窗外,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正在渐渐驶近。他没留意自己正在微笑起来。
“兄长的我可以代为回答,”赮毕钵罗说,他走出了门,“我们的答案不会变——叔叔,我们和陆淑他们一样,因为喜欢彼此才会在一起,不是为了躲避相亲压力,不是追求刺激或者禁忌,也不是突发疾病。”
“如果不喜欢了也会分手,但那也是因为对彼此的爱意确实无法维系,而不是迫于外部的压力或者别人的观念。”赮毕钵罗说,然后摇摇头。“但那种情况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他平静地说,“在开始之前,我们就想得足够清楚,清楚后果,也清楚自己的心意。”
“至于其他的,道德,社会舆论……”
车子停在了门口,与赮毕钵罗相对的车窗正在徐徐降下,餐厅的灯光照在车里谁的面容上,遥遥似有所感地,向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赮毕钵罗的目光和他撞上了,“您看,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他柔声对电话那头说,然后朝他的兄长挥了挥手。
“我非他不可。”
在被兄长拉上车时,他捉紧了谁的手。扣紧了。莞尔。
“我想兄长也是。”
他最后对自己的叔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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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在笑。”侠菩提说。“从上车到现在。”
“大概是因为兄长。”赮毕钵罗把脸侧转了过来,继续凝视着自己的兄长,他轻声说,“因为此刻兄长和我在一起。”
侠菩提瞟了他一眼。执行官的脸皮向来厚得非常自成风格,派发狗粮的时候也和蔼可亲得绝不手软,唯有赮毕钵罗是他克星把着他的软肋,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头柔软得像被微风吹拂着,唇角也禁不住要被传染般地露出微笑来。
“刚才是叔叔的电话?”他说,“我听到你在和他道别,他说了什么?”
赮毕钵罗并不追究这人岔开话题的故意,他把目光收回去了,但那面容上蕴含的笑意并没有。“他让我们明天回家吃饭。”刚给自己叔叔也塞了份狗粮的技术总监回答。
侠菩提可算明白这人的好心情是哪里来的了。“我想应该是……父亲的意思。”他说。“借着叔叔的名义什么的。”
在把两兄弟揍了一顿又赶出去三个月后,某个死板又固执的老父亲,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发来了勉为其难的和解讯号。
“明天可能还是会被批一顿。”侠菩提说。
“也许还会有一堆相亲的照片,我猜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放弃的。”赮毕钵罗说,“他们一直想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出身良好,相貌端正,举止优雅,性格也稳重守礼的那种。”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你?”侠菩提笑着反问,趁着红灯点了点谁的鼻子。
被某人顺理成章地抓住了。
“我不行。”赮毕钵罗慢条斯理地说,把侠菩提在自己掌心捣蛋的手指捉出来,低头亲了亲,“因为我刚才已经和叔叔说了,我非兄长不可。”
“我觉得兄长应该也是这样,”这个小坏蛋继续说,抬起头看着侠菩提,明知故问,“……所以,我猜得对吗?”
侠菩提回望着,那眼睛里头的笑意像星辰的微光一样闪烁着。
“我想你猜对了。”他回答,倾身挨近一点,吻了吻赮毕钵罗的鼻尖。往下,在唇上也挨着一下。
“我非你不可,赮。”执行官说。
赮毕钵罗抓住了他往回撤的身体,但在他们有更多举动之前,后头的车辆已经不耐烦地鸣响了喇叭。
负责维持秩序的交警大步走过来往里头看。
“挡这里不开车干嘛?”他敲了敲车窗。
“绿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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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训斥的迈巴赫镇定地溜走了,带着里头两个甜甜蜜蜜的家伙,一路绿灯地开回了他们的家。
他们进了原本侠菩提的卧室,是啦,现在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卧室了,书架和衣柜都被赮毕钵罗换了大一号的,但床没有,赮毕钵罗挺不介意和自己的兄长头挨着头挤在这张大床上的,侠菩提也仿佛不太在意每天早上醒来两个人挤在一块儿的睡姿。
在这里,赮毕钵罗得到了一个安抚般的亲亲,作为车上被打断的补偿——青年停在原地抚摩着自己的唇角,并不急于去索取更多,这人向来富有耐心,因为他知晓他总能等到的——亲吻或者更多。
不需要着急。
侠菩提去洗澡时,赮毕钵罗就在他们共用的书桌上处理公务,等侠菩提披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他看见他的技术总监正好挂断了电话。
“我告诉琴箕了。”
用吹风机给侠菩提吹干长发的时候,赮毕钵罗不经意似地说。
“不怕被火烧?”侠菩提侧过头,略带笑意地调侃着。
赮毕钵罗摇摇头:“作为朋友,我应该告诉她。”顺便派发了这份新鲜狗粮。
至于被火烧什么的,他放开手,那顺滑的长发自他指隙溜走了,而头发的主人转过身,与他相似但神韵迥然不同的容颜注视着他。
他在那双眼眸里看到自己,和谁温柔的笑意。
这还不足够吗?他舒了唇角,忽然叫了声兄长。
侠菩提疑问般地抬了半个音。
“赮毕钵罗,性别男,三十岁,”赮毕钵罗坐正了,慢悠悠地,一本正经地说,“未婚,无不良嗜好,职业是妖市集团总公司技术总监——正在争取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进入董事会。”
这人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格外诚恳又格外值得信赖的二手贩子,只不过推销的东西是某位畅销又多金的体贴男士,括弧,他自己:“月薪10w以上,不包括奖金、补贴、加班费以及已有的固定资产,名下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暂未买车——因为你有了。”
二手贩子瞅着自己的兄长,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报出自己的全部身家。
“那么,兄长,”妖市集团总公司的现任技术总监认真地问。“你打算考虑一下吗?”
他的兄长望着他,那盛装着星辰的紫罗兰眼眸如今愉悦地眯了起来。
“如果你把这称之为求婚的话,”执行官说,他站起来,俯身亲吻自己的兄弟。
“那我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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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团长:为什么我的手里常举火把,因为有些人恩爱总是秀得深沉(冷漠脸)
*完结鞠躬,预计会有后记和番外掉落,感谢大家这一路的耐心陪伴(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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