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大殿》齐天大盛

8、第二章 时光如流水

　　七皇子在应贵妃宫中与陛下对答如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每一个角落。

　　这不，原本对皇后邀约不冷不热的张贵妃，对去皇后那里赏花一事也变得热忱起来。应了一句老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左右皆有虎豹环伺时，寻一方结盟是最好的办法。不知不觉间，几乎互不来往的皇后与张贵妃间就走动的频繁了。

　　陈皇虽尚在盛年，不急着考虑立嗣，但娘娘们显然却并不这么认为，早早的便开始谋划，个个都是棋局高手。

　　皇子们个个还是懵懂少年，只是按部就班的学习各种技艺，在他们作为皇子的一生中，这也许是最平静快乐的一段时光。之后会是进入朝堂，争着分忧；拉拢朝臣，结成党派；互相算计，手足相残；这些皇子必修课将渐渐渗入他们的人生中，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体内流着的皇族血液都将改变着他们人生的轨迹。

　　时间一晃，八年过去了。

　　大将军府靳家最小的公子在吴国都京城内算是出了名，确切的说，是在都京城内的名媛圈内出了名。一名二十岁的公子，能在名媛圈内大名鼎鼎，抛却别的不说，相貌一定是顶好顶好的。小公子名唤夕子，据名媛们口口相传，说夕子公子常着一身素色锦袍，冷面如玉，风姿绰约，只是不太爱讲话，面上也时常无任何表情，名媛们悄悄给夕子公子起了个“玉雕公子”的绰号。

　　这“玉雕公子”虽家世显赫人也俊俏，奈何实在难以接近，曾有名媛借家中父兄公职之便想接近一二，却连句话都没搭上时，人家就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远远施一礼昂首阔步就离开了。既不与女子接近，但也不会太驳女子面子。这种分寸与风度，更让小姐闺秀们赞不绝口，要知世上容貌家世俱全之男子，或轻浮或高傲，礼貌内敛者少之。

　　吴国皇家素有九月九围秋猎之习俗，说是围秋猎到也不是真去打猎，不如说秋游更恰当些。秋季是丰收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年份，皇帝心情格外愉悦，这一场秋游宫中也是准备很久了。男子骑马，小姐们坐车。为在山坡草原上行走玩耍方便，女眷们都是穿了简单轻便的常服，三四人乘一辆马车。能跟皇帝一起秋猎的，都是朝中极显赫的王公大臣，为出行方便，女孩儿们自主结伴乘车，她们互相之间要么是表姐妹，要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若是硬安排谁与谁坐一起，不熟识反倒尴尬。

　　“夕子，这等风光真是不错”，靳家三公子如玉一提马缰绳紧赶几步与夕子并驾，拿着马鞭一指山坡两边开的正旺盛的雏菊，“看那花，开的多好，那叫什么来着，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大将军三位公子的名字分别是如霜，如雪，如玉，说是老将军在世的时候早早起好了，要用此名字召孙女儿来，结果一个没召来，照样全是男丁，连第四个领来的，也是男丁。

　　夕子转头看了如玉一眼，“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是咏牡丹的”。

　　“哎哎你，你从小看我就是这种表情，三分凉薄，四份讥谑还有五分不屑”

　　“十二分了”

　　“对，就是十二分的不友爱，已经超过了十分的伤害”

　　“昨夜你未回府，并未去你所谓的好友梁少成家，而是与梁少成在坊间喝酒”

　　“哎哎哎，别跟大哥说哈，咱们可是好兄弟，论年岁你得叫我一声兄长，对兄长要有礼貌，不可向兄长的兄长或者是兄长的父亲告状”

　　“十二分不友爱？”

　　“非常友爱！”

　　“十分伤害？”

　　“不会不会，开玩笑的，兄弟”，如玉拍拍夕子的肩膀。这人真是，从小到大风格一致，说话极少，但一旦发起攻击就直击要害。“大殿今儿也来”如玉顺口说道。

　　夕子闻言转头注视如玉。

　　“我昨个儿去书房，听父亲与兄长说话时提过的，是不是真来了我也不确定，估计在马车中吧”，如玉一指车队中靠前的那辆黄曼红黑纹相间的马车道“那是最高制式的马车，应该在其中吧”。

　　夕子闻言，双腿一夹马肚，驱马向前一段路，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头的那辆马车。他们这一些年轻公子跟在女眷车队后边就是防止途中有什么突发事件，充当着安全保护的角色，这其中许多公子的妹妹或女眷便坐于其中一辆车中，因此，夕子的行为到并不突兀。

　　一个着水粉色骑装的年轻女孩子，看起来能有十五六岁，是穆亲王公家的嫡小姐唤作尔敏，掀了车窗帘子向外瞧，瞧着瞧着突然激动的去拉身边丞相府的嫡小姐岚姑娘的衣袖“岚姐姐，岚姐姐，公子靠过来了”。

　　“什么公子啊？”岚姑娘有些哭笑不得，“尔敏你能矜持下么”。

　　“岚姐姐，我矜持不了啊，你瞧，是夕子公子呢”，出身武士家族的尔敏性子率真，想什么便说什么，毫不掩饰。

　　车里另外两位小姐，听了是夕子公子，不免有些想撩开窗帘瞧瞧，但看着林府大小姐没动，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喇喇的撩开硬看。林岚垂下眼眸，手指绞着手帕，道“这样硬瞧，不太好吧，若是他看到了我们，多难为情”。

　　“哎呀，不会的”，刚说完不会的尔敏，突然放下窗帘猛的坐正，吓了其他三人一跳。

　　“又怎么啦？”林岚发问。

　　“他，他又向前靠近了，我都瞧见他马镫上的花饰是暗金色的了”，尔敏摇了摇头，“呃呃呃，不敢再看了，若是看着看着，他突然上前来与我搭话可如何是好”。

　　其他两名贵女横了尔敏一眼，觉得这小丫头想的有点多。又有点后悔刚才有所顾忌，没有撩帘子去看，现在想看到错过时机了。

　　就在车内人各怀心思时，马突然嘶鸣一声向前狂奔，车内女孩儿们只感觉马车速度突然加快并且猛烈颠簸，不知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四人吓得尖声大叫。

　　距她们仅有一车之远的夕子反应迅速，“不好，马惊了”，扬鞭便追。其他发现情况的士兵，公子们也纷纷驱马向前。

　　马车是木制车轮，本就不可太快速度行驶，加上山路颠簸，眼见着那车轮磕在山石上几次，已有些歪斜，再跑下去，恐怕会散架。车内四个女孩儿纷纷抓住身边能抓住的座椅或木梁，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颠出车外，

　　“救命，救命啊！”，车内的哭喊声不断传出，嗓音已有些沙哑。

　　“不好”，夕子眼见马车向山崖边奔去，从坐骑上一个身形飞起，纵身至贵女们所在的马车上，一个千斤坠试图拉住马缰。可皇家制式的马车是三匹制，马儿好像被什么刺激的疯了一般，夕子只能拉住其中一匹马，降低车的行驶速度，眼看着马儿冲向悬崖边，夕子当机立断，向车内喊道“跳车，快跳车”。

　　车内几个贵女早已吓得腿软，哪还有力气起身，再加上车内颠簸，也无法站起身形，幸好尔敏出身武家，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先是一用力，将两个靠门边的贵女推了下去，接着又去拉岚姐姐。

　　林岚早已是花容失色，头发散乱，“不行，啊啊，尔敏，不行，我害怕”，林岚不敢向下跳。

　　此时马车已至山崖边，头马两腿已坠在山崖下边，眼看着整辆马车就要坠下，尔敏大吼一声“快跳，再不跳，咱们都会摔死”，一咬牙拖着岚姐姐向外跳去。

　　林岚仓皇间被尔敏拉着跳出马车，眼见着自己要落地的地方布满锋利的山石，不由觉得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间，一道身影疾如雷电般抄起林岚，手臂紧紧护住她在地上滚了几滚，用自己的身体做缓冲散去冲击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林岚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已经稳稳的落地了。

　　“你没伤到吧”，护住林岚的公子声音甚是急切，从地上直起身，半跪着先去查看林岚的腿脚，“动一下脚，看看有没有伤到脚腕”，林岚依言照做。“疼吗？”，林岚摇头。

　　公子欲检查林岚的胳膊是否受伤时，林岚急忙用双手遮住脸道“你不要看，我头发乱了”。此时的林岚头发确实很乱，说是披头散发也不为过，其实不用手遮，乱发也是遮住整张脸的。

　　公子柔声道“那你动动手腕，胳膊，可有疼痛”。林岚又依言照做，而后摇摇头。

　　得幸于公子的舍身保护，林岚确实除了头发乱蓬蓬，鞋子飞掉，衣服上蹭满泥土以外，没有受什么伤。

　　夕子见人确实没有受什么伤，起身去捡了矜矜的鞋回来，这些年只在她及笄礼和皇室各种祭天大典上远远的瞧过她几眼，她长高了，也重了许多。夕子蹲跪在地上，整了整矜矜的袜子，将鞋为她穿上。山风吹动夕子的发，夕子眼中尽是认真的温柔。

　　林岚虽拿手遮着脸，却在指缝间将夕子打量了一千遍一万遍，她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头来看看是不是做梦，他的睫毛好长，他的眼神，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