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没有你的夏天》楼上黄昏

1、1＆2

　　【1】

　　该收拾的东西都已经打包装好，流川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房间里，除了角落里放着的几个行李箱，其余的地方都显出了让人一时无法适应的空荡。就连雪白的墙面上，NBA球星的海报也已经被取下卷好，小心地收进箱子里不容易折损的地方。

　　唯独一样东西，还留在桌面上。

　　湘北的合照。

　　那是在战胜山王之后，杂志社记者给他们拍下的合照，照片上每个人面上虽然透着疲惫，却掩盖不住笑容。便只是看着照片，彼时胜利一刻全场爆发出的欢呼，仿佛还清晰地回荡在耳畔。

　　他们战胜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虽然，他们最后并没能得到真正的冠军。

　　遗憾不是没有，但这不足以成为前进的阻碍。在全国大赛结束之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前程，各自的选择。而对于流川而言，他的目标一直很简单。

　　变强，超越所有的对手，直至最强。

　　虽然在安西教练的建议下，他暂时搁置了去NBA的决定，转而加入了日本少年队，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在同泽北的对抗中，流川意识到自己还远远不够强。等他更强了，强到足以在NBA立足之后，他会有一天，朝着那个篮球之国而去。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收拾好行礼去往东京，正式开始日后截然不同的未来。

　　可他的过去，应该带走吗？还是应该抛下？

　　凝视着那张照片，流川一动不动。许久后，他忽然推开门，低着头，一口气走到玄关。

　　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他出去做什么。

　　短暂的迟疑之后，流川给出了一个有别于事实的回答：出去练会儿球。

　　母亲并没有阻止他，只笑叹了一声，你这孩子，脑子里只有篮球。

　　换好鞋出了门，流川仰头看了看天空。

　　盛夏时节，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抬起手遮住眼，小部分光芒透过指缝，将他原本白皙纤细的指节照出了橙红的色泽。

　　红。

　　那样一个如火般耀眼的颜色，从心头划过。

　　流川垂下眼，抬起的手也收了回来，在身侧微微握成拳。

　　每个人都说，他脑子里只有篮球。

　　真的是这样吗？

　　也许还有过别的什么吧。

　　是，或者不是？

　　这个答案，也许他也说不清。

　　【2】

　　又是那样一个蔚蓝的海岸。

　　面对着微醺的海风，和扑面而来的海浪，流川微微闭上了眼，任由自己的发被吹得一片凌乱。

　　要不要去告个别呢？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盘旋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定论。

　　索性闭了眼，仰面躺在柔软的沙滩上，放空思绪。

　　可适得其反。

　　睁开眼，面前便立了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头发染得鲜红，笑容里透着些傻气，却是如阳光一般耀目。

　　他说，因为我是天才啊。

　　依旧是在这个海岸边，那时候，那个白痴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跑远，而是在远处站定了脚步。

　　正如同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在离开的前一天，回到这里。

　　有什么，在心里不断地游走着，抓不住，摸不着。

　　再度闭眼，耳畔响起的是不绝于耳的篮球声。

　　不，不是篮球，是两个人的叫喊。

　　那是在败给海南大附属的那个夜晚，流川头一次尝过挫败滋味的夜晚。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篮球馆，却发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红发也遮掩不住懊丧神情，让他微微一怔，仿佛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自己。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他们在篮球馆狠狠地打了一架。后来流川想，也许那时候自己是希望有人能狠狠地给自己几下子的。顺从着这样的本能意愿，一切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那样他才能更深刻地记住失败的滋味。没有人责怪他，可他无法原谅自己。

　　筋疲力尽的两人，仰面躺在空空荡荡的地板上。白色灯光投射过来，无声地落下，整个篮球馆里没人说话，能听见的，只有两种不同的喘息。

　　“喂，流川。”耳边忽然响起第三种声音，是说话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

　　听过太多次的话，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一次樱木说话的语气，却平静得让人感到异样。

　　很坚定，很沉稳。

　　这让流川一瞬间想到了输球的那一刻，这个人哭成了孩子的模样。

　　笑起来像个白痴，哭起来也一样。

　　这么想着，流川慢慢地站起身来。回过头，凝视着地板上的人。

　　樱木仰头同他对视着，眼中的东西，和他红色的发一样，带着足以燃尽一切的火热。

　　“我等着你。”

　　许久之后，流川开了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自己都不曾想过的话，转身离开了篮球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