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破案在江湖保命》俗人自扰

203、【筹码】

　　【晋江独家连载】

　　“你想从我们这里知道什么？”

　　原本方子游是打算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这次都一定要抢在白寒轻前面将话头接过来，不再出现像刚才那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情形。
　　但穆久连似乎并不着急，只是笑了笑之后，神情又恢复到之前轻松的状态。

　　“不用这么戒备，我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知恩图报这一点最起码的底线还是有的，你们帮锦城除掉了一个长久的隐患，又让逸儿总算愿意回到我身边来，怎么说我也应该给你们一些回报才是。”

　　对方提到林晟逸，倒是让方子游总算想起早该提出来的疑问。

　　“说起来，你离开锦城这么久，就不怕出事？”

　　“所以我才说要感谢你，现在逸儿总算愿意回来帮我并学着去处理一些城里的事物。毕竟与我有一半相同的血脉，我只是从旁指点了一二，他就已经能够独自处理大部分突发状况了。”

　　不得不说，穆久连对他这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是真心疼爱，每每提起林晟逸的时候，脸上全是连假笑都掩盖不住的自豪。

　　“所以，你这个当大舅子的，就放心让他和夏侯商两个人单独呆一块儿？”

　　“...”

　　穆久连的笑容戛然而止，说出这句话的方子游在心里狂笑，自觉扳回一城，而白寒轻则在旁摇了摇头。

　　“临出门前我已经告诫过逸儿，他会听话的....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来看看眼前的案子。”

　　见穆久连面目狰狞又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子游当然也懂得见好就收。

　　“眼前的案子，不就是党争吗？有人刻意藏匿尸体，又故意不肯公布仵作的尸检报告，将案子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好让上面对该案子原本的第一负责人失去耐心....而且你不都说了是霍启安....”

　　“我从没有说指使人藏匿尸体的人就是霍启安。”
　　穆久连打断了方子游的话，道：
　　“我能直接说出霍启安的名字，是因为这次事件如果持续发酵下去的话，最终的受益人极大概率会是霍启安。”

　　“你的意思是...”
　　方子游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含义。
　　“一旦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被撤职，最终能被指派的接班人就只有霍启安？”

　　“没错。”
　　穆久连点了点头，用手指沾了沾手旁杯中的茶水，在桌上以茶为墨，并解释道：
　　“原本在长安城中，一旦发生了伤人事件，不论大小都归大理寺管，大理寺在初步的调查之后，会将犯人和调查文书连同证据移送至御史台，御史台再行核查，最终送往刑部定罪。”

　　“姚知礼...姚大人不就是在大理寺？”
　　方子游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有人抢大理寺的活儿？是御史台，还是刑部？”

　　但穆久连却摇了摇头，继续道：
　　“从大理寺，到御史台，最后到刑部，一桩案子从搜集证据，到犯人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任何一个环节中，只要这三方中任何一方仍有疑问，就算到了问斩台，都要停下来重新问询调查，如果其中有两方提出疑问，那这件案子就必须移送到皇帝陛下的案台上，由皇上做最终裁定。”
　　“现如今霍启安在朝中呼风唤雨，刑部主司对他鞍前马后，一旦再让他控制了大理寺，长安城几乎就等同于落入了他的掌控。”

　　难怪刚才姚知礼在看到那半封信之后会这么激动，原来是有人对大理寺虎视眈眈。

　　方子游自然清楚穆久连所说并非危言耸听，细想一下。
　　如果大理寺与刑部都受一个人的管辖，那只要是那个人看不惯或是想要除掉的，就都可以利用职能之便伪造定罪书，就算御史台提出疑问，但夹在中间的他们除了拖延时间也什么都做不到。
　　更别说在三票中控制两票，只要是那人想要隐瞒的事情，就永远不会被递到皇上面前。

　　只是这件事，还存在疑点。

　　“为什么现任大理寺卿被撤职，一定会是霍启安的人被选上？”

　　“据说霍启安年轻的时候曾经救下过一位少年，因为其父不让他将少年带在身边，便只能将少年送走，谁知那位少年长大后武功学成回来报恩，而那时的霍启安早已有了自己的羽翼，庇护一个江湖侠客还是绰绰有余，便将少年时刻带在身旁养作近侍。”
　　“而这名近侍后来依靠着霍启安逐渐建立起了名叫‘影阁’的情报机构，有传闻说，当初霍启安能坐上宰相的位置，就是凭借着影阁取悦了皇上，这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而影阁并不算什么神秘组织，算是长安城内人尽皆知的秘密，刺探情报的范围，又主要在各个臣子之间，对外界之事一般不感兴趣....不过，谁又知道呢？”

　　“所以在皇上的角度来看，霍启安手底下的影阁正好能帮助他更好的控制长安城，一旦现在的大理寺倒台，只要霍启安动动嘴皮子，皇上就一定会听他的。”
　　方子游托着下巴听穆久连一顿科普，最终总结道。

　　如今总算是大致了解了长安城内的情况，也是对将来要面对的对手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而且现在看来，想要重审旧案，就必须要从霍启安手下将大理寺的位置给“抢”回来，否则最后真会像穆久连说的那样，连重审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还是没弄明白，既然没有尸体‘公布’，那皇上一开始到底是怎么知道长安城内发生了恶性连环杀人案的？总不能光是听街头巷尾的传说吧。”

　　“一开始并不是没有尸体。”
　　穆久连显然是预料到的最终方子游会问这个问题，从身后侍卫手上接过了一份明显是副本的手抄稿。
　　“这是我从姚大人那里要来的关于第一起案件的记录副本，这是当时验尸的仵作写下的报告。”

　　接过手稿，方子游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转头给了白寒轻，趁着对方还在翻看的空档，继续听穆久连复述。

　　“第一副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那名死者的死状据说十分惨烈，就连大理寺内干了十几年的仵作去看了都连连摇头。”

　　“死因呢？”

　　“说是...有可能是烧死的。”

　　“有可能？”

　　“当时的死者除了全身被烧焦之外，皮肤表面还有大量伤口，经检查，里面包含但不限于刀伤，鞭伤，勒痕...总之惨无人道。”

　　穆久连每说一个词，眉头就紧皱一分，看样子就连是他也不耻这种恶劣的虐待，更别说正拿着仵作手稿翻看的白寒轻。
　　虽然门外日光普照，但此时的房内却让人不寒而栗。

　　唯有方子游的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能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吗？”

　　“因为面目全非，所以很难辨认，直到过去了好几天，等到有人来报官说家中亲属失踪，大理寺才弄清楚了死者身份。”

　　“我猜大理寺从死者的亲朋好友那里也没有任何调查结果。”

　　“确实如此。”

　　对话以方子游的沉默暂时结束，刚好白寒轻那边也翻看完了所有的手稿，并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我需要重新验尸。”

　　“没问题，大理寺那边我会去安排，但尸体已经放了半月有余，是否会有影响？”

　　“我自有办法。”

　　“如此甚好，那么待时机合适时，我会差人来接你们。”

　　穆久连见目的达到了，便起身离开，前脚刚踏出房门时，却被方子游叫住了。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龙泉府？你到底是蜀山什么人？”
　　这问题其实从穆久连一出现就憋在了方子游心里，途中被其他事情占据，又有外人在，导致没有机会问出来。
　　“你说你是为了给林晟逸报仇，那就算霍启安跟南离勉强能算得上是有联系，那武林大会呢？”

　　魔教残党就是掳走林晟逸的“月”组织这件事，就连方子游也是才刚知道的，按理来说穆久连更不可能知道。

　　即将离开的穆久连脚步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方子游，虽然唇角勾起了弧度，但语气中却没有笑意。
　　“你问我为何....当年魔教的老巢，距离锦城不过半月的路程，而锦城，就夹在蜀山与魔教之间，如果没有蜀山的庇护，锦城早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我原先不知掠走逸儿的人是谁，只当是山间劫匪，就算是后来寻回，也没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消息，直到你的出现，逸儿才逐渐愿意告诉我当年种种....”
　　“而如今新仇旧账，我也确实想要和他们好好清算清算，正如我方才所说，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锦城穆家注定背负的责任。”
　　“....至于我为什么来长安城蹚浑水，魔教残党不好找，霍启安却好找的很，但想要扳倒他，就必须得先有一个筹码....”

　　穆久连说最后一句时，眼神在方子游和白寒轻之间游走了一番，最终没有说出下文，只是带着侍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我了解那种眼神，绝不可能骗人。”

　　白寒轻的话让方子游回过了神，也让他回想起这句话的依据。

　　“确实....之前我们在洛阳城中的墓穴里，看到壁画上的亡国公主时，你也曾露出过类似的眼神。”
　　方子游小心地观察着白寒轻的脸色，见对方表情没有变化后，才犹豫着继续道：
　　“既然提到了此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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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乱，换这个角度想想：
子游靠推理，城主靠情报，而我们，靠上帝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