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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笔录】 ...

  •   【晋江独家连载】

      被这一声惊呼分了神,两人才留意到门外的吵闹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争吵,但暂时除了小团子的那一声惊呼,并没有听到其他小孩儿的声音。

      方子游朝白寒轻点了点头,等对方把香包收好之后,两人才推开门。

      先是看见扒在门上的小团子后,一手拉过小团子伸过来的小手,两人才把注意力放到院子里吵闹的源头。

      “这里可是衙门,你来干什么?看在你昨晚为方公子说话的份上,我就不罚你了,赶紧离开!”

      说话的是侍卫长,正指挥着两个士兵去拦着那个一直想往里冲的人。

      “大人!求求您了,让我见方公子一面吧,我真的有话要对他说。”

      那几乎被两个高大的士兵遮挡得完全看不见人影的,便是谢桓之,正蹦跶着往里挤。

      昨晚方子游就发现了,这谢桓之看着瘦瘦小小的,胆子也就豆子大,力气却不小,在两个士兵的推搡下,居然还能往前凑。
      转念一想,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干脆摊开了说清楚,而且关于死者的事,他也确实有话要问。

      “算了,放他进来吧。”

      得了话,侍卫长便不再阻拦,放了人之后,自觉撤了人,去院子外面守着了,不过也没走远就是。

      方子游看着谢桓之又恢复畏畏缩缩,扭扭捏捏的样子,只能耐着性子跟他慢慢磨。
      “你有话想对我说?”

      谢桓之点了点头,想上前去,却又看到了站在方子游后面的白寒轻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又硬生生地往后退了一步。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用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开口道,。
      “那个...里面的人,是我大哥吗...”

      本来这个事儿也不是秘密,方子游也没打算瞒着,就点了点头。
      他以为谢桓之知道里面死的是他大哥,也许是大哭一场,谁知对方除了眼神暗淡,显得有些落寞之外,就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其实他不是我亲哥哥...”
      谢桓之开口解释道。

      难怪。
      方子游心道,但没有出言打断。

      “我大哥他说,他是在死人堆里捡到我的,发现我还有气,就把我捡回去了。”
      说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后,似乎总算让谢桓之产生了一种“悲伤”的感觉,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后来我跟着大哥一路辗转来到锦城,一同被看中,成为了城主府的侍卫,直到现在...”

      接下来,谢桓之絮絮叨叨地讲述了许多关于他和他大哥之间的事,零零散散的,不成段落,也没什么营养,直到....

      “我大哥他总是说,等以后攒到钱了,就带我一起去找他的亲弟弟,明明就差一点就找到了,自己却先走了一步。”
      说着说着,谢桓之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也不是惊天动地那种,就是小小声的,像女孩儿那样。

      见状,方子游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白寒轻,见对方双眼微眯,斜靠在门柱上,像是在假寐。
      连一直抱着他大腿的小团子也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方子游咬了咬牙,还是没有上前安慰,而是等谢桓之自己哭够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所以你大哥来锦城是专门来找他弟弟的?”

      眼睛还泛着红的谢桓之点了点头,答道:
      “嗯,前段时间,大哥和我说,他终于找到弟弟了,就在这锦城里,只是他口中的那个弟弟似乎不记得他了,没办法相认。”

      “那后来呢?他找了这么久不可能在这里放弃吧?”
      方子游皱了皱眉,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谢桓之像是也很疑惑,吸了吸鼻子,回忆道:
      “就那一次后...好像确实没有听到大哥说起他弟弟过,我后来好奇问过,他却说他认错人了。”

      “认错?”
      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就只能骗骗谢桓之这样的老实人了。

      试问,你找了这么多年的亲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就算对方否认,你也绝不可能轻易就认为是自己看错了,起码要挖根挖底,确认千百次,才有后话。
      怎么可能只确认了一次,就认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想起刚才谢桓之说起的日记,方子游突然心中一动,试探道:
      “你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日记的?在他说认错弟弟之前,还是之后?”

      “应该是之后吧?”
      虽然不明白方子游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但谢桓之还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自从大哥把那本日记拿回来之后,每次休沐的时候都会出门,可每次碰上我也休沐想一同前去,都会被他严词拒绝。”

      “所以他嘴上说是没找到弟弟,实际上经常偷偷去见他?”
      方子游连忙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哥不许我跟去,我可不敢违背他。”

      “这..这样啊...”
      没得到关键信息,方子游有些失望,可就在这时候,谢桓之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

      “说起来,前些日子有一个漂亮姐姐跟我问过一样的问题,问我大哥去了哪里?后来我跟大哥说起姐姐的时候,大哥却说他不认识,真奇怪。”

      “漂亮姐姐?”
      不会是那个白绫的主人吧?
      方子游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打听消息还需要老大请自出马的?
      不过问一问也以防万一。
      “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谢桓之朝自己脸上笔画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当时她带着一副很怪异的面具,把大半张脸都遮挡住了,不过那面具看上去像铁做的,不像是寻常面具...”

      没等谢桓之说完,方子游差点从原地跳起来。

      铁制的面具,青铜面具...这该不会是之前在洛阳城里那个操控老板娘害他的人吧!
      难道昨晚的爆炸,还有夏侯商莫名其妙的毒发,都是在警告他,让他不要再调查下去?

      不!
      不是的!
      冷静一点。

      爆炸明显针对的是霍启安,还嫁祸给了穆久连。
      夏侯商的毒也是早就中了的,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这两起事件都显然是因为十字巷被封而引起,是敌人为了反击而采取的行动,而且牵头的是穆久连,与他方子游的关系并不大。

      冷静一点。
      只是带个面具而已,也许就是个巧合,没必要一惊一乍的...

      “那副面具长什么样子,你跟我描述下。”
      “我记得是....”
      ...

      从谢桓之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消息之后,方子游见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借口要给小孩儿准备吃食,所以要回家。

      谢桓之倒也没有再纠缠,只是用十分羡慕的眼神看着小团子,一直目送着方子游三人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方子游还在想着刚才谢桓之描述的面具模样。

      一般的面具,除了夸张的人面模样和神话传说中的妖面,最多的便是各种以动物为原型而进行艺术加工的样式,之前方子游买到的,就是以狐狸为原型的面具。
      但谢桓之描述的面具,却并非是在寻常面具上能够见到的动物。

      准确来说,方子游并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种动物,因为按照他的描述,面具覆盖了上半张脸,包括鼻子,只露出嘴唇和下巴。
      面具整体是一种颜色介乎于翠绿和墨绿之间,稍微带点反光的材质,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涂料,上面还覆盖有细密的花纹,像是某种生物的鳞片。
      眼睛的部位非常狭长,甚至无法从外面看到面具后面的人眼球。
      最怪异的是,鼻子的部分是圆钝状,两边还各有一个凹槽,大概是做成鼻孔的样子。

      实际上方子游刚才听到这么个描述,第一反应是某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①穿越到这儿了,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所谓的“漂亮姐姐”脸上带的面具,应该是某种以蛇面为原型的面具,确实罕见。

      “寒轻,以防万一,要不我们还是寄信给洛阳的知府大人,拜托他盘问一下那几个梅园抓到的人吧,我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思来想去,方子游还是跟白寒轻提了这件事,对方也一口答应。

      “嗯,城里有我们谷中的铺子,里面有我们养得特殊的信鸽,应该半月内就能来回。”
      “啊,难怪你上次说要寄信给你师父,还说他们很快就能到,原来是这样。”

      说起欧阳宇卿,方子游想起白天的时候,白寒轻曾气冲冲地追出去,大约是去找自己师父讲理去了,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
      架不住好奇心,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
      “那个,中午的时候,你去找你师父,怎...么样?”

      不过白寒轻都没有如他想的一样,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

      “哦,没什么。”
      白寒轻看了方子游一眼,淡淡道:
      “我只是通知他,以后休想再吃到任何我做的东西而已。”

      “...额。”
      方子游缩了缩脖子,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只在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这不愧是师徒俩,在某些事情上都这么小孩子气...

      等回到了宅院,吃过饭,把小团子哄睡了之后,方子游才拉着白寒轻到他的药房,催促他赶紧看看今天发现的香包。

      经过了几个时辰,虽然香包一直被布包裹着,还被白寒轻妥善安置,但上面的血污和各种体口液的混合还是干涸在了上面。
      即便如此,两人也不敢拿去洗,只能就着油灯,小心翼翼的在香包上面寻找着缝合的线头。

      拆开之后才发现,香包并不是香包,而是由一张大约成人两只手合并大小的丝绸折叠包裹而成,包裹里面又含着几张被揉皱的略小布条。

      确认这些全都可以水洗之后,两人才逐渐看清楚了这被藏得隐秘的物件,只是这几块大小不一的碎布上除了印有图案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文字。

      “怎么会这样?”
      方子游不可置信地看着桌面上这几块正摊开晾干的布面。
      “宁愿吃进肚子里都不愿意被杀他的人发现的东西,怎么可能就几幅画?难不成是墨水被水洗掉了?”

      “不可能。”
      也同样在研究的白寒轻直接否定道:
      “记得上次带走南离的那条白绫吗?我手臂上暗囊中的剑刃是由寒铁打造,锋利无比,可就连它都没办法斩断那条白绫,你知道是为什么?”

      “这...”
      其实寒铁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方子游不可能这么回答,只能老实摇了摇头。

      “那是一种名叫天蚕丝的丝线,极细,延展性却极佳,如果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它们编制成布,任何尖锐物体都无法穿透。”
      一边解释着,白寒轻一边将右手的剑刃弹出了一瞬,又收了回去。
      “其实并非是天蚕丝有多坚韧,而是它在遇上尖锐之物时,因为自身的柔韧性,会导致它直接从侧面滑走,看上去就像是坚韧不催一般,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弹性极佳。”

      “原来如此,所以这几块也是?可这跟上面没字有什么关系?”
      方子游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谁知他这一问,却被白寒轻瞪了一眼。

      “把灯举高。”
      只见白寒轻一边从桌面上随便拿起了一小块布,一边道:
      “这种丝线因为太细,可塑性不强,很难在上面写字,如果要留下讯息的话,除非从编制成布的过程中想办法,你看。”

      方子游照这白寒轻的吩咐,把油灯举高。
      等对方将布移到油灯前的时候,本以为光线会直接从这纤薄的布料中透过,谁知油灯那微弱的光亮全都被遮挡在了布料后,
      再细看,却又在隐约中,似乎能看见犹如星点般的光芒在布料上闪闪发光。

      “这是!”
      方子游惊呼出了声,差点把油灯打翻。

      这居然是用编制技巧在布料上留下了一行行针眼大的小洞,如果不是透过光线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果然古代人的劳动智慧一点不比现代人差!
      不过尽管方子游很想表达一番赞美之意,但眼下不是时候。

      “快念念上面写了什么!”

      白寒轻将几张布料都拿到灯光下去比对了一下,先大致排好了序,才开口道:
      “这上面写得好像是某个人的笔录。”

      “笔录?”
      方子游瞬间就想到了白天谢桓之说的日记,于是就跟白寒轻大概说了说关于死者生前突然开始写日记的事。
      “可那不是被人拿走了吗?怎么又会回到死者肚子里?”

      白寒轻摇了摇头,道:
      “这上面不像是写得死者的日记,倒像是另一个人,你我都认识的人。”

      接着,便开始一句句念道:
      “吾今习字,备,留之后用。”
      “得玉牌,赐名南离。”
      “今有一人出逃,入锦城寻之...”

      “停停停!”
      还没念几句,就被打断了。

      “你能不能翻译成我能听得懂的话?”
      方子游脸上快皱成了小老头,嘴角耷拉着。

      他又不是真的古人,这之乎者也的,只能听懂只言片语,根本连不成句。

      “莫不是我眼拙,竟没能看出你的真实年纪,怕不是比团子还要年幼。”

      “怎么会!我只不过是不爱这些文绉绉的话而已,寒轻怎么能拿我和小孩子比!”
      接着,方子游又学着平时小团子的叫法拉长了语气道:
      “拜托啦!白先生~”

      “...我瞧你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

      在方子游的软磨硬泡下,白寒轻总算是应下用白话再说一遍的要求。

      “算了,我只给你大概讲讲里面写了什么吧。”
      “留下这几张布的,是南离,依着他的性子,应该都是他自己缝制的。上面记载了一些他在一个名叫‘月’的组织里的事。”
      “这个组织专门在全国各地抓小孩儿来培养,里面有些是名门望族,有些是家中父母惨死的孤儿,而南离就是后者。”
      “南离是因为唯一的哥哥外出寻找吃食的时候,被人当做孤儿带走的。”

      “所以死者一直以来要找的弟弟,其实就是南离?难怪他找到了之后,反而不敢告诉其他人了。”
      方子游忍不住打断道。
      “不过有一点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了,既然这个组织一直在到处抓人,怎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引起人们重视呢?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流言传出?”

      “哼,这上面倒是有写原因。”
      白寒轻冷笑了一声,继续道:
      “他们抓的那些小孩儿,一般都是私生子,本就见不得光,丢了的话,家中的人也不敢四处声张,只敢私底下调查。”

      难怪...
      这么一想,林晟逸自己就是私生子,以此类推的话,苏掌门也可能是嵩山派某人的私生女,至于夏侯商,则多半是因为宝光阁的原因,无法大张旗鼓地找人。
      方子游一边想着,一边听白寒轻继续讲。

      “上面还记载,组织内有很多条分支,彼此与彼此之间禁止往来。所以南离并不知道这个组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那个女人?”
      这不是方子游第一次听见关于“她”的消息了。
      之前在游船上假扮侍女的人,想从谢桓之口中打探消息的人,如果再加上之前在洛阳城的梅园里,神出鬼没的青铜面具女。
      这已经是第四回听见关于幕后之人也许是女性的线索了。

      不过也不排除是男扮女装的可能。

      “上面还有什么吗?”

      这次白寒轻摇了摇头,表示手上拿着的已经是最后一块布了。
      可方子游不信,他记得刚才明明第一张布上面,白寒轻就念什么“出逃”之类的。

      “不是还有什么逃跑啥的...”
      “你刚才不是说你听不懂吗?”
      “就..就听懂了一句话!”

      白寒轻上下打量着方子游,没有多说,只是将摊在桌面上的布重新叠好,又重新找了一个崭新的布袋子装进去之后,才道:
      “上面确实单独记载了一件事,是有关苏掌门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①给没看过哈利波特的人科普下,这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人”是书中一个反派大boss,因为太可怕所以被人叫做“you know who”,翻译过来就是“连名字也不能提的人”,因为这个反派boss长了一张蛇脸,没有鼻子,又被读者戏称蛇脸男。
    久等了久等了,这几天月末,有些忙。
    感谢在2021-11-28 14:14:03~2021-11-30 22: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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