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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身份问题 ...

  •   听得这一句‘媳妇’,不仅是苟雪觉得一头雾水,场中众人更是觉得惊诧。她瞪大了双眼,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英武男子,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她本就是借尸还魂,这一具身体到底是何来路,她毫无记忆,自也无从得知过往。这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糊弄过来,现下遇着这么个情况,苟雪不免心虚。

      莫不是这具身体之前惹下的情债?

      苟雪脑中思绪急转,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澹台泽听着这一句突兀的‘媳妇’,他心中一紧,眉头拧起,低低地问道:【你同倪瑄有过婚约?】

      这一路同行,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从未认真询问过对方的来历。他的心头发酵起一股酸涩感,这‘媳妇’一词,将他的心绪搅乱。

      【这、这我自己也不知道啊。】苟雪满心无奈地道了一句。

      【你也不必瞒着我,这是你的事,我......】澹台泽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他抿了抿唇,将到口的话咽下,如今这般情况,他同人说什么儿女情长,不论是他的处境,还是钦州的情况,都不该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况且,若苟雪真是倪瑄的妻子,那么如今这个困境也就是度过了。、

      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心底嘀咕着:【不是我瞒着你,而是我真不知道。之前我出了一点意外,受了伤,过往的记忆全然不记得了。故而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这人的媳妇,等等,你说这就是倪瑄?】

      【你过去受过伤?忘了事儿?】澹台泽心头一紧,他拧着眉头,小声接着道,【是,这就是倪瑄,就是成武军的少将军。】

      两人的心思流转不过是眨眼间,众人脸上的惊诧之色尚未褪去,便就看着苟雪面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走上前去,拱手一礼,道:“见过倪大人。”

      等到苟雪走得近了,听着这一句行礼,倪瑄仿佛是如梦初醒,骤然清醒过来,他的目光扫过苟雪,打量了一番,而后脸上的神情一片肃然,对着苟雪躬身一礼,低低地道:“见过雪大人。”

      他的眉眼间尚还带着一抹疑惑,似乎是在思量刚刚自己的行为。

      苟雪想着刚刚对方喊自己媳妇的时候,那一句称呼中并不是完全的肯定,而是出口之后带着一丝疑惑。此时听得对方应了下来,心中骤然一松,她刚刚是在赌,赌一把对方应当是认错了人,自己的前身同他并未有任何关系。

      她笑着道:“倪大人好久不见,你我同僚,过去不过是寥寥数面,想不到今日还能在此相见,之前就听闻过倪大人的未婚妻同下官有几分肖似,想来倪大人是看错眼了。如今倪大人在此,那接下来殿下所言的大事,更是万无一失了。”

      简简单单的一行话,便就将倪瑄刚刚话语中的‘媳妇’一词给遮掩了过去。

      倪瑄来之前本以为应当是一个假借殿下名义行事的冒牌货,但是想不到见了面之后的第一眼,他却觉得无比得熟悉,那种熟悉感,令他不由自主地喊出‘媳妇’这个称呼。

      等到苟雪回应之后,他才勉强摆脱了这种熟悉感,但是对于近在眼前的苟雪却是打心底地感到亲近。不过是三两句话间,他便就又将视线落在了苟雪身上,定定地盯着人,越是看得久,他就越是觉得亲近,看着人清瘦的面容,竟是觉得丝丝缕缕的心疼。

      倪瑄不是什么疯子,更没有任何的癔症,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可是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那名未婚妻,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不一样,怎么就让他涌起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灼,也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过漫长,令场中的众人慢慢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苟雪眉头慢慢拧起,她不知道倪瑄的想法,只是此时倪瑄这般灼热的目光着实是令她觉得不安,前身应当真的同对方未曾有任何牵扯吧?

      如今这个情况,她总不能同人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些什么不该问的话语。

      既然对方能够成为成武军的少将军,那定然不可能是一个沉溺儿女私情的无能之辈,能够在这等危险之际亲自赶赴钦州战场,必定是有更加远大的抱负。只要他有此等想法,那么现下的困境就能破除。

      苟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假的,必定是瞒不过对方的,但是只要对方有野心,那么就能合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

      她刚刚在阵前同黎豪大将对峙,平复了一场敌方的耀武扬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如今钦州城上下都认同自己是八殿下的密使,就连黎豪也是这般想着,那么她的身份是何等重要,对方应当是能够明白的。

      她有价值,这命就能保住。

      不过是转瞬之间,苟雪就已然想到了种种关联,便就是连自己的身份地位,该如何行事,都一一设想了一遍,她未曾发现,过往那无所事事的弱女子,在这接连的生死之间已然成长起来了。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倪瑄,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的千辛万苦,咬牙硬撑的苦楚,在这时候翻涌着融合成了一股倔强,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开口道:“倪大人,你我二人许久未见,也该当好好叙叙旧。”

      听着苟雪的话,倪瑄回过神来,他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定然不是幕承使,也就是说这人正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般,就是个冒牌货,然而面对着苟雪,他却未能喊破对方的假冒身份。

      半晌,在苟雪的注视之下,倪瑄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陈广生,轻声道:“督帅大人,我有些事需要和这位雪大人谈一谈。”

      陈广生看了看苟雪,又看了一眼倪瑄,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两位随同本督帅来。”

      陈广生见倪瑄并未说出任何不妥的言语,心中原本的猜测已然是有了几分动摇,只是倪瑄的数度沉默令他未能完全散去心中的疑惑,自也不敢让苟雪再次回到殿下的屋子里。

      他挥了挥手,示意柳辕之带着两人去书房。

      等到两人往书房走去之后,长廊上的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岳云几人,在看到苟雪同倪瑄两人的举动,而倪瑄从一开始的‘媳妇’到如今的沉默,让岳云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岳云等人是听闻过倪瑄确实是有一个年岁不大的未婚妻,只是据说三四年前就失了踪迹,如今这苟雪的身份,他们心中是疑虑重重了。一路行来,苟雪弓马娴熟,处变不惊,对于政局认知更是极为熟悉,让人心中敬佩。

      苟雪当时所言的重重身份,他们本是以为都是假的,可是到了钦州城,见着八殿下,虽然殿下昏迷着,可是苟雪那一言一行,却是令他们开始相信对方之前的身份或是真的。

      可是等到倪瑄到来的时候,倪瑄之前所言的幕承使的规矩,令他们心中的困惑又冒了头,等到现下倪瑄和苟雪的正式见面,他们一时间竟然是无法辨明时下的情况了。

      莫非这苟雪同少将军还真的有什么情感纠葛?按着苟雪的年纪,同倪瑄的小未婚妻好似相仿,这般说来,两人之间或许是有些说不清的情况了。

      一时间,还站在门口的众人眼神飘移,心思各异,对于苟雪和倪瑄之间的情况,思绪纷纷。

      而另一头,随着柳辕之入了书房的苟雪和倪瑄两人,等到柳辕之出了房门,脚步声渐去渐远之后,倪瑄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了喉,将他刚刚激荡的心神都收敛回来,他面上呆怔的神情慢慢淡去,眸中的精光闪烁,看了一眼同样在慢慢品茶的苟雪,轻声道:“雪大人?”

      苟雪脸上的笑意已然淡去,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知道对方的来势汹汹此刻才到来:“是,不知道倪大人有何指教?”

      她抬眼看着倪瑄,眼神之中很是坦然,在对方第一时间没有拆穿她之后,并愿意同她私聊的这一刻,她的心稍稍稳住了。

      “你不是幕承使。”倪瑄肯定地开口道。

      他可以确认在幕承使中并未有眼前这名女娘。

      苟雪点点头,她要不作狡辩,正如澹台泽所言的,对方就是幕承使,自己这个冒牌货怎么可能在正品面前瞒天过海,倒不如坦白承认了。

      “对,我不是。”苟雪这话出口之后,她便就定定地看着对方,而后极为自信地道,“但是我是殿下的密使。”

      反正如今八殿下昏迷不醒,不论如何,在他醒来之前,只要她咬死了这个身份,也无人可以证实。她已经入了局,必须要一个身份。若是在她的消息出现在钦州城内外之前,倪瑄就到了,那么她便就会坦白承认她只是一个意外卷入的弱女子。

      可是到了如今,但凡她承认自己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那么下一刻或许自己便就会成为一具死尸。

      在这等危机重重之中,她必须要有价值。她可以不是幕承使,但必须是殿下的密使。

      倪瑄缓缓一笑,他不惧风险,亲身赶赴钦州,其中想法,苟雪的揣测,大多是猜中了。不论如何,如今他入了钦州城,要做的是力挽狂澜,而不是同眼前的假货纠缠。

      当然,他的心中莫名地也不想为难眼前的女子。况且,他的目光落在苟雪身上,细细打量了起来,眼前的娇弱女子在刚刚那等情景之下,却还是处变不惊,一口喊破他的身份,半分没有冒牌货的慌乱和害怕,这让倪瑄心中暗赞。

      这女子,并不一般。也难怪这一路风雨行来,能够做出这等不得了的大事来,甚至给大雍带回了一个极具分量的筹码。如果她真的能够助大雍翻转局面,那么她是不是幕承使又有何关系呢?

      “殿下如今情况如何?”倪瑄又问了一句,他从岳云的口中得知八殿下的情况,但是还是再问了一次,唯有八殿下活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才更有把握。

      苟雪一笑,她眨了眨眼,心思急转,岳云是对方的人,但是对方却再次询问,想来岳云并未将八殿下的具体情况告知。

      【莫要说出八殿下很可能会醒不过来。】澹台泽低声提醒着,【陈广生不会同他说这般情况的,毕竟如今钦州城中的情况混乱,谁也无法保证眼前的倪瑄,会是效忠八殿下的。】

      苟雪稍稍颔首,她心中也是如此思量着,故而此刻回答对方时,便就是真真假假:“八殿下伤得重,如今尚还在昏迷中,再用一段时间的药应当是会醒来。”

      “只是,便就是殿下暂时不醒,咱们的任务还是要继续下去。时不我待,钦州战场上的事拖不得。”

      倪瑄手中的茶杯慢慢地摩挲着,温热隔着杯壁透了出来,点点滴滴地透入他的掌心,他看着眼前少女的双眸,眸子里清亮透彻,仿若是夜幕之下的明珠。

      他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便就又回过神来,语调到底还是放柔了些许:“不知殿下的计划如何?”

      苟雪面上的笑意绽开,只要对方肯开口询问,那便就说明对方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问题了。

      【土地爷,他会可能通敌叛国吗?你也知道的,当初惠娘那事儿幕后之人还说不清,况且当时追杀我的人中,我记得可是有那么一块腰牌的,对方是成武军的人,如今这位少将军看着倒是一脸正气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信吗?若是出了问题,我怕会危及八殿下。】

      澹台泽听着苟雪的话,他的眉眼间顿时就软和了下来,轻声道:【无妨,他同鲁将军倒还是可信的。成武军中应是有问题,但出问题的不会是这两人。】

      他并未解释清楚为何不是这两人出问题,但是对于苟雪来说,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眼前的人是可信的,而倪瑄的身份更是可以使用的,也恰好能够填补殿下如今昏迷不能主持大局的空缺。

      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倪大人,我也不同你绕圈子打机锋,直白地同你说吧,八殿下的任务是同那黎豪大将达成盟约,暂且休战,共同抗击岩斟。”

      这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倪瑄面无表情,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苟雪,而后伸手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幽幽地道:“雪大人,你可知道,这事儿不说风险多大,便就是说出去,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只怕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就会立时扣下来的。”

      苟雪扯了扯唇角,她的眉眼间很是自信,而后柔声道:“那倪大人是有心人吗?”

      “兹事体大......”倪瑄微微垂眸,他看着手中茶杯中清透的茶水,晃晃悠悠的一尾茶叶便就如同他的心绪,浮荡无处可靠。

      苟雪并未等倪瑄将话说完看,她截断了对方的话语,随后开口道:“再大的事还能大得过如今这钦州城上下的条条人命吗?”

      她站起身来,走至窗口,而后一把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那甚是柔和的阳光,以及阳光下守着的零星仆从,苟雪转过头来,轻声道:“倪大人是成武军的少将军,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得定然比我多,不论是何等惨景,应当也是见得多了。”

      “倪大人,是否觉得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

      倪瑄听得苟雪的问话,他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苟雪要说什么,他闭了闭眼,低声回道:“战场上死人,确实很正常。我每次上战场,从未惧死,可是却也不想看到兄弟们战死。”

      “打战,真的太苦了。”

      民不聊生,死生离别,如果可以,他自然也不想再看到战火四起。

      苟雪对着倪瑄拱手一礼,道:“少将军辛苦了。”

      “我怕死,我在城楼上的时候,在黎豪的箭矢射来的时候,我是怕的,心中非常惧怕。”苟雪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想来倪大人来的时候,应当是听闻过这大街小巷上的流言,哪儿有旁人说的那般勇猛,当时我可担心了,担心那箭矢将我一箭射死,又担心那箭矢会毁了我容颜......”

      “只是,我回头看去的时候,便就看到城楼上那青涩面容的少年,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他们应当更怕吧。他们也不该在这战场上的......说我伪善也好,心软也罢,我想着,若是能够谈下盟约,至少这钦州可以不死人了......”

      苟雪的话语说到这里,透出一抹难言的惆怅,这却也是她心中想法。

      她胆小,她不想惹麻烦,不想掺和进这些风风雨雨中,可是她更不想看到战火四起,不想看到尸横遍野,她想着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既然如今她站在棋局中,而且如今棋盘上的行进方向,她有了一定把握,那么她就当拼一把。

      也许,这就是她能够多出这么一截生命的原因。

      听着苟雪这般交心的话语,倪瑄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站起身来,对着苟雪躬身一礼,道:“多谢雪大人如此体谅众生。”

      倪瑄明白苟雪剖心剖肺地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哄着他上了这么一艘船,只是对于他来说,若真能将钦州战事翻转,那么不论眼前的人图谋为何,他都能认下。

      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八殿下的人吗?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出色的人物,他怎么会从未有所耳闻。

      倪瑄将刚刚的试探心思放下,干脆地直白问道:“雪姑娘,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倪瑄的询问,苟雪知道这才是两人之间正式的谈话,而此刻,她的身份,真真假假,必须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苟雪静默了半晌,话语斟酌,最后怅然回道:“我确是殿下的密使,这一趟本是随同殿下出使,可惜路上出了岔子,我同殿下是失散了,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岳云兄弟等人,也亏得是遇上了他们,我这才能顺利到达钦州,到了钦州,也是邀天之幸,让我又同殿下汇合了。”

      “钦州战事紧张,城中更是内忧外患,我本该等殿下醒转之后主持大局,奈何如今这事等不及了。局势瞬息万变,岩斟步步紧逼,战打得久了,我们着实是无力再继续拖着,到时,高屋建瓴之势不再,只怕大雍,将要面临的是泼天祸事。”

      苟雪抬眼看向一脸肃然的倪瑄,她沉声道:“我等虽为女子之身,愿冒万险,行说降之事,此前假冒幕承使之身份,也是为了便宜行事,这等大罪,我愿领罚。”

      “只是,如今难得离瀚呈现分崩离析之势,而黎豪更是有联盟之心,加之我们手中有了一张分量不轻的筹码,希望少将军能够把握时机。”

      言罢,苟雪对着倪瑄深深一躬身。

      倪瑄不由得微微动容,他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苟雪,只是在靠近苟雪之后,那一种亲近的感觉便就又浮了起来,令他一时间心软如水。

      刚刚苟雪的一番话说得极为在理,岩斟确实是一大祸患,若不然,他也不会冒险来到钦州。若是继续同离瀚僵持下去,到了最后他们元气大伤,让岩斟趁虚而入,那就真是大难临头了。

      苟雪看着倪瑄如今周身温和的态度,她心中思忖:总该混过去了吧。这人也该识相地同她来一出将相和,然后同舟共济,同那黎豪的何谈,应当是要自请陪同前往了吧。

      “雪大人,你为新任的幕承使,行事周密,确是立下大功了。殿下如今伤重昏迷,自当是由密使权宜行事,只是雪大人一人行事总归是危险了些,我等儿郎岂能让一介女娘冒险。既然如此,便就由我等随同雪大人,定下这盟约之事。依着现下境况,那便就打铁趁热,我同督帅大人商议一番后,探查下黎豪的情况,便就依计行事。”

      “时不我待。”

      听着倪瑄这话,苟雪心中的忐忑不安这才落了下来。她的身份此时算是定了下来了,只要顺利完成盟约一事,那么她拿着赏赐,寻个时机在那位殿下醒来之前全身而退。

      不论如何,现下就是尽快促进和谈事宜,恰好这位倪瑄少将军自告奋勇了,那么她的风险也就少了一分。

      当下苟雪便就眉开眼笑地道:“多谢倪大人。那这事儿,便就拜托倪大人了。”

      “是。”倪瑄同苟雪相对一眼,而后便就沉声应了下来。

      只是在话语说到最后的时候,苟雪明显地看到倪瑄眼中的异样神色,他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两个字,苟雪看到了,却只装作不见。

      她走出门的手,门外只有卫士守着,而等到她往原来的卧房行去的时候,便就看到尚在长廊外守着的岳云等人,在看到苟雪回来的这一刻,他们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将苟雪当作了同伴。

      只是,一个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的少将军,一个是对他们有救命之恩的雪大人,他们一众人搅和在其中,着实是左右为难。

      如今看到两人都相安无事,心中的忐忑不安算是松了泰半。

      然而在看着苟雪走近的时候,他们却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岳云才小声问道:“雪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苟雪唇角一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后回头看了一眼已然随着她出来的倪瑄,开口道:“不是我有什么吩咐,而是你们的少将军有什么吩咐了。”

      岳云一愣:“少将军?”

      苟雪如今心中的石头是放下了,况且也算是有了一个担担子的人,她轻松地点点头,道:“是,接下来便就要拜托少将军了。这天下局面,全在此一举。岳大人,接下来,还是要辛苦你们的。”

      岳云眉头一动,心思转动,便就明白了苟雪这话语里的意思,他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喜色,对于苟雪身份的揣测,此时全然消散,拱手一礼:“但为大人所驱,千难万险,在所不辞!”

      苟雪笑了笑,并不在意岳云此时所言,她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这时候,屋子外守着两名卫士,等到苟雪行至门口的时候,陈广生则是从屋子里走出,他远远地看了一眼站在长廊外的倪瑄,而后对着苟雪躬身一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其他任何不该在此刻说出的问题。

      “接下来,还要麻烦督帅大人以及倪少将军了。”苟雪坦然受了一礼,而后又拱手回了一礼。

      “是,雪大人放心。”

      苟雪入屋的时候,便就又对着陈广生低语一句:“督帅大人,殿下如今只是伤重昏迷,很快就会醒转过来的。”

      陈广生稍稍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低声回应:“是。”

      他明白苟雪这是在提点他,刚刚同倪瑄的交谈中,她并未将殿下的真实情况告知。这倒也好,毕竟,一个很快就能醒转过来的殿下,比一个可能醒不过来的殿下,更有威慑力。

      苟雪入了房间,走至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迅速喝下,而后又倒了一杯,连续喝下三杯,才呼出一口气,而后瘫坐在椅子上。

      她想着刚刚倪瑄那最后并未出口的话语,苟雪在心中疯狂地喊道:【土地爷,你刚刚看到了吗?他最后没出口的那两字,是不是惠娘?我应该没有看错吧?】

      澹台泽心中也是情绪莫名,因为倪瑄刚刚在书房里的情绪不大对劲,同过往他所见到的那个冷静自持的倪少将军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对方越是靠近苟雪,那种不自然的情绪越发明显,就仿佛是被人下蛊了一般。

      他再三斟酌,才缓声回道:【若是你我都没看错的话,那确实是惠娘读音的口型,只是不知道此惠娘是不是你认识的彼惠娘?】

      苟雪握紧手中的茶杯,她的眸光幽幽,而后肯定地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觉得就是我认识的惠娘。】

      她揉了揉眉心,随即接着道:【罢了,这不重要,反正如今好歹是过了一关,接下来就是同黎豪的和谈事宜了。现下有了这一位倪少将军的相助,想来咱们也会顺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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